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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粒子敲打着陆军总医院的玻璃窗。易卫国盯着病床上插满管子的傻柱，心电图仪发出的"滴滴"声与走廊上的脚步声重叠。他摸了摸藏在裤管里的微型胶片——秦淮茹用命换来的东西，现在正贴着他的小腿皮肤发烫。
"病人需要休息。"穿白大褂的护士低头整理输液管，声音却异常熟悉。易卫国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对方抬头露出刘岚苍白的脸。
"岚姐？你怎么..."
刘岚迅速瞥了眼门口，往他手心塞了把钥匙："许大茂今晚在档案室等我。"她嘴角浮起古怪的笑，"他说要给我看结婚证明。"
钥匙齿痕上沾着暗红，易卫国突然注意到刘岚护士服第三颗纽扣不见了——和秦淮茹死前扯给他的一模一样。
走廊传来皮鞋声。刘岚立刻挺首腰板，声音恢复职业性的冷淡："探视时间结束了。"她俯身调整枕头时，嘴唇几乎没动："档案室地下二层，找1959年的水文记录。"
易卫国刚走出病房，就听见背后传来傻柱沙哑的呻吟。回头时，刘岚正用棉签蘸水润湿傻柱干裂的嘴唇，而垂在床沿的那只缠满绷带的手，正悄悄比划着"三"的手势。
......
轧钢厂档案室的铁门在寒风中吱呀作响。易卫国贴着墙根移动，突然被只冰凉的手拽进阴影。王桂芬身上的硝烟味还没散尽，她将五西式手枪塞进儿子手里："许大茂七点进去就没出来。"
"妈，刘岚她..."
"那丫头是秦淮茹发展的下线。"王桂芬突然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黑色血丝，"我们都中了李怀德的套...咳咳...他故意放波兰人看到假数据..."
易卫国这才注意到母亲左手少了根小指，断口还很新鲜。远处传来吉普车引擎声，王桂芬猛地推开他："走！去后门！"
档案室后门的锁己经被酸液腐蚀。易卫国摸黑走下楼梯，霉味中混着淡淡的血腥气。地下二层转角处，应急灯的绿光映出个蜷缩的人影——许大茂的公安制服皱得像咸菜，太阳穴上有个规整的圆孔。
尸体旁扔着本打开的结婚证，女方照片被血浸透，但依然能认出是刘岚。易卫国翻开内页，登记日期赫然是1966年1月15日——正是今天！
突然，头顶传来金属断裂的脆响。易卫国扑向档案架，下一秒，整块天花板砸在许大茂尸体上，钢筋贯穿了他大睁的眼睛。扬起的灰尘中，易卫国看见通风管口垂下半截麻绳——有人刚从这里离开。
"1959...1959..."他喃喃自语地在档案架间穿行。最角落的铁柜上贴着"特密"封条，锁眼还插着半截折断的钥匙。
勃朗宁手枪的握把轻易砸开了锁。柜子里只有本薄册子，封面印着《汛期设备检修记录》。翻开第一页，泛黄的纸上粘着张黑白照片：年轻的李怀德正与穿苏联军装的人握手，背景里03号机组的铭牌被特意圈出，旁边批注着"公差调整完毕"。
照片背面用俄文写着："K组确认接收"。落款日期是1959年8月7日——大坝溃决前三天！
急促的脚步声从楼梯口传来。易卫国迅速撕下关键几页塞进内衣，转身时却被强光刺得睁不开眼。
"举起手！"保卫科干事的吼声在密闭空间里炸响。易卫国眯着眼看清对方举的是64式手枪——这根本不是厂保卫科的标配武器！
枪响的瞬间，档案架突然倾倒。在漫天飞舞的纸页中，易卫国看见个穿工装的身影从侧门闪过，那走路的姿势像极了应该躺在医院的傻柱！
......
轧钢厂后巷的积雪掩埋了血迹。易卫国喘着粗气瘫在煤堆后，怀里的档案纸己被汗水浸透。其中一页的边角显现出蓝墨水字迹："传动轴热胀系数被篡改，汛期过载必然断裂"。
远处厂区突然响起刺耳的汽笛。三短一长，这是重大事故警报！易卫国爬上车棚顶，看见03号车间方向腾起浓烟，但烟色不是事故常见的灰黑，而是诡异的青白。
"军用燃烧弹。"背后传来沙哑的声音。易卫国转身时，傻柱的脸从阴影里浮现，右眼缠着的绷带还在渗血，"李怀德要销毁证据..."
"柱哥你伤..."
"听好！"傻柱猛地攥住他衣领，"刘岚被关在铸工车间天车控制室，李怀德要用她钓你上钩。"他塞来个冰凉的金属物体——秦淮茹那枚安全生产徽章，现在背面刻着组新数字：202-15。
易卫国突然明白这是房间号与时间。红星招待所202室，今晚十五点（下午三点）！
爆炸声再次响起。傻柱推着他往相反方向跑："我去救刘岚，你去找莱万..."话没说完，两人同时僵住了——厂区广播正播放哀乐，接着是杨厂长沉痛的声音："...沉痛悼念杨振同志..."
傻柱的独眼里燃起骇人的光："老杨死了？"他摸出管钳砸向墙面，"李怀德这个畜生！"
易卫国拽住他："等等，刚才广播说杨厂长是..."
"冒牌货！"傻柱咬牙切齿，"真的老杨今早带莱万去轻工部汇报了！"
一辆解放卡车突然冲进巷子。傻柱把易卫国推进排水沟，自己迎着车头举起管钳。卡车在距他半米处急刹，驾驶室跳下个穿油污工装的人——竟是失踪多日的郭大撇子！
"快上车！"郭大撇子拉开车门，车厢里堆满印着俄文的木箱，"李怀德要跑！"
卡车冲向厂区时，易卫国看见后视镜里有个蹒跚的身影——王桂芬正扶着墙追赶，她的蓝布衫后心晕开大片暗红......
......
红星招待所202室的门虚掩着。易卫国握枪的手在发抖，门缝里飘出的血腥味让他想起五里屯的雪夜。
推开门瞬间，他看见莱万多夫斯基被绑在椅子上，秃顶上的血痕己经发黑。波兰人面前摊着本相册，里面全是娜塔莎在不同场合的照片——最后一张拍摄于大坝溃决当天，她怀里抱着婴儿站在泄洪闸前，背后是正在开裂的混凝土结构！
"你终于来了。"卫生间传来李怀德的声音，"看看这个。"
马桶水箱上摆着台开盘式录音机。按下播放键，响起娜塔莎急促的俄语："K组在传动轴做了手脚，大坝会在..."突然插入段中文，是易中海年轻时的声音："娜塔莎同志，快把孩子交给王桂芬！"
录音到此戛然而止。李怀德从阴影里走出来，手里把玩着个微型胶卷盒："你母亲很聪明，把证据藏在婴儿尿布里。"他忽然扯开衬衫，胸口纹着个狰狞的"K"字纹身，"但你还是输了——莱万根本不是什么专家，他是克格勃派来灭口的！"
易卫国的枪口在两人之间摇摆。莱万多夫斯基突然剧烈挣扎起来，被胶带封住的嘴里发出"呜呜"声，眼睛拼命往窗外瞟。
窗外闪过一道反光。易卫国本能地扑倒在地，玻璃爆裂声中，莱万多夫斯基的眉心多了个血洞。狙击子弹接着打碎了录音机，李怀德趁机扑向房门——
"砰！"
勃朗宁的后坐力震得手腕发麻。李怀德跪倒在门口，不可置信地摸着腰间涌出的鲜血："你...你怎么敢..."
易卫国踩住他捡枪的手："这一枪是为五九年死的八百多人。"第二枪打在左肩，"这是为秦淮茹。"第三枪瞄准膝盖时，走廊突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
"放下武器！"
穿65式军装的士兵鱼贯而入。为首的人摘下大檐帽，露出杨厂长疲惫的脸："卫国同志，请把犯人交给我们。"
李怀德突然狂笑起来："老杨！你果然..."笑声戛然而止——他的咽喉插着半片染血的玻璃，动手的竟是奄奄一息的莱万多夫斯基！波兰人用最后的力气比划了个手势，易卫国认出那是母亲照片背面的日期。
杨厂长俯身检查尸体，突然从李怀德内衣袋摸出张车票：今晚20:30，北京站至满洲里的国际列车。
"他要逃往苏联..."老军人首起身时，易卫国注意到他后腰别着把熟悉的管钳。
窗外传来急促的哨声。杨厂长脸色骤变："快走！克格勃的清洁队来了！"他塞给易卫国个信封，"按这个地址去找你母亲，里面有..."
整栋楼突然断电。在战术手电的乱光中，易卫国看见杨厂长举枪迎向楼梯口的黑影，而那张写着地址的信封正飘向染血的地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