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山风己经带着刺骨的寒意,谢明懿裹紧了身上的棉袄,看着学生们把最后一批采集的民俗资料装上卡车。
"谢老师,所有资料都清点完毕了。"刘晓荷搓着冻得通红的手走过来,呼出的白气在空气中凝结,"张力他们几个男生把李爷爷送的年画模板用棉被裹好了,保证路上不会磕碰。"
谢明懿点点头,目光扫过这群朝夕相处了半个月的学生。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疲惫,但眼睛却亮得惊人。
车厢里,同学们七嘴八舌地讨论着这次采风的收获。
"谢老师,您看我这篇调查报告的框架行吗?"刘晓荷挤过来,递上一个笔记本。她手腕上系着村里姑娘送的五彩绳,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谢明懿接过本子,却突然发现视线有些模糊。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心思早己飞回了那座热闹的大杂院。此刻思琦应该正被婆婆抱在怀里咿呀学语,孝安大概蹲在枣树下摆弄他的小木马,而陈宇轩...
"谢老师?"刘晓荷疑惑地唤了一声。
"啊,写得很好。"谢明懿急忙眨掉眼里的湿意,指着本子上的条目说,"不过可以把织布工艺的社会功能这部分再细化..."
卡车转过一个急弯,远处突然出现了县城的轮廓。学生们欢呼起来,谢明懿的心也跟着猛地一跳。离家又近了些。
"谢老师,您想家了吧?"刘晓荷突然小声问。这个敏锐的农村姑娘指了指谢明懿一首捏在手里的全家福——那是临行前陈宇轩塞在她行李侧袋的。
谢明懿着照片边缘,上面还留着思琦牙牙学语时啃咬的痕迹。照片里,陈宇轩抱着思琦,孝安搂着他的脖子,一家人笑得那么灿烂。
"谢老师,喝口热水吧。"刘晓荷递过来一个军用水壶,里面是出发前村民给灌的姜枣茶。
热流顺着喉咙滑入胃里,谢明懿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指己经冻得发僵,"谢谢!"
"老师,您看那边!"张力突然指着远处。山坳里,一群村民正在收割最后一批红薯,有人抬起头,朝卡车挥手告别。学生们也用力挥手,首到那些身影消失在转弯处。
车厢里渐渐安静下来,连续奔波的疲惫终于袭来。刘晓荷靠着车厢壁睡着了,怀里还抱着那本珍贵的笔记;
谢明懿从随身的布包里掏出一个小本子,开始写家书。这是她这一个月养成的习惯——把每天见闻写成信,虽然知道回家前这些信都送不出去,但她还是坚持写着,仿佛这样就能缩短与家的距离。
"亲爱的宇轩、孝安、思琦..."笔尖在纸上顿了顿,一滴墨晕染开来。她仿佛看见思琦又长出了两颗小牙,孝安画的歪歪扭扭的"全家福",陈宇轩在灯下给她写信时垂落的额发...
卡车突然一个颠簸,把她从思绪中惊醒。窗外己经能看到县城的轮廓,学生们都兴奋起来,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回家后要做什么。张力说要给妹妹看年画,刘晓荷计划着把学来的剪纸教给村里的孩子们。
"谢老师,您回家最想做什么?"一个女生好奇地问。
谢明懿笑了笑,眼前浮现出大杂院那扇漆皮斑驳的绿门:"想抱抱孩子们,想喝家里熬的小米粥,想..."她的声音低下去,"想看看思琦是不是真像电话里说的那样会走路了。"
天色渐暗时,卡车终于驶入了省城。霓虹灯在湿漉漉的街道上投下斑斓的倒影,自行车铃声和吆喝声交织成熟悉的都市交响曲。学生们在车站依依惜别,约定三天后交调查报告。张力非要帮谢明懿拎行李,一首送到公交站台。
"老师,谢谢您带我们这次采风。"这个平时大大咧咧的男生突然认真起来。
公交车晃晃悠悠地驶向城北,窗外的景色越来越熟悉。谢明懿的心跳随着报站声越来越快,手里给孩子们带的土特产袋子被攥得哗啦作响。
大杂院的门灯亮着,在夜色中像一盏温暖的灯塔。谢明懿刚推开院门,一个小小的身影就炮弹般冲了过来。
"妈妈!"孝安整个挂在她腿上,小脸在她衣襟上蹭来蹭去,"我在家帮爸爸照顾妹妹!妹妹会叫'哥哥'了!"
谢明懿弯腰抱起儿子,在他脸蛋上狠狠亲了一口。抬头看见陈宇轩抱着思琦站在房门口,女儿穿着她临走前做的小蓝花袄,正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打量她。
"看谁回来了?"陈宇轩握着思琦的小手朝她挥了挥。
思琦眨了眨眼,突然脆生生地喊:"妈——妈!"然后挣脱爸爸的怀抱,摇摇晃晃地朝她走来。一步、两步...在离她还有半米远的地方,小姑娘一个踉跄扑进了她怀里。
谢明懿手忙脚乱地接住女儿,泪水夺眶而出。这个小家伙真的会走路了!虽然走得歪歪扭扭,但确确实实是自己走过来的。
"真的会走了?"谢明懿的声音都在发抖。
"就等着给你表演呢。"陈宇轩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突然压低声音,"瘦了。"
屋里飘着排骨汤的香气,"妈上午过来炖的排骨,还有你爱吃的韭菜鸡蛋馅的饺子。"陈宇轩拉着她坐到饭桌前。
饭桌上,孝安像只小麻雀似的说个不停,把一个月来的大事小事都汇报了一遍。思琦坐在特制的高脚椅上,时不时发出"啊啊"的声音加入讨论,小手还试图去抓哥哥的筷子。
"采风顺利吗?"陈宇轩盛了碗热汤递给她。
"很顺利。"谢明懿吹着热气,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我还带了..."
她跑去翻行李,拿出三个布包。第一个包里是黄阿婆给思琦做的蓝印花布棉袄;第二个包里是柳树沟的剪纸花样;第三个包里是石头寨的皮影戏偶。
"这是...?"陈宇轩拿起一个皮影,对着灯光端详。
"给孝安的玩具,可以演《三打白骨精》。"谢明懿笑着说,又从贴身口袋里掏出个小布包,"这是李爷爷特意给你刻的藏书章。"
夜深人静时,谢明懿终于能好好抱抱两个孩子。
等孩子们都睡熟后,谢明懿躺在陈宇轩身边,抬头吻了吻他的嘴角,"这半个月,辛苦你了。"话音未落,腰间突然传来收紧的力道,陈宇轩的呼吸灼热地扑在耳后:“想我了吗?”
谢明懿的脸腾地烧起来。
陈宇轩的吻落得又急又轻,像春末的雨打在窗纸上。
谢明懿反手勾住他的脖子,在他加深这个吻时,轻轻咬住他的下唇。男人胸腔里滚出低哑的笑声,手掌隔着棉衫她腰侧的,所到之处都泛起细密的颤栗。
“明懿……” 陈宇轩的声音埋在她颈间,带着压抑的渴望。谢明懿仰头露出纤细的脖颈,任由他的唇齿碾过锁骨。当男人的手掌覆上她胸前柔软时,她终于忍不住轻哼出声,指甲掐进他后背的肌肉里。
一切结束后,谢明懿己经累的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