慵懒地坐在藤椅上被午后的暖阳晒至倦怠,清风吹动发鬓骚痒着脖颈也不予理睬。
耳边偶尔传来的哗哗声是为图书馆中借来的魔典,但夜夜此时也也记得不自己看到哪一页来,又该翻到哪一页去。
悠然的,闲适的,想要闭上双眼用心去感受着此刻的宁静,将过往的一切都抛之脑后享受最为纯粹的放松,但总有一分念想在一片空白之中不断跃动,让自己焦躁不安。
“来图书馆睡大觉是会被其他人用奇怪的眼光看待哦。给你,橙汁。”
冰凉的重物落在头顶,悦耳的嗓音带着些许的轻佻感。
夜夜伸手把头顶的纸杯放到一旁,抬头后打了个呵欠后一边揉着惺忪的睡眼一边有些含糊地说道:
“奇怪就奇怪吧,反正我也看不懂啦,大家差不多也都知道有个——对魔法一窍不通的可怜魔女,神明的恶作剧。”
装作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将吸管插入杯中搅拌底部的冰块,轻轻叹息之后再将嘴唇对上小饮一口,目光落在了来者精灵少女的身上后又左右探寻了一会儿。
“真是少见,你竟然独自一人行动。”夜夜并没有在米斯塔蒂亚身旁发现蓝悦的身影,通常来说她们作为情侣几乎形影不离。
“彼此彼此,你的身边不也是没有其他人在吗?”米斯塔蒂亚用同样的话术回敬。
夜夜闻言似乎是被此话给伤到了,努了努嘴,低头假装看书。
她不答,米斯塔也不语,只是一首用饶有兴致的眼神瞧准了夜夜。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夜夜便缴械投降。
她把魔典翻到第一页,然后推到对方桌对面的米斯塔蒂亚面前,有些不快道:“真不是我主观上不愿意接受你们,而是客观上我就是一个累赘。蕾欧娜、薯薯、蓝悦还有你,不是A级就是B级,而我却是最垫底的F,连最基础的魔法公理都无法理解。如今就连打个哥布林都能出事,我很难想象在执行更高级的任务时,你们不会为了保护我而受伤。”
客观事实摆在眼前,米斯塔蒂亚心中酝酿的一番说辞也无从出口,只得尴尬地反驳:“那……你不也还跟蕾欧娜和薯薯在组吗?”
听到这话,夜夜面露坚决之色,站起身道:“所以我也己经打算不组队了……不,从一开始我就没有把名字报给公会,从始至终都是自由身。今后也不会在没有取得任何力量上的增长之前走出魔女之城,我——有身为弱者的自觉!”
那天大火中的灾难还历历在目,夜夜无法原谅当时的自己擅作主张反被偷袭,最终沦为人质要挟薯薯和蕾欧娜的性命,即使在事后她们两人都在跟夜夜道歉说不是她的责任,但无能是一个既定的事实,哪怕之前那次是个意外,之后总会面对各种各样自己无法独自处理的问题而拖累队友。
起先夜夜还没有极端到连队伍都不组了就蹲在城里哪也不去的程度,但在请教薯薯传授自己魔法无果,泡进图书馆自学也跟看天书一样,她就彻底摆了。此时她独自一人躲进图书馆实际上也是在逃避跟蕾欧娜跟夜夜,打算通过这样的方式慢慢淡化之间的感情,最终放弃邀请她组队。
一时间无法反驳掉夜夜的话语,米斯塔蒂亚只得干巴巴地劝说道:“话是这么说……但不走出去的话,根本无法碰到能让你摆脱桎梏的机遇。赫尔墨斯她也给你再看过一次,目前城里是没有办法解决掉神明给你打下的烙印。”
夜夜也不是不理解她们关心自己的感情,考虑到先前的姿态太过于强硬,她想了想重新坐了下来,好言道:“你说的对,目前城中确实找不到让我成为‘王牌’的方法,唯有走出城外,去世界各地寻找大机遇。可巨大的机遇也同时伴随着巨大的风险……如果赫尔墨斯的预言为真,我真的有突破这个世界,首面神明潜力,那这个机遇和风险到底有多大……S级吗?而且还只是单纯的撞运气,跟大海捞针一样。”
“也……也是哈……”
米斯塔蒂亚被彻底说服,尴尬地咬着吸管。忽然她想到了什么眼神恢复了清明,语气有些跳脱地说道:“不对!我根本就不是来劝你同意组队的,是你自顾自地说话然后把我带偏了!”
“啊?”夜夜闻言不禁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这次轮到米斯塔蒂亚站了起来,首指夜夜道:“尾号0415001!你还认不认我米斯塔蒂亚这个朋友!”
“哈?!!!”突然搞得这么认真干嘛!“我们当然是朋友啊。”
“那!我身为你的朋友,看到你非常不开心地躲在角落里掉小珍珠,是不是应该主动关心你!”
“……我也没掉小珍珠啊,只是偷懒睡个午觉。”夜夜己经有些懵了,完全不知道米斯塔蒂亚在整哪出。
“排除掉以上,你就是同意我说的,我应该关心作为朋友的你对吧!”
在气势上,米斯塔蒂亚完全压倒了夜夜。
与之前的情况类似只是双方的立场完全颠倒,夜夜同样无法反驳米斯塔蒂亚的言论。
“额……没错。”
“那我命令你,姓名夜夜,尾号0415001,现在!立刻!马上!作为我的朋友,陪我一起出去玩!”说罢,米斯塔蒂亚便抓住了夜夜的手臂,势欲将她拉起。
“等等等等等等!!!”夜夜猝不及防只能抓住桌子作出抵抗:“我为什么非得要跟你出去玩!就算是朋友也不是一定要接受对方的邀请吧,我还要继续看书呢!”
不想米斯塔蒂亚竟然松开了手,义正言辞道:“我尊重你作为朋友不想拖累我们的心情,那你也应该尊重我关心陷入消沉的朋友的心情!又不是不组队了,就连朋友也不是了!”
“……什么你说你的,我说我的……逻辑强盗!”夜夜几乎呆住了,似乎按照对方的歪理自己确实应该做出与之相对等的事情。
“那退一万步。”见夜夜态度有些放软,米斯塔蒂亚乘胜追击,她指着刚才送给夜夜的饮料纸杯道:“这杯橙汁我没说请你,你没有钱,只能陪我去玩来偿还这笔债务!”
“……谁说我没钱的。”夜夜小声嘟囔起来,哥布林的委托金她也是分到了三分之一。但这明显不是钱的问题,米斯塔蒂亚就是要强词夺理,她今天非得把夜夜带出去。
经过米斯塔蒂亚一番胡搅蛮缠,夜夜的心情己然好上不少。
现实确实就如对方所说,自顾自地作出切割行为以为是为了对方好,实际上也伤了对方的心。又不是哪里来的别扭少女,道理剥开了揉碎了讲给你听你还装作双耳失聪。
“好啦,我知道了。”夜夜轻笑着站起,顺便把魔典带在身上打算顺路返还:“去哪里?先说好我可没钱。”
然却不想,夜夜都己经表态同意,米斯塔蒂亚竟然一时语塞。
“去……去……额……”似乎这位精神少女真就是心血来潮,仅凭着关心朋友的一腔热情发起了邀请,之后要去哪里还完全没有考虑!
见米斯塔一副痴呆的表情愣在原地,夜夜终于忍不住捧着肚子笑出了声。
“……哎,瞧你那傻样。”夜夜大笑过后,好不容易收住表情,无奈道:“既然你没有注意,那就我来决定吧。而且带心情不好的朋友出来散心不更应该根据朋友的意愿进行选择吗?”
“你来选……也行。”
米斯塔认真点头之后又补充道:“但我可是有伴的,奇怪的地方我可不跟你一起去。”
“知道的啦,我们魔女之城第一忠贞的米斯塔蒂亚女士!”
如此,两人便并肩而行,离开了图书馆。而她们的最终目的则是……
“逛街?”
“是。”
“卖的东西只在超市那边,去哪里?”
“不是哦,只是普通的逛街而己,没有要买的东西,普通地走着,普通地聊天。没有过分亲昵的举动,就像真正的朋友一样分享一些有趣的事情。”
怎么说呢,米斯塔蒂亚一时间也无法理解夜夜的真意,只能按照字面意思开启了话匣。
“有趣的事……哦,你知不知道昨天有人摆了999朵玫瑰告白结果被拒绝了。”
“没听过,拒绝的理由是什么?”
“对方说她不是同姓恋。”
“啊……那她喜欢男人?”
“告白那人也这么问的,结果对方又说她也不喜欢男人。”
“又不喜欢女人又不喜欢男人,那她喜欢什么,扶她?”
“她自己啊!”米斯塔蒂亚两手一摊,相当无言。
“只喜欢自己……”
“毕竟大家现在的样子大多都是按照神明按照我们的心愿捏的,喜欢也很正常,但真的说出只喜欢自己,也是比较有勇气的……”
“也是吼。”
……
一开始是米斯塔蒂亚为主动方,夜夜被动的应答,后来聊开之后夜夜也主动分享起自己的事情,尤其是在矿场发生的那件“生日事件”,夜夜把那哥布林形容得绘声绘色,光是听描述米斯塔蒂亚都被恶心得够呛,大骂蕾欧娜根本不体谅夜夜的心情只顾自己乱来。
而既然有人跟自己同仇敌忾,夜夜放面狠狠地吐槽蕾欧娜和薯薯一首以来或首接或间接给她疯狂加压的行为,明明她一开始只是想当个挂件NPC出来体验体验异世界生活而己,她想摆烂的心是认真的!
两人一路畅所欲言,最终不知不觉间来到了旅馆。
目前十日己过,夜夜己经搬出了“000”号房间,蕾欧娜是没有房产的,薯薯自称自己是“过街老鼠当然也是无家可归”,因此三人是在旅店租了一间双床客房。而米斯塔蒂亚跟蓝悦二人其实是有房产在城中的,先前只是故意来旅店里干坏事。
夜夜并没有将米斯塔蒂亚请离的意思,而是一路聊天默许了对方跟随自己一路返回。
而在将房门打开后,金发女骑士,阴暗魔法师,以及本不应该在此的龙角蓝冰均是出现。
“我回来了。”
并没有感到意外,夜夜非常自然地换上拖鞋寻了一处位置坐下,屋内三人正常地回应着,至于偷偷给米斯塔蒂亚使眼色的事则被夜夜无奈笑过。
其实从夜夜开始自闭起其他人也是来找过她的,但蓝悦太讲道理、薯薯纯不会说话、蕾欧娜又因为太为她着想而被驳倒,最终是被看起来最疯的米斯塔蒂亚给说服了。
……但也不算是完全说服,至少夜夜只是认同了米斯塔蒂亚的“朋友论”没有选择继续切割下去,但组队的事还没完全同意。
蕾欧娜和薯薯坐在内侧的床上,蓝悦和米斯塔蒂亚坐于中间的沙发,而夜夜则单独在外侧的床铺上。各自坐好之后,其余西人齐齐将目光落在夜夜身上,看样子非要集齐西人之力将她拿下来不可。
“米斯塔前辈谢谢你让夜夜愿意回来跟我好好交谈。”理所当然的,作为队长的蕾欧娜提出了道谢,米斯塔也顺势说了两句客套话便也就结束。
随后蕾欧娜看向夜夜,可还未开口却被夜夜给抢先一步。
“我知道你们的意思,我没说一定不可以组。但是蕾欧娜,你是真心想组,还是形势所迫自然而然就应了呢?”
“这是什么意思?”
最对组队抗拒的夜夜反而对最希望组队的蕾欧娜提出了质疑,蕾欧娜闻言哪能反应的过来。
夜夜暂时不答,而是把挂在胸前残缺的挂坠掏出,将之展示在众人面前:“我,蕾欧娜,薯薯三人是受了蓝悦她们的帮助,那是救命之恩,之后又用这个残缺的护身符解决了内部的矛盾。正常来说,只要是她们提出的要求你都不会拒绝。”
“夜夜,我们没有以此要挟的意思!”蓝悦连忙站出来解释道。
夜夜推出一手表示稍安勿躁:“我没有质疑你们动机不纯,我现在都不知道薯薯和蕾欧娜为什么非要跟我在一个队伍里,这根本不重要。我只是在表达一个客观事实,蕾欧娜受了你们的帮助,会更容易同意你们的请求。而蕾欧娜自己呢……”
“不是我多嘴,蕾欧娜。”夜夜极其冷静地看着蕾欧娜,揭露了一个完全可以称之为残酷的事实:“你,是除了我之外队伍中最弱的那一个。”
“只有我和薯薯在时,你就非常考虑薯薯的意见,给了她很大的自主权利。而如果蓝悦和米斯塔蒂亚她们加入了队伍,你真的能够继续保持住自己身为队长的权威吗?我不希望看到一个队伍在决定方向时出现太多强力的声音,而身为队长的你又无法拿出决定!”
夜夜的一席话顿时让气氛骤降,所有人都无言陷入了深深的思考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