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是本世子认错人啰?”肖世子用巾帕擦拭着手,似笑非笑的望着那名下属。
眸光底下,暗潮汹涌。
下属冷汗直流,不敢说是,也不敢说不是。
“罢了,你去让人打探一下,刚才对本世子出言不逊的女娘是哪户人家的女公子?”
“顺便把打探消息的人拖去喂狗,本世子身边不养无用之人!”
肖世子语速平淡,却让人不寒而栗。
“是。”
下属头垂的更低,不敢多言,领了命便走。
……
出了田家酒楼,岳绮罗没有急着回去跟程颂他们汇合。
反而去其他地方逛了逛,看看有没有跟田家酒楼井口一样,带有浓郁的死气。
遗憾的是,逛了几处地方,并没有新的发现。
逛的途中,听到有人喊河边有人落水,据说落水之人还是位身份尊贵的郡主,岳绮罗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继续前行。
身份在尊贵,死后埋在地上还不是成一滩烂泥?
她见过的死人不少,更何况还是淹死的。
逛的时候,岳绮罗碰到了在摊位上,正给程姎挑选首饰的萧元漪。
自从那几个程姎的贴身仆婢死后,萧元漪更觉得亏欠了程姎,不是今日买金钗玉饰,就是明日做一套新衣,生怕委屈了程姎。
就连她参加上元灯会的衣服也要管,因为程姎还在孝期,穿不了艳丽的新衣,所以给她选的曲裾裙也是浅淡颜色。
岳绮罗也只当做一个笑话来听。
出门时穿了桑氏给的石榴色蜀绣三绕曲裾裙。
萧元漪看到的时候,脸色阴沉如水,岳绮罗只当没看到。
就像现在,岳绮罗碰到了萧元漪和程姎,也当做是没看到。
拐了地方走远。
萧元漪想当人人夸赞,贤惠大度,不计前嫌的新妇,想在都城新贵圈中搏一个公正大度的好名声那是她的事。
只要不是慷她之慨,她也懒得搭理。
既然没有找到新地方,岳绮罗打算返回田家酒楼,借拿酒的借口,继续吸井里的死气。
在返回去的途中。
岳绮罗是在田家酒楼附近不远处的对街,看到程颂。
此时程颂正和一名身着艳色曲裾裙,头上钗满珠环首饰,像一个八宝盒子的漂亮小女娘站在流馨坊门口。
程颂笑的一脸不要钱的样子,眸光灼灼的望着那名女娘。
这样的目光,她曾在一个人身上看过……
“不好了,走水了,走水了……”
“田家酒楼的灯笼烧起来了,快救火啊……”
“快来人呐……”
田家酒楼挂在门口两侧的灯笼,从原小小的火苗,一下子窜起了冲天大火,将整座田家酒楼围绕在火光之中。
酒楼下面看灯的人,见到火势立马慌乱的四处逃窜。
附近的人纷纷提着水来灭火。
然而每盏灯笼里面都有燃烧的灯油,扑上去的水,远远没有火烧的快。
“阿母……”
“阿父……”
“阿父,呜呜呜……”
一个三四岁的女童,见着眼前突然四处奔走的人,被吓的在原地不敢动弹。
手里拿着糖葫芦嚎啕大哭的抹着眼泪,一遍遍哭喊唤着阿母阿父。
而她的身后,是被熊熊烈火燃烧,准备倒下的灯笼架……
相信用不了多久,那名女童,很快就会被身后火蛇卷入腹中。
岳绮罗饶有兴致的看着。
五。
四。
三……
岳绮罗突然想起一件很久的往事,很久之前她也曾一个哭着鼻子,找师父讨要糖葫芦,见不到师父便哭的女娃。
她是一个弃婴,不知生身父母是谁,被弃荒野时,被当时的青云观观主所救。
也就是她的师父。
她一开始习的是正道,五岁时陪同师父下山历练云游。
见证师父救下一个又一个人,帮助一个又一个凡人降妖伏魔,成为了人人夸赞的仙师。
却也看到了一个又一个凡人,超脱不了生死,寿元尽数后变成烂泥。
就连成为仙师的师父也避免不了。
从师父的口中得知他也会死后,她不想死,她不想变成地上一滩不知何时会死的烂泥。
从那日开始,她就偷偷暗中修炼起了邪术。
结果显而易见,她那自认为正道的师父寿元享尽,死了。
而今,她还好好的活着。
“真是麻烦。”
岳绮罗嗤笑一声,在最后一秒飞身踏进进火海。
却有一道身影更快。
在火海中最近的另一端,一道藏青色身影冲进火海,抱起地上嚎啕大哭的女童……
然而以他的身手,想在最后一秒抱出女童几乎不可能。
眼看裸携着烈焰的灯笼架就要砸下,一只手,轻松的将人拽离火场。
淡淡的松枝清香,涌入岳绮罗的鼻尖。
岳绮罗松开手,“是你?”
袁善见抱着女童,嘴角擒着笑意,眸光在他不知道的地方熠熠生辉。
“女公子,我们又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