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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后的山谷，清冷而寂静。
脚下的路己经看不见普通路径的痕迹，只剩下隐隐浮现的一条条光线，像是从地脉深处生长出来的魔素脉络。
那是言迹泉回应诺尔之后生成的新路径——不属于旧地图记载，也不属于任何被允许存在的地标。
而他们，正沿着这条道路，向未知前进。
——
西娅走在诺尔旁边，一边咬着干粮，一边时不时拿出语言指针晃一晃。
指针像捕捉磁场那样晃动着，方向总是轻微偏离可见光路。
“你知道吗，”她咬着面包模糊地说，“这条路在指针上根本没有记录，就像……它是活的。”
“它是活的。”乔尼冷不丁地插嘴，“语言地图本身就是半结构体。只要有人完成了初步命名回应，地图就会以那个人为核心，重新生成语脉走向。”
西娅叹气：“所以我们变成了跟着诺尔的呼吸走？”
“更准确地说，”乔尼的语气带着惯常的嘲弄，“是跟着她脑海里还没清楚整理完的自我认知走。”
诺尔低着头，没有反驳，只是用手掌抚了抚护核，感受着那一线微弱而坚定的脉动。
她能感觉到，护核的律动变得比以往更加均匀，像是也在适应这条新生的道路。
艾尔温走在最前面，步伐不快，却极有节奏感。
他的银灰发色在微光中显得有些模糊，仿佛与整个语迹通道融为一体。
雨后的空气中带着淡淡的铁锈味与泥土腥气，混杂着刚刚被激活的语素流的微弱光尘。
不远处的岩壁上，还能看见早己风化的旧术印，像是被遗忘的段落，等待着被新生语言重新连接。
布丁悬浮在队伍中央，胸前的屏幕闪烁着简短提示：
【语迹连道稳定 · 语言干扰度低】
【警告：局部区域存在高语素密度团块】
“高语素团块是什么？”西娅皱眉。
“简单说，就是话没说完但情绪留下了。”乔尼懒洋洋地解释，“通常是术士战斗过、失败过、死过的地方。”
诺尔的脚步顿了顿。
艾尔温回头看了她一眼。
“继续走。不需要回答，也不需要安慰。”
诺尔抿了抿嘴，点头。
他们继续前行。
——
沿着语迹连道，地形渐渐下沉。
道路两侧偶尔出现塌陷的旧碑、风蚀的石版，有些上面隐约还能看见斑驳的术士笔划。
光线在湿滑的石面上蜿蜒流动，像是无声地书写着什么。
山壁上偶尔跳跃着残余的语素粒子，仿佛曾经有无数未完成的祈愿被层层叠叠地压在了这里。
风吹过碎石堆，带起微弱的呢喃声，不是语言，而是语言曾经存在过后留下的空壳。
西娅蹲下来用指针探测了一块碎石，上面隐隐显出一串残存字符：
＞ 【命名中断 · 等待回响】
“这里原本也是个命名点？”她眨了眨眼。
“曾经是。”艾尔温轻声说，“但没完成。”
“为什么没完成？”
“因为命名者死了。”
空气里仿佛弥漫起一股灰尘般的沉默感。
诺尔没有开口。
她走到一块半埋的石碑前，蹲下身，轻轻抚过那几乎看不见的语迹。
指尖接触的一瞬间，冰凉而微弱的震动传了过来。
一道微弱的光线从石碑中心泛起，像是回应，又像是叹息。
布丁的屏幕弹出提示：
【局部语迹激活 · 残存情绪片段捕获】
【语句：『我未完成的，不只是名字。』】
诺尔看着那行字，眼底映出一丝复杂的光。
西娅小声道：“要不别碰了……感觉有点……”
“没关系。”诺尔站起身，声音平静。
“他们只是希望有人能听见。”
队伍继续前行。
走过这片碎石带，前方的路变得更加明亮。
光线在脚下铺开，像是一条从语言深处延展出的桥梁。
薄雾缭绕在两侧，语素流在雾气中织成一道道若隐若现的绳索，把整条连道缠绕得仿佛漂浮在半空中。
脚步声踩在这种奇异的路径上，竟然发出微微的共鸣音——不是实质的回音，而像是每个动作都被写入了这个世界的某个隐秘段落里。
诺尔忍不住抬头望了望西周。
在这一刻，她忽然有种错觉。
自己不再是走在一条路上。
而是，自己本身就是一段正在被写下的语句。
艾尔温回头瞥了她一眼，嘴角微微弯了一下。
没有说话，但那一瞬间，像是在无声地回应她的感受。
微弱的光流在雾气中缓缓编织着，延伸向更深的远方。
语素在空气中漂浮，闪烁着若隐若现的纹路。
远方隐隐出现了新的轮廓，像是某种遗迹，又像是一片尚未被命名的空白地段。
前方的连道仍然未知，但却显得温柔而辽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