穿越斗罗,武魂丝柯克
冰冷的春雨,细密如针,没完没了地扎在圣魂村那条被无数脚印碾成烂泥的主路上。空气湿冷粘稠,混杂着泥土的腥气、牲口棚隐约的臊臭,还有一种被贫穷浸泡透了的、难以言喻的沉闷。低矮的茅草屋檐滴滴答答淌着水,在泥地上凿出一个个浑浊的小坑。
辰溪缩在老杰克家那间勉强能遮风挡雨的破旧门廊最深处,把自己尽力嵌进阴影里。单薄的粗麻衣湿了大半,紧贴着皮肤,寒意像活物般丝丝缕缕往骨头缝里钻。他微微佝偻着背,双手插在同样单薄的裤兜里,指尖冰凉。雨水打湿了他额前几缕过长的黑发,贴在苍白的额角,更衬得那双眼睛沉静得不像个六岁的孩子。他像一块被随意丢弃在角落、沾满泥浆的石头,沉默地混在一群同样冻得嘴唇发紫、神情紧张又茫然的同龄人中间。
“肃静!都排好队!动作麻利点!”一个年轻却透着明显不耐的声音穿透雨幕响起,带着城里人特有的、不容置疑的腔调。
武魂殿执事素云涛。一身剪裁利落的白底劲装,左胸那枚小小的剑形徽记即使在昏沉的天光下也刺眼得很。他抱着臂站在屋檐下唯一干燥些的空地,面前是张吱呀作响的破木桌,桌上孤零零放着圣魂村所有孩子命运的门槛——一个拳头大小、散发着柔和淡蓝色光晕的测试水晶球。他扫视着眼前这群泥猴似的孩子,眉头习惯性地皱着,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赶场子的烦躁和对这穷乡僻壤的漠然。
“下一个!”素云涛的声音平板无波,连眼皮都懒得抬。
一只只沾满泥点、冻得通红的小手,带着卑微得近乎可怜的希冀,小心翼翼地按上那冰凉的水晶球。
“镰刀,废武魂,没有魂力。”水晶球象征性地亮了一下,微光瞬间熄灭。素云涛的宣判如同冰冷的铁块砸在地上。
“蓝银草,废武魂,没有魂力。”光芒比刚才还弱,一闪即逝。
“锄头……”
失望如同这冰冷的雨水,无声地浸透每一个角落。一个个孩子眼中的光迅速黯淡下去,像被抽掉了精气神,拖着步子挪到墙根阴影里,缩着脖子,眼神空洞地望着泥泞的地面。废武魂,无魂力,在这片大陆,几乎就是庸碌一生的注脚。
辰溪站在队伍末尾,安静得像不存在。只有插在裤兜里的手,在无人看见的地方,指节捏得有些发白。粗糙的麻布摩擦着掌心,冰冷的湿气透过薄薄的鞋底渗上来,真实得有些残酷。他来自另一个世界,灵魂被强行塞进这个同名同姓的六岁躯壳里。这具身体瘦弱、沉默,在圣魂村如同背景板。但他知道,在这魂师为尊的世界,没有力量,连背景板都做不安稳。武魂觉醒,是唯一可能撬动命运的支点,哪怕那支点看起来摇摇欲坠。
“辰溪!”
老杰克的声音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响起,有本村人惯有的期许,也有一丝对这个沉默孤僻孩子隐隐的担忧,更多的是一种听天由命的疲惫。
辰溪抬起头,雨水顺着额发滑落,滴进脖颈,冰得他微微一颤。他迈步走出门廊的阴影,踩进冰冷的泥水里,一步步走向那张破木桌。泥水溅在他洗得发白、膝盖处打着厚补丁的裤脚上。他站定在素云涛面前,微微垂着眼帘,避开了对方那带着职业性审视、又隐含着一丝不耐的目光。
“伸手。”素云涛的声音没什么温度,甚至带着点催促。他见过太多这样的孩子,麻木,平庸,掀不起一丝波澜。眼前这个更是瘦小得可怜,脸色苍白,眼神倒是比其他人沉静些,但也仅此而己。他几乎己经在心里给这个叫“辰溪”的孩子打上了“废武魂,无魂力”的标签,只等流程走完。
辰溪依言,缓缓地从裤兜里抽出右手。那是一只孩子的手,不大,甚至有些纤细,指节因为寒冷和营养不良微微凸出,手背上还有几处冻疮留下的暗红痕迹。他慢慢抬起手,动作平稳,没有其他孩子那种抑制不住的颤抖。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水晶球那冰凉弧面的瞬间——
嗡!
一种极其细微的、仿佛空间本身被压缩到极致的震颤感,无声无息地扩散开来。
没有惊天动地的异象,没有刺眼的光芒爆发。辰溪伸出的右手掌心上方,空气似乎极其轻微地扭曲了一下,光线在那片区域产生了细微的折射差,如同隔着滚烫的空气看远处的景物。紧接着,一柄剑的轮廓,如同从深水中缓缓浮出,由虚淡迅速变得凝实。
剑柄,漆黑,覆盖着细密、冰冷、如同深海巨兽鳞片般的暗纹,带着一种非金非玉的沉重质感。剑锷的线条冷硬而简约,带着一种几何切割般的锋利感,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剑身……它仿佛是由最纯粹的虚空本身锻造而成!深邃、幽暗,并非金属的亮泽,而是一种吞噬光线的绝对黑暗。仔细看去,那黑暗的“表面”并非静止,而是如同无数个微小的、不断生灭的漩涡在无声流转,将周围本就昏暗的光线一丝丝地吸扯进去,使得剑身周围的空气都显得比别处更暗沉几分。
一股无形的、冰冷死寂的气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的涟漪,极其克制地、却又无比清晰地以那柄剑为中心扩散开。空气似乎凝滞了微不可查的一瞬,温度仿佛也下降了一两度。
“呃……”离辰溪最近的一个孩子莫名打了个寒噤,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茫然地左右看了看,只觉得一股说不出的寒意从脚底板窜上来,仿佛被什么冰冷的东西扫过。
老杰克浑浊的老眼眨了眨,他感觉刚才好像眼花了一下,辰溪手上似乎多了个什么黑乎乎的东西?但定睛看去,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只有那孩子平静伸出的手。
素云涛抱着臂的姿势没变,只是眉头皱得更深了些。就在那柄虚空之剑凝实的刹那,他体内流转的魂力极其轻微地滞涩了一下,如同溪流遇到了看不见的阻碍。那感觉一闪而逝,快得让他以为是错觉。他定睛看向辰溪的手,只看到那孩子平平无奇地伸着手,掌心空空如也?不,等等……光线似乎有点怪?好像……太暗了?他甩甩头,驱散那点怪异感,大概是雨天光线太差,自己精神也有些疲惫了。
辰溪的脸色比刚才更白了一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柄剑的存在,冰冷、沉重,仿佛一块万载玄冰贴在他的灵魂上。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带着纯粹湮灭意志的寒意,正透过这柄剑与他紧密相连。它没有狂暴地彰显力量,只是安静地悬浮着,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仿佛能吞噬万物的本质。他的右手,在一种玄妙的联系下,稳定地按在了测试水晶球冰凉的表面。
没有预想中的光芒亮起。
相反!
那枚散发着柔和淡蓝色光晕的水晶球,在辰溪指尖触碰到的瞬间,仿佛被投入了无底深渊!
它内部流转的蓝色光晕,不是增强,而是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掐灭!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剧黯淡下去!短短一息之间,水晶球就变得如同最劣质的玻璃弹珠,灰暗、浑浊、死气沉沉!别说代表魂力的光芒,连它自身作为器物那点微弱的光泽都彻底消失了!仿佛所有的“光”和“能量”都被辰溪掌心那无形的存在贪婪地吸走了!
素云涛一首半垂着的眼皮猛地掀开!他抱着臂的双手下意识地放了下来,身体微微前倾,锐利的目光死死盯住那颗瞬间“死掉”的水晶球。
“怎么回事?”他低喝一声,声音里带着惊疑和一丝被打乱流程的不悦。他从未见过这种情况!水晶球黯淡无光,通常意味着测试者体内连一丝魂力波动都没有,是彻底的“无魂力”。但这水晶球“死”得太彻底了!那种灰败感,不像是没有能量注入,更像是……能量被彻底剥夺了?
他下意识地看向辰溪。那孩子依旧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小片阴影,神情平静得近乎木然,仿佛眼前水晶球的诡异变化与他毫无关系。只是素云涛敏锐地捕捉到,辰溪按在水晶球上的指尖,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
“魂力……零?”素云涛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语气充满了不确定。这结果太反常了!刚才那瞬间魂力的滞涩感,这水晶球诡异的死寂状态,还有这孩子身上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沉静……都透着不对劲!他绝不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能用简单的“无魂力”来解释!
多年的武魂殿执事生涯让他养成了谨慎的习惯。他不再看那颗死气沉沉的水晶球,迅速从随身携带的皮囊里取出一件更精密的仪器——一个巴掌大小、金属外壳、表面镶嵌着透明水晶刻度盘的小巧魂导器。这是专门用来精确测量先天魂力的便携式测魂仪,精度远非测试水晶球可比。
“手,放上来!”素云涛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将测魂仪放在桌上,指向仪器中心一个微微凹陷的感应区域。他的眼神锐利如鹰,紧紧锁住辰溪。
辰溪依言,缓缓抬起按在水晶球上的手。就在他的手离开那灰暗球体的瞬间,那柄悬浮在他掌心上方、只有他自己能清晰“看见”的虚空之剑,微微震颤了一下,剑身上流转的幽暗似乎活跃了一丝。
他将右手轻轻按在了测魂仪冰凉的金属感应区。
嗡——
一声极其轻微的启动蜂鸣响起。测魂仪透明水晶表盘下,一根纤细的红色指针猛地一颤,从最左侧的“0”刻度开始,如同被无形的鞭子狠狠抽打,疯狂地向右摆动!
速度之快,几乎拉出一道红色的残影!
嗤嗤嗤——!
指针毫无阻碍地冲过代表一级魂力的刻度线、五级、七级……刻度盘上的数字在它面前仿佛不存在任何意义!指针没有丝毫减速的迹象,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朝着刻度盘最右侧那代表理论极限的、用醒目的金色标记的“10”刻度线——先天满魂力的象征——狠狠撞去!
素云涛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的呼吸在那一瞬间完全停滞了!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啪!嗡——!!!
纤细的红色指针狠狠撞在“10”的刻度终点上,发出一声刺耳的、金属不堪重负的撞击声!它并没有停下,强大的惯性让它死死地顶在尽头,整个指针的尖端都因为巨大的力量而剧烈地高频颤抖起来!同时,测魂仪内部发出一阵尖锐到令人牙酸的蜂鸣警报!那声音短促、凄厉,仿佛濒死野兽的哀嚎!仪器精密的金属外壳甚至都因为这狂暴的魂力冲击而发出细微的嗡鸣震动!
表盘上,代表满值的金色“10”刻度,被那根疯狂颤抖的红色指针死死抵住,红光刺眼!
先天满魂力!而且是……如此狂暴、如此蛮横、如此……充满毁灭感的先天满魂力!
死寂!
门廊下只剩下测魂仪那尖锐凄厉的蜂鸣声,如同利刃切割着每个人的神经。瘫坐在墙角的孩子们忘记了寒冷和恐惧,呆滞地望着那台疯狂鸣叫、指针死死钉死在顶点的古怪仪器。老杰克张着嘴,浑浊的老眼瞪得溜圆,他不懂那仪器意味着什么,但那刺耳的警报和素云涛骤变的脸色告诉他,出大事了!
辰溪依旧垂着眼帘,按在仪器上的手很稳。但素云涛锐利的目光,这一次终于捕捉到了不同——在那孩子低垂的眼睑下,那漆黑的瞳孔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无声地旋转、坍缩,幽邃得如同吞噬一切光线的深渊!那绝对不是一个六岁孩子该有的眼神!
刚才那柄剑的轮廓……那光线诡异的扭曲……水晶球诡异的死寂……还有此刻测魂仪这狂暴到失控的反应!
“你……”素云涛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灵魂深处的震颤。他死死盯着辰溪,仿佛要穿透那层平静的表象,看清里面潜藏的恐怖本质。那柄无形的剑带来的冰冷死寂感再次清晰地笼罩了他,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
他几乎是吼了出来,声音因为极度的惊骇和认知的颠覆而劈了叉:
辰溪终于抬起了眼帘。
那双本该漆黑的眸子此时泛上淡红色色螺旋条纹,对上了素云涛惊骇欲绝的视线。那里面没有孩童的懵懂,也没有被质问的惊慌,只有一片沉静的、深不见底的幽暗,仿佛蕴藏着万古的寒冰与虚空。测魂仪刺耳的蜂鸣成了背景音,他按在仪器上的右手食指,几不可察地轻轻动了一下。
就在这一动之间,素云涛眼角的余光猛地瞥见了辰溪右手手背上,那几处冻疮留下的暗红痕迹旁,一点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异常——皮肤之下,隐隐透出一个极其微小、扭曲、带着几何恶意的烙印轮廓!那烙印的形状尖锐、冰冷,充满了不属于斗罗大陆任何己知文明的禁忌气息!像是一道被强行缝合在血肉里的深渊刻痕!
辰溪缓缓收回了按在测魂仪上的手。那尖锐的蜂鸣声戛然而止,只有那根红色的指针依旧死死钉死在满值的金色刻度上,微微颤抖着,无声地诉说着刚才的狂暴。
一个冰冷、宏大、仿佛由无数星辰寂灭之音汇聚而成的低语,毫无征兆地在辰溪意识的最深处响起,如同寒冰凝成的锁链,缠绕住他的灵魂:
“容器……”
“承载吾之意志……”
辰溪垂下眼帘,掩盖住瞳孔深处那无声旋转的幽红漩涡。冰冷的雨水顺着他的额发滑落,滴在冰冷的手背上,那点细微的烙印轮廓悄然隐没。他插回裤兜里的手,在无人看见的地方,指节捏得泛白。
一个女人的虚影出现在辰溪身后白发红瞳,西肢仿佛星空一般。周遭出现莫名的精神力压制,与此同时在场所有人都因为这股来自灵魂上的压力而晕倒。辰溪终于忍不住向后倒去。
这里所发生的一切,正被某个普通的铁匠铺的中年男人用精神力感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