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供神殿竣工大典这日，晴空万里。金碧辉煌的殿宇在朝阳下熠熠生辉，八角飞檐上的铜铃在微风中叮当作响。
林烬身着谢瑾前不久给他做的新衣服，腰间玉带在晨光中泛着温润的光泽。他站在殿前广场上，仰望着自己亲手参与修缮的殿宇，眼角眉梢都透着掩不住的欢喜。
“林爱卿。”
皇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烬连忙转身，恭敬地行了大礼：“参见陛下。”
皇帝今日难得地面带笑意，身后跟着太子谢莲和瑾王谢瑾。他抬手示意林烬起身：“供神殿修缮得比朕预想的还要好，爱卿功不可没。”
林烬刚要谦辞，皇帝己经抬手示意内侍上前。
十余名太监捧着朱漆托盘鱼贯而出，上面摆满了金银珠宝、绫罗绸缎。
“赏金千两，锦缎百匹，南海明珠一斛。”皇帝顿了顿，目光在谢瑾和林烬之间转了一圈，“另赐紫宸殿偏殿一座，准你随时入宫觐见。”
这个恩赐一出，在场众臣都变了脸色。
紫宸殿是皇帝日常处理政务的地方，能自由出入紫宸殿的，无一不是皇帝心腹重臣。
谢瑾眸光微动，上前一步道：“父皇，这赏赐太重了。”
皇帝摆摆手：“朕自有考量。”他意味深长地看了谢瑾一眼，“你府上这位，可不简单啊。”
林烬连忙再次叩首：“儿臣谢父皇恩典。”他额头抵在冰凉的石板上，心跳如擂。
他知道，这赏赐表面上是给他的，实则是给谢瑾的。
“起来吧。”皇帝转身往殿内走去，“陪朕进去看看。”
殿内，崭新的梁柱上雕刻着精美的纹样，阳光透过琉璃瓦洒落一地碎金。皇帝满意地抚摸着主殿的铜柱，忽然问道：“听说这铜箍是你想出来的主意？”
“回父皇，是儿臣与工部诸位大人一同商议的。”林烬恭敬答道。
皇帝轻笑一声：“不必谦虚。”他转向谢瑾，“子瑜啊，你倒是给朕找了个好帮手。”
谢瑾垂眸：“父皇过奖了。”
参观完毕，皇帝带着众臣先行离去。
林烬正要跟上，却被谢瑾一把拉住手腕。
“别动。”谢瑾低声道，手指轻轻拂过他的衣领，“这里沾了灰。”
林烬乖乖站着不动，任由谢瑾替他整理衣冠。两人靠得极近，能闻到彼此身上熟悉的气息。
“王爷......”林烬小声问，“父皇这是什么意思？”
谢瑾的手指在林烬衣领处微微一顿，眸色渐深。他借着整理衣襟的动作，俯身在林烬耳边低语：“父皇在试探我是否对储位有心思。”
林烬心头一跳，下意识攥紧了袖口。他抬眸望向谢瑾，只见对方眼底一片幽深，看不出任何情绪。
“那......你如何回答的？”林烬压低声音问道，“要不，我去向皇上请示，说不要这个赏赐了。”
谢瑾唇角微勾，替他抚平最后一处衣褶：“我什么都没说。”他首起身，目光扫过殿外等候的侍从，“但父皇己经得到了答案。”
林烬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太子谢莲正站在殿外廊下，含笑望着他们。
见林烬看过来，谢莲微微颔首，目光温和中带着几分深意。
“太子殿下他......”
“大哥向来最懂父皇的心思。”谢瑾牵起林烬的手往外走，“今日之后，朝中风向怕是要变了。”
“可是我觉得太子殿下人很好的。”
“是这样，可是皇兄他志不在此，他心底善良，爱护子民，可是父皇要的不是这样的储君。”
林烬闻言一怔，下意识攥紧了谢瑾的衣袖：“什么意思？”
谢瑾眸色深沉，牵着他缓步走下白玉台阶，低声道：“父皇要的是能镇得住朝堂的储君。”
“可太子殿下不是做得很好吗？”林烬不解。
谢瑾轻叹一声：“皇兄太过仁厚......”
“仁厚不好吗？这不就是一代明君，一定要铁石心肠才能当皇帝吗？”
“有的时候，仁厚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果然，接下来的日子，朝中关于瑾王的议论渐渐多了起来。先是皇帝在朝堂上多次称赞供神殿修缮有功，接着又破例允许林烬参与工部议事。
朝会结束，金銮殿外的汉白玉台阶上，官员们三三两两结伴而行。
谢瑾一袭正红麒麟袍，与李晔、纪昀并肩走下台阶，阳光将三人的影子拉得修长。
“没想到，祐声竟然能任官职，自古以来，可没有哪家的夫人，王君能随着夫君一起上朝的，子瑜，祐声真不愧是个好宝贝。”
谢瑾唇角微扬，眼底闪过一丝骄傲：“他本就聪慧，是个宝贝。”
“瞧瞧，晓岚你看看他这副样子，”李晔撇撇嘴，“当初也不知是谁当着我们的面说纯属意外，之后绝不会——”
谢瑾打断道：“你们不懂，此林烬非彼林烬。”
李晔挑眉：“哦？那这个林烬是谁？”
谢瑾眸光微深，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他是我命中注定的人。”
纪昀轻摇折扇，目光扫过周围：“殿下，这几日投帖拜访的人怕是又要多起来了。”
正说着，一名身着紫色官服的中年官员快步走来，恭敬行礼：“下官参见瑾王殿下。”
谢瑾神色淡淡：“张大人有事？”
张侍郎满脸堆笑：“下官听闻王君精通水利，想请教关于运河闸口的改良方案......”
李晔在一旁翻了个白眼，被纪昀用手指轻轻敲了下手臂。
谢瑾礼貌微笑道：“此事可递折子到工部，自有人处理。”
张侍郎讪讪地应了声是，又寒暄几句才告退。
待那人走远，李晔忍不住“啧”了一声：“墙头草。上月还跟在礼王屁股后头摇尾巴，今日就凑上来献殷勤了。”
纪昀低声轻笑道：“熠之慎言，这宫墙内外，哪处不是耳目？”
李晔又问道：“说起来，林公子今日怎么没来上朝？”
“父皇准他休沐一日。”谢瑾神色稍霁，“供神殿竣工后，他连着熬了好几夜。”
——
谢瑾换下朝服，着一身月白色家常锦袍，腰间只系一条素色玉带，整个人清俊挺拔如庭前玉树。他穿过回廊时，正遇见端着茶点的侍女。
“王君在何处？”谢瑾驻足问道。
侍女屈膝行礼：“回王爷，王君一早就去了北边别院，说是要盯着工匠们干活。”
谢瑾眉头微挑，接过侍女手中的托盘：“给我吧。”
北别院原是府中一处闲置的院落用来养苍牙的，前些日子林烬软磨硬泡讨了去，说要改造成自己的工坊。
为了这件事情，谢瑾还特地把苍牙送出府。
还未走近，就听见林烬清亮的声音从院内传来：“左边再高些......不对不对，过了过了，往下放半寸！”
院门半掩着，谢瑾推门而入，只见林烬正背对着门口坐在一张藤椅上，手里拿着图纸指指点点。他今日穿着藕荷色窄袖常服，发丝随意地用一根木簪绾起，露出白皙的后颈。
七八个工匠正在架设房梁，闻言连忙调整位置。
“现在正好！”林烬拍手笑道，忽然察觉身后动静，转头看见谢瑾，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谢瑾，你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