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瑾，我这辈子，从不后悔

翌日清晨，工部衙门。

林烬正伏案修改图纸细节，忽听门外侍卫高声通报：“太子殿下到——”

他慌忙起身，只见谢莲一袭月白锦袍踏入厅内，身后跟着数名东宫属官。

“参见太子殿下。”林烬躬身行礼。

谢莲虚扶一把：“不必行礼，声声，对吧？”

“嗯。”

“之前不是说了，你唤我皇兄就好，”他的目光落在书案上的图纸，“这是你绘制的？”

“对，皇兄，你看看可有修改的地方？”

谢莲笑道：“我不精通这些，声声，交给你我放心，我只是例行巡查，不会干涉你们行事。”

接下来的日子，谢莲每日必到工地巡视。

这日午后，林烬正在殿顶检查瓦片铺设，忽听下方传来争执声。

“殿下，这主梁用料不合规制！”工部侍郎高声嚷道。

林烬急忙从脚手架下来，只见谢莲正与侍郎对峙。见他来了，谢莲招手：“声声来看看，这楠木可作主梁？”

林烬仔细检查后道：“回殿下，此木虽非上品，但经特殊处理后完全符合承重要求。”

侍郎不依不饶：“祖宗规制明明规定——”

“祖宗规制也要与时俱进。”谢莲突然打断，“孤看这木材甚好。”他朝林烬赞许地点头，“声声果然慧眼。”

待侍郎悻悻离去，谢莲低声道：“这几日小心些，有人要在木料上做文章。”

林烬心头一紧：“多谢殿下提醒。”

谢莲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不必谢我。要谢就谢五弟，他可是连夜进宫求我来的。”

林烬耳根一热。原来谢瑾早料到有人会从中作梗，特意请太子来坐镇。

供神殿修缮工程进展顺利，转眼己过半旬。

这日黄昏，林烬正指挥工匠安装最后几根横梁，忽见谢瑾的亲卫匆匆赶来。

“王君，请您立刻回府。”

林烬心头一跳：“出什么事了？”

亲卫压低声音：“贵妃娘娘驾到，正在府中等您。”

林烬手中的图纸“啪”地掉在地上。他匆忙交代几句，便骑马赶回王府。

刚踏入正厅，就听见朱贵妃不悦的声音：“瑾儿，你还要任性到什么时候？”

林烬整了整衣冠，恭敬行礼：“臣参见贵妃娘娘。”

朱贵妃转过身来，凤眸微眯：“起来吧。”她上下打量着林烬，“听闻供神殿的修缮由你负责？”

“是。”

“倒是有些本事。”朱贵妃轻哼一声，转向谢瑾，“不过这与我们今日要谈的事无关。瑾儿，你与清婉的婚事......”

谢瑾打断道：“母妃，儿臣己经心有所属，而且顾姑娘也是。”

朱贵妃拍案而起：“胡闹！他一个男子，如何能延续香火？清婉贤淑端庄，又是镇北侯嫡女，哪点配不上你？”

林烬站在一旁，手指不自觉地绞紧衣角。

谢瑾神色不变：“儿臣心意己决。”

“你！”朱贵妃气得发抖，忽然转向林烬，“是不是你从中作梗？”

林烬慌忙跪下：“臣不敢。”

谢瑾一把将他拉起：“母妃何必迁怒于人？”

“瑾儿，他究竟给你下了什么迷魂药？他不是谢毓那个小子送来的人吗？怎么才半年时间不到，你就被他迷成这样了？”朱贵妃脸色涨红，手指着一脸茫然的林烬，“你竟然还想立他为正妃！”

林烬听到“立他为正妃”几个字，瞳孔猛地一缩，难以置信地望向谢瑾。

谢瑾却神色如常，只是握住他的手又紧了几分。

“母妃，”谢瑾声音平静却不容置疑，“儿臣此生只会有林烬一个正妃。”

“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会跟百官留下多少口舌？谢子瑜！你舅舅的事情你忘了吗？”

“母妃，舅舅的事情我会解决，还没到时候。”

“瑾儿，你——”

“母妃，”谢瑾打断她，他上前几步，在朱贵妃耳边轻声提醒，“不要在外面谈论储君一事了，被有心之人听去免不了一些麻烦。”

朱贵妃脸色骤变，手中的团扇“啪”地一声合上。她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道：“瑾儿，你当真要为了一个男宠，放弃大好前程？”

“母妃慎言。”

“现在的储君是太子殿下，我们议论此事便是谋逆，舅舅的事情，儿臣真的会解决，不一定是要当上皇帝才能解决。”

朱贵妃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林烬厉声道：“好，好得很！本宫倒要看看，一个来历不明的男宠，如何担得起瑾王正妃的名分！”说罢，她甩袖而去，珠钗在夕阳下划出一道刺目的金光。

待朱贵妃的仪仗远去，林烬才如梦初醒般挣开谢瑾的手：“你疯了？立我为正妃？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谢瑾拉着林烬进了房间，反手关上门，屋内烛火摇曳，映得二人面容忽明忽暗。

他双手捧住林烬的脸，拇指轻轻着他的脸颊，声音低沉而认真：“林烬，你想让我做皇帝吗？”

林烬一怔，没想到谢瑾会突然问这个。他抬眸对上谢瑾深邃的目光，心跳微微加速，却还是点了点头。

“想。”

谢瑾眸色微沉，继续问道：“为什么？”

林烬抿了抿唇，低声道：“因为……你若不做皇帝，礼王不会放过我们。”

谢瑾轻笑一声，笑意却不达眼底，反而透着一丝冷意。他缓缓俯身，额头抵着林烬的，嗓音低沉而危险：“那你觉得，我若不做皇帝，礼王会让我活着吗？”

林烬呼吸一滞，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谢瑾的衣襟。

他当然知道答案——不会。

谢毓那么讨厌谢瑾，若是当上了皇帝，第一件事情就是会给谢瑾安排一个莫须有的罪名。

“不会。” 林烬声音微颤，却坚定地迎上谢瑾的目光，“所以……你必须做皇帝。”

谢瑾盯着他看了许久，忽然低笑出声，指腹轻轻擦过他的唇瓣，声音带着几分蛊惑：“那你知道，做皇帝意味着什么吗？”

林烬心头一跳，隐约猜到了谢瑾想说什么。

谢瑾继续道：“皇帝不可能只有一个男妃，朝臣会逼我纳妃，逼我生子，逼我平衡各方势力，而且皇后只会是女子。”

林烬指尖微颤，喉咙发紧，却倔强地不肯移开目光。

“所以……” 谢瑾缓缓靠近，呼吸几乎与他交缠，“你确定，还要让我坐上那个位置？”

林烬沉默片刻，忽然伸手拽住谢瑾的衣领，将他拉得更近，一字一句道：“谢瑾，你以为我会怕吗？而且，你不知道多努力一下，用实力证明，这样他们不就不会为难你了？”

“还有，前几答应过我的，不会娶别人，就算你是皇帝也不行！”

谢瑾眸色一暗，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林烬咬了咬牙，继续道：“你想让我说不要做皇帝？可那样的话，我们都会死。既然横竖都是要争，那不如争到底！”

谢瑾盯着他看了许久，忽然低笑出声，一把扣住他的腰，将他抵在门上，嗓音低沉而危险：“好，那就争到底。”

“不过声声——” 他俯身，在他耳边轻声道，“若我真坐上那个位置，你可别后悔。”

林烬仰头看他，唇角微扬，眼中却带着倔强：“谢瑾，我这辈子，从不后悔，我还没做过自己后悔的事情。”

谢瑾低笑一声，再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低头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