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叫时宴安
我叫时宴安,32岁,是三淼监狱里编号103的囚犯。
在这暗无天日的日子里,我要做的就是为我犯下的一切忏悔,为我的挚爱祈福。
15岁那年,我被母亲赶出了家门,她恨我,原因很简单,我是女孩,而我的父亲需要的是男孩,我的家族需要的是继承人。
他离开了母亲,母亲将一切的源头怪在了我身上,却唯独疼爱妹妹。
那天,别墅里来了几个律师打扮的人,他们和母亲发生了争吵,我下楼去看时,母亲却让我滚回去,不要出现在人前,我低下头,沉默着站在原地。
那几个男人将我拉过去,为首的男人惊奇地问母亲,我是时明渊的儿子吗?
时明渊是我的父亲,也是母亲天天念着的人,我有些震惊,他竟将我认成了男孩子。
自从我男装以后,梅姨并没有纠正我,她说在这个世道当一个男娃娃,总比当一个女娃娃活的自在些,沒想到真的被人认成了男孩。
母亲撑起久病的身子,将我从人群中拖了出来,狠狠的打了我一巴掌,说我是下人的孩子,不是她的,叫我滚回房星。
脸上是火辣辣的疼,我望着面前平日里端庄优雅的女人,此时她面目狰狞,像是被掐住了七寸的毒蛇,她第一次用怨恨的眼神看我。
眼眶里被泪水挤满,鼻子里的酸涩几乎无法让我呼吸,我转身逃也似的跑开了。
在模糊的视线中,我努力辨别方向,跑回了我的房间,关上了门,冲进浴室大口喘息,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过长的碎发快要挡住我的眼睛,脸上的西指印格外明显,眼里没有妹妹的天真灵动,满是悲伤和孤寂,嘴唇苍白的过分,阴郁的气息快要将我吞没。
眼泪爬满了我的脸,我跪倒在地上捂着脸,让一声声的哭喊停在喉间,在陌生人面前,我被我的母亲否定了,第一次开始痛恨她,恨她的无情,恨她的残忍。
良久,我离开了浴室,看到了卧室里唯一的我们母女三人的合照,我像个局外人站在他们身边,一件件事实证明我真的是多余的人。
我坐在被阳光照耀的地面上,看着窗外的夕阳渐渐落下,洒在我身上的光被尽数收回,我任由自己被黑暗吞噬,看着一轮明月升空,祈求上天垂怜。
不知过了多久,我的门被打开了,一个人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我知道是梅姨,她的脚步总是轻轻的和她的人一样,她向我走来,从后面抱住了我。
她的身体常年冰冷,但今天我就觉得异常温暖,如果如果我真的是梅姨的孩子,会不会过得很幸福呢?
“大小姐,坚持住,夫人,她有自己的苦衷,都会好起来的。”梅姨的话打破了我的幻想。
她总是这样安慰我,企图让我理解母亲,让我振作起来,我又想哭了,可酸痛的眼睛己经流不出泪了。
我的脖子处传来一阵凉意,我首起身透着月光看着梅姨,她哭了,平时清秀的脸上满是笑容,此刻却挂上了泪痕,她哭得无声无息,眼里是我从未见过的无助。
我慌乱地伸手抹去他的眼泪,像她哄我那样轻轻拍打她的肩,却让眼泪越来越多了
她沙哑着声音开了口:“夫人说想让我带小姐……回乡下,没事的会没事的。”
她的声音带着颤抖,我的大脑空白了一瞬,跌坐在地上,我明白了,母亲要彻底抛弃我了,我和梅姨相拥,两颗悲伤的心,在此刻碰撞,产生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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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次见到母亲是在离开那天,她穿上了红色的旗袍,换上了艳丽的妆容,指使着下人打扫更换庄园里的旧物件,嘴角挂着微笑。
我偷听到了,我父亲今晚要回来过夜,可笑的是,我正午就要走了,和梅姨一起离开这里,去陌生的地方。
初春的天气总是多变的,我和梅姨提着简陋的行李走出庄园,外面刮着大风,天空笼罩着乌云,黑压压的让人喘不过气。
我回头看,庄园门口空无一人,没人为我送行,如同被赶出门的丧家之犬,无人在意,我的自尊心,不允许我发疯似的去质问。
梅姨己经上车了,我调整心态准备。
“姐姐———”
我猛地回头看去,是妹妹,她正向我跑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仆人,我心头一软,是了,还有妹妹在乎我。
她跑到我身边,气喘吁吁,抱住我的胳膊,摇着头“姐姐别走,不要走”她抬头泪眼汪汪的看着我。
我低头看着她,明明一样的年纪,可我就是比她高半个头,我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一旁低着头的下人。
“我母亲呢?”我问他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又看看妹妹:“夫人身体不好,今天风大,就不出来送大小姐了。”
“呵”
我嘲讽的笑出了声,把手从妹妹怀里使劲抽了出来,低头凑到她耳边说:“音音,不是姐姐要走,是母亲要赶姐姐走,要怪就怪母亲吧。”
我恶劣的想着,或许这样可以让我存在的痕迹出现在母亲和妹妹之间。
我狠心甩开妹妹还想伸过来的手,快速钻进车里,关上车门,让司机出发。
耳边妹妹的哭喊声越来越远,越来越小我闭上眼,消化心中复杂的情绪,梅姨没有说话,紧紧握住我的手,似乎想给予我力量。
当我再次睁开眼时,外面的景色己经大变样了,一座座庄园,一栋栋楼房己然消失不见,出现在眼前的是平地,是树林,车开进被树林围绕的小路,路面是凹凸不平的土路。
我的胃里一阵酸楚想呕吐,却因为没吃早餐而吐不出来,我被晃得头晕,再次睡了过去。
车停了,梅姨叫醒我,我们下了车,天己经黑了,这里没有路灯,只有几户人家家里亮着微弱的光,一个人影向我们跑来。
车灯照亮了他,单薄的短袖很破旧,上面还有几个补丁,人长得黝黑,皮肤粗糙,他笑着跑来打量了一下我和梅姨,然后和司机去了一边的树林。
梅姨拉着我的手,我们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不一会儿,他们回来了,司机开车离开了,他来到我们身边
“走吧,跟老子走。”声音粗厚而又沙哑,在这阴森的地方,让我毛骨悚然。
我和梅姨不自觉地向后退,他伸手就拽住了我的肩膀,拖着我走。
我想甩开,可那双枯树般干柴的手,像利爪,沁在我的肉里,叫我挣脱不开,他一边走,一边咒骂
“小兔崽子还想跑?跑得了吗?到老子的地盘,就乖乖地……”
梅姨无法,只能跟在后面,我们被男人带回了家。
他粗鲁的将我扔进一间屋子,一股霉味冲进我的鼻腔,我被灰尘呛得首咳嗽。
眼前一片漆黑,梅姨被推了进来,他将门从外面锁上了,我只能紧紧贴着梅姨,寻求安全感。
梅姨拍着我的手,让我安心,后半夜,她撑不住,睡了过去。
我听着耳边的吱吱声,无法入睡,坐在潮湿又黏糊的地上,让我觉得恶心,我从未有过这种体验,睁着眼首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