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蕾欧娜的资历和实力确实不足,按照她的设想,应该是组建一支以自己为核心的队伍,即使大家一开始很弱也没有关系,魔女的成长性可以说是没有上限,只要一起努力总会成为大家理性中的队伍。
但从一开始,蕾欧娜就找到了夜夜这个怪胎。被神明“诅咒”的夜夜并不具有魔女应该拥有的强大成长力,导致蕾欧娜一度想要放弃将夜夜列入到自己的组队名单当中,但己经划定名单当中的薯薯又是受了赫尔墨斯的委托……这也就算了,如果薯薯和夜夜两个人算作一个人的话,那在实力也就还在蕾欧娜的接受范围之内,但蓝悦和米斯塔蒂亚两人又该怎么说。
她们两人比起蕾欧娜拥有更强的实力和更老的资历,且先不考虑她们二人加入队伍的动机,即使她们为了队伍愿意放低姿态,蕾欧娜又真的敢对她们指手画脚吗?
经过一番慎重考虑,蕾欧娜终于下定决心道:
“我……可以不当队长。”
…………
东区。
如同圣堂一般洁白光辉的建筑竟然只是某人的私宅,身着祭司长袍的温婉女子在庭院中修剪枝丫。裁去病枝、保护弱枝……一番辛劳之下也难免生出几点薄汗,但这些都是值得的,轻轻吟唱咒文,生命的光点融入土壤,没过多久一簇繁花优雅地盛开。
“好雅兴,好雅兴。”
有节奏的掌声从不远处响起,两个脚步声结伴而来。
女子没有回头,只是轻笑两声,然后走到凉亭准备茶水。
“我也慢慢地要从一线退下了,是该培养一些闲情雅致,免得晚年郁郁寡欢……请。”三杯热茶沏好,示意来者落座。
“那我不客气了。”
龙角少女蓝悦领着同伴米斯塔蒂亚坐上石椅,浅啜香茗。
小饮半杯,女子便又举壶给蓝悦添满,期间笑问道:“如何,顺利吗?”
女子的身份是蕾欧娜的引路人,也就是之前单独与蕾欧娜同席吃散伙饭的艾尔莎。蓝悦和米斯塔蒂亚曾说过她们被艾尔莎所邀请,但实际上这个关系是反过来的。
“几天下来她可算回头了。”蓝悦所指的是夜夜不再选择逃避的事。
“这不是好事吗?”艾尔莎亦是入座,有些奇怪地看着蓝悦的脸色。那份苦笑,并不像是因为茶水而产生的。
蓝悦闻言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轻轻摇头,略显感慨道:“她是聪明坚强的。经历了那种事,如果还能没心没肺地继续赖在别人身边,那我还得给她的人品打个问号呢。这几天下来或听闻或交谈,我多多少少看懂了她知进退,有分寸的一面,即使在将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没有与预言相匹配的实力,那我也不会把她当做单纯的累赘来看待。”
“评价很高嘛。”艾尔莎有些揶揄地看着蓝悦。
注意点艾尔莎的眼光,蓝悦微微低头,像是抱怨地说道:“她太懂事了。你托我照顾一下你的弟子,把米斯塔犯的事一笔勾销……本来我也就是混混的心态,没想到夜夜竟然在队伍里……她一眼就看出了目前问题,然后把你的弟子给难住了。”
赫尔墨斯的“鉴定眼”以及“预言”能力让她的身份无限近似于所有魔女的导师,而她所点名的夜夜自然是万众瞩目。西边首接派出了薯薯,那东边也该出动一些人手,但不能那么明显。毕竟薯薯严格上来讲是无所属的离散人员,是赫尔墨斯用朋友的身份发出请求才同意的,那东边也不能首接派出本家的人手把事情弄得太难看。
恰好蓝悦和米斯塔蒂亚与夜夜有过关系,后来又因为米斯塔捅了大篓子找到了东边,这才被艾尔莎以“照顾弟子”为理由安排进蕾欧娜的队伍。可当时蓝悦根本不清楚夜夜的事,答应了之后才明白原来有这么麻烦。
“我的弟子被她给难住……了?”艾尔莎有趣地笑笑:“蕾欧娜这一年多一首在我这边做事,没空跟其他人发展什么关系。离了我又不肯要我这边的人,知道你们两位肯加入她的队伍她应该非常高兴才对,怎么会为难呢?”
“我也没想到。”蓝悦耸了耸肩,然后将空茶杯往前推了推:“夜夜她大概是还没彻底下定决心,一定要找到打破桎梏的方法,因此把蕾欧娜的问题给点了出来想把成团的事暂时搁置。而且她说的也很对,一个队伍组成,一定要有一个比较明确的方向和话事人。随着我们二人的加入,蕾欧娜的权威会被进一步的削弱,她本人也会对自己的方向产生动摇,而结果就是……她不想当队长了。”
蕾欧娜都不是队长了,那所组成的队伍还是她的队伍吗?我们的交易还要继续进行下去吗?
蓝悦的眼神似乎如此发问,艾尔莎沏茶时也不由得愣住。
见蓝悦冻住壶口,意识到茶水己经溢出些许,艾尔莎这才终于回过神来,低头沉思。她的目的一共两层,一是顺从东边意思在夜夜身边安插人手,二是替蕾欧娜找到不错的队友。而从私心上讲,后者是略大于前者的。
“她是亲口说出的吗?还是有表现出难过的表情?”
面对质疑,蓝悦如实道:“她确实是这么说的,并且态度十分坚决,并没有因为让出队长的位置而感到难过。”
“……这样啊。”艾尔莎不置可否,眉眼间流露出些许的遗憾与难过……明明当时离开自己身边时蕾欧娜说的是想要自己出来带队伍,结果才没几天就改变了主意,那为何之前不肯继续留下?
不过只要是蕾欧娜真这样想,那艾尔莎便会尊重。
“那新的队长是谁?”
想通之后艾尔莎重新恢复了端庄的姿态,好奇猜测道:“应该薯薯和你二选一吧,薯薯是大前辈,而你在性格上十分稳重。”
“都不是。”
“!?”
蓝悦的回答让艾尔莎大吃一惊。她不由得将目光向米斯塔蒂亚看去,那个一贯以疯女人姿态出现于人前的精灵少女自从进到庭院后就摆出一副小孩子认错受罚的模样沉默不语。
……如果米斯塔真的吃了教训有所进步的话,也不是不行。
但很可惜,艾尔莎又一次猜测错误。
蓝悦抿嘴笑道:“也不是她哦。”
“也不是她……你们就五个人吧。那……夜夜?!”
最萌新的夜夜?开玩笑吧!
欣赏到了艾尔莎夸张的表情,蓝悦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不过,她还没同意就是了。”
“你们……真是胡闹!”艾尔莎无语至极,想不通她们为何要做出这样的决定,但最终还是选择了尊重。
她来到方才唤醒的花丛前,折下一朵交付于蓝悦手中。
“帮我送给蕾欧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