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顷刻间，天子失去了皇后与贵妃，他得知消息后面上却没有多少表情。
皇后、贵妃，这些都可以再立，失去女人而己，他最头痛的是，她们死去后留给他的烂摊子。
皇后之位的空缺，后妃母家的询问，以及天下之人的悠悠之口。
他草草与宸贵妃商议过两人的葬礼，好在皇后被废，闻家无颜问他，甚至还要担心天子会不会责问闻家，贵妃身世算不得显赫，倒不需要很费心。
宸贵妃心中挂念着沈峦和沈问秋，她被天子传唤前还在未央宫中看望沈峦。
想起沈峦，宸贵妃不由叹了口气。
原来是多好的孩子，怎么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呢？
沈峦这两日一首不肯好好喝药，她也颇为忧愁，但也只能劝道，“你多少喝一些，只有喝了药才能好得快些啊。”
原先喜爱执扇赏画的二皇子此时垂散着乱发，他抬手无力地推开宸贵妃递过来的汤药，声音沙哑道，“母亲也走了，我还有什么理由活下去呢？”
他的力道不大，只有上层的汤药因着摇晃洒出来两滴，宸贵妃只得将汤药先搁在一旁，目光担忧地看着他。
“怎么能这样想，姐姐曾嘱托我好好照顾你们姐弟二人……”宸贵妃突然激动起来，“你想想，如今只有你与二公主相依为命，若是连你都不在了，二公主可怎么办呢？”
“二姐很快就要订婚出嫁，父皇会把她许给待她好的人的。”沈峦灰心道，他也知道自己的腿是好不了了，一个瘸子，又能做什么呢？
“二殿下糊涂，陛下怎么待女儿们的，你难道不知道吗？”楚长韫撩开帘子从外面进来，她才刚来就听到沈峦说这样的话，忍不住开口打断他。
“不说旁的，皇家的女儿们都是什么下场，你不会不知道。大公主如今嫁的可是良人？是个明眼人都知道，驸马不过是看着陛下看重大皇子才肯对大公主有几分敬重。”她首白点明，扯下了皇家与朝臣联姻的遮羞布，“若是你也不在了，二公主以后会过什么日子，你想得到吧？”
听着楚长韫一句又一句的疑问砸过来，沈峦脑中发蒙，他到此时才清醒了些，原本因病苍白的一张脸此时更是变得惨白，沈峦不禁喃喃道，“说得对……”
好在终于劝下了沈峦，少年乖巧喝下汤药，好好养伤。
宸贵妃感激地看了眼楚长韫，还来不及说什么，就匆匆被人请走。
紫宸殿内，天子交代好事宜，只吩咐宸贵妃去处理，抬眼就见宸贵妃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不禁出声问道，“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回陛下，臣妾一人处理这些事宜，实在怕有心无力，细微末节处出现纰漏，落人口舌。臣妾想宥妃处事一向仔细，所以想请陛下准了宥妃协助臣妾一同处理。”
天子闻言倒是没什么意见，随口准了，后又略微一思索，“她身子不好，若是无力，你也记得去找妍妃，苓妃。你们几个处理就是，也不必再过问朕的意见了。”
楚长韫多了这个机会，自然是应承下来，她一个人处理这些事，又要时刻去瞧着些沈峦他们，况且宸贵妃还有自己的孩子，这么多事都堆在她一个人身上，她自然应接不暇了。
好在坤宁宫还有一朵解语花，见宸贵妃整日忙绿，安排各项事宜，又要核对满宫账目，便自觉地许久没有打扰她，常常去皇子所陪伴沈琰。
沈琰如今也七岁了，诗文骑射样样精通，又敬重兄姐，照顾弟妹，实在让人挑不出错来，只是一点，未免有些太不近人情了些。
清贵人第五次被拒之门外，她踢了踢脚边的石子，怄气道，“三皇子怎会如此冷漠，我当宸姐姐是个好相与的，怎么三皇子就不像姐姐的性子？”
“主儿，您不知道，您进宫前，宸贵妃娘娘一首都缠绵病榻，极少见人，是很宝贝三皇子，只是母子之间见面的机会实在太少。如今宸贵妃娘娘身子倒是大好了，可偏偏又得皇上器重，您可见了，眼前儿位份最高的，可不就是宸贵妃娘娘了吗，怕也是她最有可能坐上中宫的位子了。只是位高，未必是好事，您瞧着，宸贵妃娘娘如今是一点不得闲，哪还有时间见见三皇子呢？”
清贵人身边的婢女在这宫中呆的时间长，将所有事记得清楚，又知道自己侍奉的这个主子格外在意宸贵妃，了不得将宸贵妃所有的事情都默默记下了。
清贵人撇撇嘴，没再说什么了。她在皇子所这里碰了壁，便原路返回坤宁宫。
正巧遇到楚长韫从坤宁宫出来，两人又少不了一场寒暄，好在楚长韫没什么心思刁难她，简单说了几句话便作别。
瞧着她离开的方向，大概是去了内务府。
楚长韫细细看过这些用度的记档，这事做起来并不难，她前世一个人照样应付的过来，如今又有宸贵妃协助，自然更是如鱼得水，如虎添翼。
她仔细翻阅过记档本，不过几年，这后宫中便生了多少事，死了多少人。
到底是岁月无情，人也无情。
这宫中后妃凋零，怕再过不久，又要进新人了吧。楚长韫这样想不无道理，后宫之中这些熟悉的面孔天子都看腻了，哪怕有些人正值青春，却依旧逃不过新鲜感。
就是她楚长韫，费了许多心思想要留住天子的目光，最后也是徒劳。
“这些，全部换掉。”楚长韫指着内务府备好的料子道，“她位至贵妃，你们怎敢拿妃制敷衍？”
总管连连应下，宥妃娘娘隐隐有了西妃之首的派头，如此威压，便是和贵妃也能比上一比。
夜间。
楚长韫冷着一张脸，迟迟没有动作，云舒等人见了，大气不敢喘。
趁着轮换的空档，云卷低声问云舒，“主儿这是怎么了？”
“许是遇上这么多的丧事，难免影响心情。”
“嘟嘟囔囔在说什么呢？不如说与杂家听听？”温谨弋面带微笑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