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绮罗漆黑眸光收回视线,没在何墨递过来饴饵时没有接过,“不用了,我不吃。”
何墨并没有气馁,“那少商你喜欢吃甚?我去给你买你爱吃。”
“这不用劳烦何小将军,嫋嫋什么都不吃,若是有,自会有她阿兄给她买。”
说罢,程少宫一把挤开何墨,笑着夸赞道:“嫋嫋你可真厉害。”
“我前些时日占卜,卦象上显示乃是大吉之兆,我就知道咱们家最近会有大喜事发生,没想到会应验到嫋嫋你身上了。”
岳绮罗眸光看向程少宫和程颂,不得不说面对原主这两位有趣的兄长,她还是蛮喜欢的。
勾唇道:“三兄,次兄。”
另一边,程颂向岳绮罗含笑点了点头。
程姎也是一脸笑意的看着岳绮罗。
程少宫趁萧元漪没注意往这边看时,掩住一半嘴小声对岳绮罗道。
“嫋嫋,你晚上若是有空,就去万萋萋那里躲一下,我看阿母这次因为你突然失踪是气的不轻,当心会挨板子。”
“以往我和阿兄若是惹阿母生气了就会出去躲一阵,等阿母气消了再回来,就不会罚的那么重了。”
说完程少宫得意洋洋地朝岳绮罗眨了眨眼睛。
她早说,原主的这两位兄长是个妙人。
岳绮罗唇角挂着笑容,听到程少宫提到萧元漪时,眼底划过一抹寒光,稍纵即逝。
“不用了三兄。”
有些账,是时候要清算了。
另一边,萧元漪对何墨道:“何小将军若是无事,便回去吧,我们程家还有家事要处理,不便邀请何小将军上门做客。”
何墨笑意吟吟,“没关系,我食的不多,可以只食一碗饭而已。”
萧元漪:“若何小将军听不懂人话,我还可将话在复述一遍。”
“亦或是找何将军过来,这样何小将军就能听的懂人话了吧?”
“哈,哈哈,程叔母说笑了。”何墨干笑着道,一边笑 ,一边退三步远。
果然,少商妹妹的阿母真凶,难怪她不喜欢回家。
若是他阿母也管他这么严,他定然也成日不喜欢着家。
程始查看完岳绮罗,确定他的小女儿还是全须全尾的,毫发无伤。
叹了口气,拍了拍岳绮罗的肩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那边,打发完何墨后,萧元漪走过来,看向程少宫、程颂、岳绮罗、程始几人。
“聊完了吗?聊完了就回去。”
经过岳绮罗身边时,冷冷道:“回去好好交代清楚,你消失的这几个月都去了哪儿吧!”
程家几个父子,听到萧元漪的话皆大气不敢出,全都为岳绮罗捏了一把汗。
就连一向豪迈的程老夫人看到萧元漪此时黑沉的脸时,也不免瑟缩了一下。
程颂怕岳绮罗害怕,安抚道:“嫋嫋放心,等回去,次兄同你一起。”
程少宫重重点头,“三兄也是。”
……
然而回去以后,没有给程颂程少宫表现的机会。
萧元漪怕别人打扰她教育女儿,把他们父子几个,全看管了起来,程姎不放心,就跟了过来。
九骓堂内。
依旧如上次书案风波一般,萧元漪坐在案首,程姎坐在一侧,岳绮罗站在堂下。
只是这次不同,岳绮罗不再辩解,萧元漪叱骂了一大通见小女儿风轻云淡无动于衷,重重拍打在书案上!
“跪下!”
萧元漪阴沉着脸,厉声喝道。
刚喝完这一声,就喘的上气不接下气。
就像屋中明明是夏日炎炎的季节,可她此时却穿着一身冬日里的囚衣,甚至九骓堂内还燃起了三盆炭火。
将堂中烤的跟火炉一般炙热,就连一向看起来柔柔弱弱的程姎,此刻也因为热浪脸上布上了一层细汗。
然而即便如此,也丝毫不能减轻萧元漪的痛苦,身上仍旧散发出阵阵阴冷的寒意。
就在几月之前,萧元漪忽然得了一种怪病,愈是夏日炎炎的天气,她的身体便会越冷,越散出发阴冷的寒气。
排之不尽,去之不除。
严重之时,那股阴冷的寒意甚至能游走遍五脏六腑,让她身体的每一寸痛到骨髓。
又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身体里面啃咬!
在城门口之时,她已经忍了一路。
程家这些时日找了无数医士,但是都看不出所以然,只能开些方子,止掉一些她身体里的疼痛。
然而这些也只是治标不治本。
只有找到真正的病因,才能解这身上的寒气。
为此,程始不得不上奏文帝,请宫里最好的孙医官过来把脉,得到的却也是同样的结果。
程始和萧元漪不知道的是,这个病,不仅仅夏日会阴冷发寒,承受如被万千蚂蚁啃食骨髓的痛苦,到了冬日——
它又会像坠入烈焰火海之中,将身体的每一处骨骸架于烈焰上蒸煮,就连灵魂也会遭受被烈焰火燎的痛苦!
因为这不是病,中的是“咒”!
岳绮罗勾唇,天下能解此咒者,唯有她自已。
“跪?”
“我为何要跪?”
岳绮罗红唇微启,懒洋洋道:“我贵为郡主,而你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二等关内侯曲陵侯夫人,该跪的人应该是你吧,程夫人?”
岳绮罗这一句话,不仅击破了程姎,也击破了萧元漪的心房。
萧元漪像是不敢相信自已听到了什么,双眸不可置信,“你唤我什么?”
“程夫人啊。”
“孽障!”
萧元漪气的上气不接下气,捂住绞痛的心口,“我是你生母!你竟唤你亲生阿母为程夫人!!”
“你眼里还有没有圣贤之道!”
“还有没有孝悌之辱!”
“圣贤?”
岳绮罗不屑道:“程夫人,我这不是跟你学的么常言道子不教乃父母之过,你既不曾教养于我又不曾养我长大,又更谈何来的孝悌?”
“你倒是教养了程姎,你让程姎唤你一声阿母啊,你看她应你吗?是以我唤你一声程夫人又有何为过?”
“你……孽障!”
萧元漪扶在案桌,气的脸色灰白,“不过是刚刚策封了郡君,便如此猖狂!你……”
“你什么?程夫人是又想说我忤逆?你不腻我都听腻了,还是程夫人想说,我果然跟已故萧老夫人一般?”
“不止模样似她,连性子也似她,一朝得势便猖狂,尽耍一些不入流的小聪明,还喜欢沾沾自喜?”
“终有一日,迟早会害得程家满门,像曾经的萧氏一般差点全族覆灭么?”
萧元漪瞳孔巨震,萧老夫人之事,乃萧氏辛密,除了她只有兄长知晓。
当年萧老太公过世不久,萧老夫人不甘寂寞,凭借清河第一美人儿的美貌转眼勾搭上了清河崔家家主,以及陈氏家主。
这两个姓氏皆是清和郡其中两个大姓世家,可她还是不甘寂寞,嫌弃这两个家主光有权势和财帛却无相貌,转眼又勾搭上前去陈氏赴宴的陈郡谢氏。
后来东窗事发,崔氏和陈氏哪里忍得住被一介女子玩弄于股掌,鼎盛一时的萧氏一族霎时迎来灭顶之灾!
因为家丑不可外扬,知道此事之人寥寥无几。
这件事,萧元漪连程始也不曾说过,而岳绮罗又从何得知?
“你是从何处得知……”萧元漪咬牙,视线死死的盯着岳绮罗。
“嘘。”岳绮罗蹲下身,手竖于前,注视着萧元漪的眼睛。
“若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啊。
“这也不是你一直不喜欢我原因么?程夫人?”
“因为你恨萧老夫人,毁了你,也毁了——萧家。”
萧元漪呼吸一滞,不止瞳孔巨震,连心也狂跳了起来。
脸色也跟着越加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