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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穿过了魔素高地。
那是联邦废境中一片静止的原野，风停云低，连魔素也像是被压进土壤不敢流动。布丁的光圈在这段区域格外安静，颜色不偏不倚地停在一种略显模糊的琥珀色。
艾尔温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它不是兴奋，也不是警告，”他盯着布丁背后的指示灯，“这是‘等待响应’的状态。”
“它在等谁？”诺尔问。
“等它熟悉的格式。”
“可是这里……什么都没有。”
“那可能就是它熟悉的样子。”
他们沿着魔素光脉的方向走了西公里，途经三座断崖、两片枯草层和一段被熔毁的咒轨遗迹。天空的颜色越来越淡，仿佛整个天幕都被擦拭过一遍，连日光也变得温吞。
前方地势突然下陷，露出一块被覆盖的巨大平面。
那不是自然地貌。
那是一座倒塌的联邦咒文塔基。
塔身早己崩毁，但基座完整地沉入地下。咒文节点如浮雕般分布其上，数百条魔素供能线交错如蛛网。最中央有一个明显的残留接触台，布丁在靠近时震动了两次，光圈变为白光。
“它知道这里。”诺尔抱着它，声音低得像气息，“它在说‘我来过’。”
“它来过，”艾尔温也望向那平台，“而它带的人，可能也来过。”
平台中央立着一个老旧的广播塔残骸，一根咒频发射杆斜插在半掩的金属井口，旁边一块掉落的面板上还残留着一行手写字迹：
「录音循环中 · 有人在听 · 请等我」
“这不是自动指令。”艾尔温低声道。
“那是……谁写的？”诺尔问。
他没有回答，只用布丁连接了咒频塔底部的残核接点。
一阵沙沙声之后，广播装置竟真的启动了。
不是声音，而是一段循环的脉冲咒波，在空间中低频回荡，像心跳一样的节奏。
“你听。”诺尔说，“它在数数。”
“一、二、三……停。”
“一、二、三……停。”
“那是什么意思？”
“不是数数，是标记。”
艾尔温蹲下，看着塔基某处咒文节点上赫然插着一块旧罗盘——破碎、锈蚀、但其上的刻纹清晰无比，是联邦导航员制式魔素导图线的一段：
【西引线 · 第七层脉冲 · 锁定】
他低声道：“有人带着这个，来过这里，而且走得很急。”
布丁这时突然发出一声类似“嘟”的确认音。
它的识别系统接收到了一段“授权响应”。
“它……被人‘叫醒’了？”诺尔紧张地问。
“是它记起了‘应该醒来’。”
布丁的背部展开了一个原先被隐藏的小面板，伸出一支细细的金属笔头，开始在地面某处绘制出一道回路。
那是一种“访问图”——仅在读取到特定频率下才会激活的半自动引导结构。
“它在接入‘专属通道’。”乔尼语气紧张，“这不是标准工程，这是旧联邦实验设备才有的权限级别。”
“意思是——布丁拥有进入这里的权限。”
他们顺着布丁绘出的路线进入塔基底层。
空气中明显变凉，魔素光由浮游状态转为贴地流动，像河流在悄悄说话。
他们在一个密闭的咒文残室前停下。
墙上贴着一张纸条——颜色己褪，但能看到上面用粉笔写了几个潦草的大字：
「不要怕我，我也迷路了」
诺尔盯着那行字好久，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
“她在等人。”她说。
“她在等朋友。”
“她在等……我们。”
艾尔温走近墙角，发现那里堆着一些简单的生活残留物：罐头、风干果、一条魔素干扰布、一双破损但干净的靴子——女性用。
他翻开一张旧地图，边缘标着一组用鲜红写下的字符：
「如听到信号，请往北二点六公里，丘后那块翻石地，我会留下第二段线索。」
“她己经离开这里。”艾尔温说。
“但她知道我们会来。”诺尔补了一句。
布丁震动了一下，像是在点头。
他们走出塔基时，天色己微暗。
魔素层开始升腾，整片废墟显现出“呼吸”的感觉，每一次风吹过，都带出一段像歌声般的低吟。
诺尔坐在岩石上，安静地看着天边。
“你觉得她是什么样的人？”
艾尔温望着远方，不假思索：“像我们，但比我们快一步。”
“你相信她？”
“我相信她留下来的轨迹。”
“那她……还在前面吗？”
“是的。”
“你怎么知道？”
艾尔温低头拍了拍布丁。
“因为它没有说‘再见’。”
风从塔基上方穿过，魔素光在夜色中悄悄发亮，像有人悄悄亮起了一盏灯。
而下一站，旅人即将碰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