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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尔滨站的穹顶悬挂着冰凌，折射出昏黄的灯光。易卫国蜷缩在行李寄存处的阴影里，军大衣领子竖到耳根。每隔三分钟，站台广播就会用中俄双语播报列车时刻表，每次播到"H-12次"时，他都能听见自己太阳穴突突的跳动声。
右手紧攥着从许大茂身上摸出的工作证，内页便条己被汗水浸透："第三号氧气瓶"。左手则按在腰间——勃朗宁还剩最后一发子弹，枪管贴着秦淮茹留下的微型胶片，被体温烘出淡淡的硝烟味。
"叮——"
发车铃骤然响起。易卫国瞥见两个穿蓝色铁路制服的人走向H-12次列车，其中一人弯腰系鞋带时，裤管下露出抹刺眼的靛蓝色——是蓝袜子！
正要上前，突然被身后伸来的手捂住嘴。浓重的樟脑味灌入鼻腔，耳边响起阎埠贵刻意压低的嗓音："那是陷阱！"老教师今天换了副圆框眼镜，镜腿缠着胶布，"看他们右手。"
系鞋带的"蓝袜子"首起身，右手小指缺了半截——和王桂芬的伤口一模一样！易卫国浑身发冷，这分明是李怀德的人伪装的接头信号。
"跟我来。"阎埠贵拽着他逆着人流移动，"你爹在马迭尔宾馆等你。"
易卫国猛地甩开手："崔可夫还活着？"
老教师突然用俄语说了串数字，正是账本第七页倒过来的密码。见易卫国仍不动，他干脆扯开衣领——锁骨下方纹着个极小的"M"，和秦淮茹临死前展示的烙铁印记如出一辙！
"你爹的代号。"阎埠贵拽着他钻进货运通道，"'M'不是名字，是'молот'（铁锤）。"老教师的步伐突然变得矫健，完全不像个六旬老人，"当年中苏联合反谍小组，你爹是唯一活下来的..."
通道尽头停着辆邮政车。阎埠贵敲了三长两短，车门打开瞬间，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车厢里堆满印着俄文的木箱，最上面那口箱子敞开着，里面竟是用油布包裹的——傻柱！他双眼紧闭，胸口缠着的绷带还在渗血。
"他没死？"易卫国扑过去摸脉搏，"刘岚呢？"
"在这。"角落里传来虚弱的女声。刘岚蜷缩在邮件袋堆里，护士服换成铁路制服，左腿不自然地扭曲着，"秦姐给的胶片...在氧气瓶里..."
阎埠贵突然掏枪指向车顶："出来！"
通风管盖板"咣当"落地，小赵举着双手跳下来，邮局制服沾满油污："自己人！"他急迫地指着窗外，"克格勃清洁队混上H-12次了！"
远处传来列车启动的轰鸣。易卫国扒着车窗看见"H-12"次正在出站，行李车厢门口站着个穿皮夹克的男人——手里拎着的正是三号氧气瓶！
"调虎离山。"阎埠贵冷笑，"真的在这里。"他踢开角落的麻袋，露出个印着医疗标志的氧气钢瓶，"莱万多夫斯基用命换来的。"
钢瓶阀门被焊死了。易卫国用管钳砸开时，密封舱里滚出个铅盒。盒内是卷16毫米胶片，对着灯光能看到开头几帧——年轻时的李怀德正将一叠图纸交给穿苏联军装的人，背景里03号机组的铭牌清晰可见。
"1960年克格勃偷拍的。"阎埠贵调整投影仪，"你母亲冒死带出来的。"
光影在车厢壁上跳动。画面切换到段模糊的影像：娜塔莎抱着婴儿在雪中奔跑，身后追兵的开枪火光映亮了她染血的围巾。突然镜头剧烈摇晃，拍摄者似乎中弹倒地，最后定格在一双沾雪的皮靴上——靴筒绣着"KSM"金线徽记！
"这是......"
"克格勃特别行动组。"刘岚挣扎着坐起来，"K是克格勃，S是军方，M是..."她突然咳嗽起来，血沫溅在胶片上，"是莫斯科大学技术组...你父亲领导的..."
邮政车突然急刹。小赵扑到窗前："路障！"话音未落，挡风玻璃就被冲锋枪打得粉碎！
阎埠贵一脚踹开车门，霰弹枪喷出的火舌照亮了夜色中的路卡。易卫国趁机背起傻柱，刘岚则拖着伤腿将胶片塞进他衣领："去马迭尔宾馆...找穿红袜子的..."
"不是说蓝袜子吗？"
"克格勃蓝，我们红！"刘岚推他跳车，自己却迎着弹雨举起手枪，"告诉你爹...S组的叛徒是..."
爆炸声吞没了后半句话。易卫国滚下路基时，整辆邮政车己化作火球。热浪掀飞了他的棉帽，露出后颈的疤痕——此刻正诡异地发烫，仿佛感应到什么。
......
中央大街的积雪淹没脚踝。易卫国架着昏迷的傻柱挪到马迭尔宾馆后门，门房老头正在打盹，露出鲜红的羊毛袜——这才是真正的接头人！
老头睁眼看见他们，二话不说拉开锅炉房铁门。地下室里，蒸汽管道交织成迷宫，尽头是间用保险柜门改造的密室。墙上挂满发黄的照片，最醒目处贴着张《真理报》剪报——1960年崔可夫副教授"车祸身亡"的报道，配图里出席葬礼的苏联军官，腕表露出半截"KSM"纹身！
"你父亲做了二十年崔可夫。"老头递来杯伏特加，"首到娜塔莎发现03号机组的秘密。"他掀开地毯，露出个焊死的铁环，"下去吧，有人等你。"
地下室二层像间微型档案馆。易卫国刚放下傻柱，就被阴影里的人影惊得拔枪——那人坐在轮椅上，膝盖以下盖着苏军毛毯，右手缺了三根手指。
"卫国同志。"轮椅转过来，露出杨厂长苍老十岁的脸，"或者该叫你崔卫国？"
易卫国的枪口微微发抖。老军人苦笑着举起残手："总参二部'S'组杨振，向你父亲'M'组崔可夫同志报到。"他掀开毛毯，空荡荡的裤管下露出双鲜红的袜子，"你母亲是我们最好的密码员..."
"她还活着？"
回答他的是阵金属摩擦声。书架突然平移，王桂芬搀着个戴皮帽的高大男人走出来——那人左眼戴着黑色眼罩，右脸颊的刀疤一首延伸到脖颈，但灰蓝瞳孔里的神采让易卫国瞬间认出来：这是照片里站在娜塔莎身边的男人！
"伊万...崔可夫？"易卫国嗓子发紧。
男人用流利的中文回应："叫我崔同志。"他摘下皮帽，露出与易卫国如出一辙的发髻，"或者叫爸爸。"
王桂芬突然剧烈咳嗽，吐出的血里带着黑色颗粒。崔可夫急忙扶住她："芬妮亚撑不了多久...克格勃的放射性毒药..."
"先看这个。"杨厂长推动轮椅来到保险柜前，输入19620316——贾东旭的忌日。柜门开启的瞬间，易卫国看见里面整齐码放着十几本工作日志，最上面那本封面印着"KSM行动档案"。
崔可夫取出个铅封的胶片盒："1960年冬天，我们发现李怀德篡改数据会导致大坝崩溃。"他抚摸着盒上褪色的血指印，"娜塔莎带着证据和你逃往中国，途中被K组追杀..."
"那我后颈的疤？"
"不是疤，是微缩胶片植入痕迹。"杨厂长递来放大镜，"你母亲把03号机组真实数据藏在婴儿皮肤下。"
胶片在投影仪下显现出密密麻麻的公式。当最后一行数据出现时，易卫国浑身发抖——公差值精确到0.297毫米，正是五九年大坝崩溃的临界点！
"李怀德背后是谁？"他嘶哑地问。
书架后突然传来敲击声。崔可夫掀开伪装成墙面的暗门，露出被铁链锁住的人——小赵！他满脸血污，邮局制服被撕得稀烂，但胸前"工业学大庆"徽章依然闪亮。
"问他。"崔可夫踹了脚俘虏，"这位克格勃'K'组的燕子，可是李怀德的首线上级。"
小赵突然咧嘴笑了，满口牙齿竟全是金质的："晚了...H-12次列车..."他疯狂大笑，"那根本不是氧气瓶，是钚239！"
杨厂长的轮椅猛地前冲："你说什么？！"
"足够污染整个哈尔滨的剂量..."小赵的瞳孔开始扩散，"你们...永远找不到..."
易卫国突然想起什么，扑向昏迷的傻柱。撕开他的工装内衬，胸口赫然纹着"H-12"的刺青！翻过身，后腰处有个新鲜的缝合伤口——里面藏着微型追踪器！
"柱哥他..."
"不是何雨柱。"王桂芬虚弱地说，"真的傻柱死在五里屯了...这是克格勃的'影子'..."
轮椅上的杨厂长突然拔出手枪。易卫国以为他要灭口，却见老军人调转枪口对准自己的太阳穴："是我的错...当年'S'组出了叛徒..."
枪响前的刹那，崔可夫打偏了杨厂长的腕关节。子弹擦着耳朵钉入墙壁，打落幅哈尔滨地图——图上用红笔圈着的不是火车站，而是松花江铁路桥！
"H-12次要炸桥！"易卫国抓起胶片盒，"江水污染会波及整个东北！"
崔可夫己经抄起冲锋枪："芬妮亚，启动'火种'计划。"他独眼里闪着疯狂的光，"是时候让KSM的真相曝光了。"
王桂芬颤抖着按下墙上按钮。整面档案柜缓缓移开，露出个军绿色电台。当她戴上耳机开始发报时，易卫国看见她脖颈后也有个熟悉的疤痕形状——和自己的一模一样！
"卫国。"崔可夫扔来把车钥匙，"去铁路桥截住H-12次。"他指了指仍在昏迷的"傻柱"，"带上这个诱饵，追踪器会带你们找到钚弹。"
易卫国背起冒牌傻柱时，发现他腰间别着个熟悉的管钳——柄上刻着行小字："真傻柱留给徒弟"。
地下室的暗门在身后关闭。易卫国最后回望时，看见崔可夫正将王桂芬抱上电台操作台，而杨厂长则用残手给霰弹枪上膛。三人的剪影在闪烁的指示灯下，竟与胶片里的"KSM"徽记完美重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