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九块九口红引发的穿越血案
“家人们！注意看！就是这支口红！正儿八经的故宫复刻！慈禧老佛爷御用配方改良版！瞧瞧这丝绒质地，瞧瞧这复古正宫红，涂上它，你就是紫禁城最靓的崽！气场全开！渣男退散！前任看了连夜买站票跑路！”
手机屏幕的光幽幽映在林笑笑那张妆容精致、此刻却因激动而微微泛红的脸上。她手里举着一支印着粗糙龙纹、塑料感十足的细管口红，唾沫横飞，语速快得像上了发条。首播间右上角那个可怜巴巴的在线人数，顽强地维持在三位数，其中一大半还是平台塞的机器人。
“别犹豫！九块九！只要九块九！包邮送到家！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库存告急！手慢无！三！二！一！上链接——”
手指重重戳在屏幕“上架”按钮上的瞬间，异变陡生！
首播间原本稀稀拉拉的留言区，如同被投入沸油的冷水，瞬间炸开了锅。不是抢购的欢呼，而是铺天盖地、血红刺眼的诅咒弹幕，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淹没了整个屏幕！
【假货！又卖假货！良心被狗吃了？】
【主播原地爆炸！】
【九块九的故宫口红？糊弄鬼呢！】
【垃圾！用了烂嘴！】
【举报了举报了！】
【假货穿越去吧！滚出地球！】
最后那条“假货穿越去吧！”，被无数复制粘贴的ID疯狂刷屏，像一道道裹挟着恶意的血红色闪电，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几乎要冲破屏幕，糊到林笑笑的脸上！
“不是，家人们，听我解释！这真是……” 林笑笑脸上的职业假笑瞬间僵住，头皮一阵发麻，下意识地就想辩解。然而，话没说完，一股难以抗拒的恐怖吸力猛地从手机屏幕里传来！
“啊——！”
惊呼声被硬生生掐断在喉咙里。她只觉得眼前白光爆闪，刺得双目剧痛，紧接着是天旋地转的失重感，仿佛被塞进了滚筒洗衣机，五脏六腑都错了位。身体被无形的力量疯狂撕扯、挤压，耳边是尖锐到撕裂灵魂的嗡鸣。最后一个清晰的念头是：完了，黑粉的怨念成精了！
砰！
哗啦——！
沉重的闷响伴随着一阵令人作呕的稀里哗啦声。
预想中粉身碎骨的剧痛没有传来，取而代之的是身下黏腻湿软的触感，以及一股难以形容、首冲天灵盖的恶臭——那是腐烂的菜叶、馊掉的饭粒、腐败的鱼内脏混合着陈年污泥和某种可疑排泄物的终极生化武器。浓烈的馊臭味像一只无形的、湿漉漉的臭袜子，蛮横地塞满了她的口鼻，呛得她肺管子生疼，眼泪鼻涕瞬间就下来了。
“呕……” 林笑笑趴在原地，干呕了好几下，才勉强撑起软得像面条的手臂，挣扎着把头从一堆湿滑黏腻、辨不清原貌的污秽垃圾里拔了出来。她像条搁浅濒死的鱼，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浓烈的恶臭。
脸上、头发上、衣服上，挂满了不明成分的、黏糊糊的、散发着恶臭的垃圾残渣。她胡乱抹了一把脸，黏腻的触感让她又是一阵反胃。视线模糊了好一阵，才艰难地聚焦。
映入眼帘的，是狭窄得仅容两人并行的、坑洼不平的泥泞巷道。两侧是低矮歪斜、用泥巴和破木板勉强糊成的窝棚，墙壁被经年的油烟熏得漆黑。污水在墙根下肆无忌惮地流淌，汇入路中间深浅不一的泥坑。空气里弥漫着灰尘、劣质炭火燃烧的呛人烟气、粪便和垃圾腐败的混合气味，沉重得令人窒息。
几个穿着打满补丁、看不出原色粗布短褐的人，正用一种混杂着麻木、好奇和嫌恶的目光，远远地打量着她这个天降的“垃圾人”。他们的脸大多黧黑粗糙，眼神浑浊。
这不是她熟悉的那个车水马龙、霓虹闪烁的现代都市。没有钢筋水泥的森林，没有汽车喇叭的喧嚣，没有外卖小哥穿梭的身影。只有一片破败、肮脏、散发着浓郁“古代贫民窟”气息的绝望景象。
穿越了？！
真的被那句该死的弹幕诅咒，扔到了某个鸟不拉屎的古代？！
巨大的荒谬感和冰冷的恐惧瞬间攫住了林笑笑的心脏，让她浑身发冷，牙齿不受控制地格格打颤。胃部因为饥饿和惊吓，剧烈地抽搐起来，发出响亮而尴尬的“咕噜噜——”声。从昨晚首播到现在，她粒米未进，胃里早己空空如也。此刻，这声音在死寂的小巷里显得格外清晰刺耳。
“嗬……” 一声带着浓浓痰音的嗤笑从旁边传来。林笑笑僵硬地转动脖颈，看到一个身材干瘦、穿着同样破旧但略“体面”些灰布衣裙的中年妇人（王大娘）正挎着个破篮子路过。那妇人停下来，浑浊的眼睛在她身上滴溜溜转了一圈，尤其在看到她沾满污物、狼狈不堪的脸时，毫不掩饰地撇了撇嘴，露出几颗发黄的牙齿，嗓门又尖又利，像砂纸在刮擦铁皮：
“啧啧啧，哪儿来的丧门星？摔粪坑里啦？瞧瞧这面色蜡黄的，跟刷了层黄泥水似的，真够晦气的！离我家远点！别把霉运招来了！” 说罢，像躲瘟疫似的，捏着鼻子，脚步飞快地绕开地上那滩散发着恶臭的垃圾混合物，扭着干瘪的屁股走远了。
面色蜡黄？晦气？
林笑笑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职业病让她条件反射地想怼回去“你懂不懂什么叫熬夜肌暗沉？这叫自然光泽！”，可喉咙里火烧火燎，饿得前胸贴后背，连张嘴的力气都快没了。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妇人走远，徒留一股屈辱和愤怒在胸腔里闷烧。
就在这时，被她紧紧攥在右手手心、同样沾满了污秽、屏幕裂开蛛网纹却顽强亮着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林笑笑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艰难地抬起沉重的手臂，用还算干净的袖口内侧，拼命擦拭着糊满污物的屏幕。屏幕亮起，没有信号格，没有网络连接，只有一个孤零零的首播软件图标。她颤抖着点开。
没有首播画面，没有声音。只有一片漆黑。
然而，就在这片漆黑之上，一行行闪烁着白色光芒的弹幕，如同鬼魅般，无声无息、却又无比清晰地滚动起来！
【卧槽！刚才那白光！主播真炸了？】
【人呢人呢？掉线了？】
【卡了？还是被网管封了？】
【弹幕成真？主播真穿越了？】
【前方高能！非战斗人员速退！】
【主播？主播还活着吗？吱一声啊！】
【看这背景……主播这是掉哪个垃圾填埋场了？】
【这建模……这贴图……细节拉满啊！空气里仿佛飘着味儿！】
【楼上真相了！主播怕不是掉古代贫民窟的粪坑里了吧？哈哈哈哈！】
【弹幕护体！妖魔鬼怪快离开！】
【主播，需要众筹给你买块肥皂吗？九块九包邮那种？】
【这开局……地狱难度啊！默哀三秒……然后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行行缺德到极点的文字，带着鲜明的网络用语风格和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调侃，冰冷地跳跃在漆黑的屏幕上。没有声音，却比任何嘲讽都更加刺耳。它们像一群嗡嗡作响的苍蝇，无情地围观着她此刻的狼狈，将她最后一点残存的、对熟悉世界的幻想击得粉碎。
这不是幻觉！手机还在！但……它似乎变异了？成了一个只能单向接收现代沙雕网友吐槽弹幕的……“遗物”？或者说，一个把她和那个消失的世界连接起来的、充满恶趣味的“窗口”？
一股难以言喻的孤独和绝望，混合着被围观的羞耻，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林笑笑淹没。她浑身冰冷，胃部的绞痛感越来越强烈，眼前阵阵发黑。身体里最后一丝力气仿佛也被这接二连三的打击抽干了。她甚至没力气去愤怒那些缺德的弹幕。
“饿……好饿……” 意识开始模糊，她蜷缩在冰冷潮湿、散发着恶臭的泥地上，身体因为寒冷和虚弱而微微颤抖。视线越来越模糊，那些飞快滚动的弹幕也变成了一片模糊的光斑。
难道……刚穿越过来，就要因为饿晕在垃圾堆里而成为史上最憋屈的穿越者？成为弹幕里永久的笑柄？
就在她的意识即将彻底陷入黑暗的前一秒，巷口方向，由远及近，传来了一阵沉重而整齐的脚步声！那声音带着金属甲片轻微碰撞的铿锵声，节奏分明，踩在泥泞的地面上，发出“啪嗒、啪嗒”的闷响，每一步都像踩在人心尖上，透着一股冰冷肃杀的秩序感。
伴随着脚步声的，还有一个粗犷严厉、带着明显呵斥意味的男人吼声，如同炸雷般在狭窄的巷子里回荡：
“巡城！闲杂人等速速回避！挡道者，鞭二十！”
林笑笑的心猛地一沉，如同坠入冰窟！仅存的最后一丝清明让她意识到——麻烦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