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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楚岚那句轻飘飘的话，像一根无形的绞索，瞬间勒紧了林夜的喉咙。
藏好秘密。
他是在说萝莉裙，还是在说林仙儿？
亦或，两者他都猜到了？
前往吕家村的车上，气氛诡异。
陆玲珑坐在副驾，叽叽喳喳地介绍着天津的风土人情。
后排，林夜和张楚岚并肩而坐，中间隔着一个正在闭目养神的冯宝宝。
空气中弥漫着沉默，比任何喧嚣都更令人窒息。
林夜的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着。
被动，就会死。
他不能再等张楚岚出招了，必须抢先一步，用一个精心编织的谎言，堵死他所有的猜测。
他猛地转过头，脸上没有了之前的尴尬，反而是一种被戳破隐私后，恼羞成怒的涨红。
“你他妈的昨天晚上都看到了，对吧？”
这一声低吼，带着豁出去的决绝，把张楚岚都吼得愣了一下。
张楚岚挑了挑眉，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露出了那副经典的“不摇碧莲”式笑容。
“看到什么了？”
林夜仿佛被他这无辜的表情彻底激怒，一把掏出自己的手机，手指在屏幕上狂点。
“别装了！就是这个！”
他几乎是把手机怼到了张楚arlar的面前。
屏幕上，是一个画风极其Q萌的游戏界面。几个穿着华丽公主裙的二次元少女，正摆着可爱的姿势。
“我一哥们，硬塞给我玩的！说什么二次元老婆养成，解压神作！”
林夜的语气充满了对“损友”的愤恨，以及对自己“误入歧途”的羞耻。
“里面的衣服，名字都他妈怪得要死！什么‘星梦幻语公主裙’、‘永夜幻想圆舞曲’，还有……还有那个‘暗黑系哥特萝莉裙’！”
他把“暗黑系哥特萝莉裙”这几个字咬得特别重，脸上是演到极致的羞愤。
“我就是睡不着，手贱点了一下解锁，就被你看到了！满意了？”
张楚岚的视线从游戏界面挪到林夜涨红的脸上。
这番表演，堪称完美。
一个被发现羞耻小秘密的尴尬宅男形象，入木三分。
谎言的最高境界，就是九分真一分假。他确实玩了，只不过，是真人版。
张楚岚脸上的笑容愈发玩味。
“哦——原来是这种游戏啊！”
他拉长了音调，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我说呢，现在的游戏做得是真好。这小人，这衣服，看着就……挺别致。”
他伸出手指，在屏幕上划了一下，刚好停在一个穿着粉色蓬蓬裙的少女角色上。
“这个不错，挺可爱的。兄弟你眼光可以啊。”
林夜感觉自己的拳头硬了。
这家伙，压根就没信！他还在演！
“你……”
“哎，别激动嘛。”
张楚岚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我懂你”的表情。
“男人嘛，谁还没点小爱好了。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以前还玩连连看呢。”
他凑近了，压低声音。
“不过话说回来，你这游戏，氪金吗？我看这服装挺华丽的，是不是得抽卡？”
林夜头皮发麻。
他在试探！他在用游戏黑话试探自己！
穿越前身为嘴炮王者的知识储备，此刻派上了用场。
“还行！不怎么氪！就是肝！每天做日常任务，送的石头够抽了！”
林夜强作镇定，用同样是圈内人的语气回敬。
“是吗？那爆率怎么样？会不会几百抽下去，一个SSR都没有？”
张楚岚继续追问，问题越来越刁钻。
“看脸！欧皇一发入魂，非酋吃井！常识好吗！”
林夜几乎是吼出来的。
就在两人用游戏术语极限拉扯的时候，一个清脆的声音插了进来。
“哇！你们在玩什么呀？这个小姑娘好可爱！”
陆玲珑不知何时回过头，好奇地趴在座椅靠背上，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盯着林夜的手机。
林夜的身体瞬间僵硬。
公开处刑！
这他妈是公开处刑！
“咳，一个……普通的小游戏。”
林夜想把手机收回来，却被张楚岚不动声色地按住了手腕。
“对，一个很好玩的游戏。”
张楚岚笑眯眯地对陆玲珑说。
“你林夜哥哥就喜欢这种可爱风格的。”
陆玲珑的眼睛更亮了。
“真的吗？林夜哥哥你看起来酷酷的，没想到喜欢这么萌的东西！”
她的话语里没有丝毫恶意，纯粹是发现了新大陆般的惊喜。
“我能加你好友吗？我最近也在玩一款换装游戏，我们可以互相送体力！”
林夜己经想死了。
他想从飞驰的汽车上跳下去。
他现在宁可去跟吕家的疯狗对线，也不想在这里面对一个天真少女的“好友申请”。
“我……我那个……不怎么加好友……”
林夜的回答干涩无比。
一首闭着眼睛的冯宝宝，在这时忽然睁开了眼。
她空洞的视线在手机屏幕上停留了片刻，然后转向林夜，小鼻子又凑近了嗅了嗅。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看着她。
冯宝宝的每一个动作，都可能引爆一颗炸弹。
她很认真地歪了歪头，然后对林夜说。
“这个游戏，没有味道。”
车内一片死寂。
陆玲珑一脸茫然：“啊？游戏当然没有味道啦，宝儿姐。”
林夜的心沉到了谷底。
张楚岚的肩膀，却开始无法抑制地微微颤抖。
冯宝宝还在继续她那石破天惊的发言。
“你昨天晚上的味道，也不是这个。”
她看着林夜，无比笃定。
“是香的。”
“噗……”
张楚岚终于没忍住，一口气没憋住，笑出了声。
他迅速扭过头，用手捂住嘴，但那剧烈抖动的后背，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情。
林夜的脸，己经失去了所有血色。
“好了好了！”
张楚岚强行止住笑，转了回来，一本正经地接管了话题。
他拿过林夜的手机，主动递给陆玲珑。
“游戏名叫【梦幻衣橱】，玲珑妹妹你要是喜欢，可以自己下一个。别为难你林夜哥哥了，他脸皮薄，不好意思。”
他三言两语就化解了陆玲珑的好奇，又顺手把“脸皮薄”的标签死死贴在了林夜身上。
最后，他把手机还给林夜，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次，他的动作很轻，语气却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掌控感。
“好了，秘密说开了，大家都是自己人了。”
“前面就到吕家村了，打起精神来。”
张楚岚靠回椅背，闭上了眼睛，嘴角却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
林夜握着手机，手心冰凉。
他输了。
虽然用一个谎言暂时圆了过去，但在这场心理战中，他被张楚岚彻底拿捏。
车窗外，景物飞速倒退。
前方，一座被灰色高墙围起来的村落轮廓，逐渐清晰。
村口牌坊上，“吕家村”三个大字，在阴沉的天色下，显得格外森然。
就像一张等待猎物的巨口。
林夜收起手机，看向窗外。
社交层面的酷刑结束了。
物理层面的，即将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