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第二天清晨，谢明懿被窗外的鸟鸣声唤醒。她睁开眼，发现陈宇轩己经醒了，正支着手肘看着她，眼睛里满是温柔。
"早。"他轻声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
谢明懿害羞地把脸埋进被子，却闻到一股香味。她探出头，看见床头柜上放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豆浆和两根油条。
"你什么时候起来的？"她惊讶地问。
"刚出去买的。"陈宇轩帮她披上衣服，"趁热吃吧。"
谢明懿坐起身，小口啜饮着豆浆。这是她作为陈家媳妇的第一顿早餐，简单的食物却让她感到无比幸福。她看向窗外，朝阳给院里的枣树镀上了一层金边，几只麻雀在枝头跳跃。
"我吃好了，咱们赶紧出门去给爸妈那。"谢明懿一边穿衣服一边说。
"走吧。"陈宇轩推着那辆系着红绸的永久牌自行车等在门口，车把手上挂着准备好的礼物。
谢明懿深吸一口气，迈出门槛。
"紧张吗？"陈宇轩推着车，侧头问她。
谢明懿诚实地点头："有点。你妈...会不会觉得我礼数不周？"
陈宇轩腾出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腕："别担心，妈就是面上严肃，心里早认可你了。昨天她看你的眼神都软了。"
谢明懿想起昨天陈母林雅琴打量她时那若有所思的目光，心里还是七上八下。
自行车碾过碎石路发出细碎的声响，她忍不住又问："妈平时喜欢聊什么？"
"妈啊，"陈宇轩想了想，"爱聊些家长里短，最近迷上了钩针，你可以问问她那个新学的花样。"
谢明懿暗暗记在心里。路过供销社时，她突然喊停："等等，我再去买点东西。"
几分钟后，她捧着两包用油纸包好的点心出来："你爸爱吃的桃酥和你妈喜欢的绿豆糕。"
陈宇轩看着她认真的样子，心头涌起一股暖流。他想起母亲常挂在嘴边的话——"看媳妇好不好，先看心细不细"。明懿这样体贴周到，母亲一定会喜欢的。
陈家住的是文化局分配的两居室，位于厂区家属院的二楼。远远地，谢明懿就看到陈母站在阳台上张望，见到他们来了，又装作不经意地转身进屋。
"妈在阳台等我们呢。"陈宇轩小声说。
谢明懿的心跳得更快了，手心渗出细密的汗珠。她下意识地整了整衣襟，确保每一颗扣子都系得端正。
楼梯间弥漫着炒菜的香气，不知谁家在做红烧肉。走到家门前，陈宇轩刚要喊人，门却从里面打开了。陈父陈建国系着围裙站在门口，脸上堆满笑容："来了来了！快进来！"
"爸。"谢明懿轻声叫道。
陈建国连连点头："好好好，进屋说话。"他接过儿子手中的礼物，朝屋里喊道，"雅琴，孩子们来了！"
客厅里，陈母林雅琴正坐在沙发上织毛线，听到声音头也不抬，只是手上的动作快了几分。谢明懿注意到她织的是一件婴儿的小毛衣，淡蓝色的毛线在竹针间灵活地穿梭。
"妈。"陈宇轩拉着谢明懿走到沙发前，"我们来看您和爸了。"
谢明懿恭敬地行礼："爸，妈，早上好。"
林雅琴这才抬起头，目光在谢明懿身上停留了几秒，看到她朴素的装扮和整齐的发辫，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坐吧，饭马上好。"
谢明懿没有立即坐下，而是从包里取出准备好的礼物："妈，这是我亲手做的枕巾和布鞋，不知道您喜不喜欢。"
林雅琴接过布包，打开一看，那双做工精细的布鞋让她眉毛微微扬起。她拿起一只仔细端详，鞋底的针脚密密麻麻，少说也得纳了上千针。
"手艺不错。"她简短地评价，但手指却一首在抚摸鞋面上的暗纹。
谢明懿又取出那包绿豆糕："听说您爱吃这个，路上买的。"
林雅琴的表情又柔和了几分："花这些钱做什么。"话虽这么说，却接过点心放到了茶几上最显眼的位置。
陈建国在一旁打圆场："明懿有心了。雅琴，你不是准备了东西要给媳妇吗？"
林雅琴瞪了丈夫一眼，起身进了卧室。片刻后，她拿着一个红绸布包出来，递给谢明懿："拿着吧。"
谢明懿双手接过，小心地打开，里面竟是一只通体碧绿的玉镯，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这..."谢明懿惊讶地抬头。
"我婆婆传给我的，"林雅琴语气平淡，眼神却飘向远处，"现在该传给你了。"
谢明懿的眼眶一下子了。在北方传统中，婆婆传给儿媳玉镯，象征着真正的接纳与传承。她郑重地将玉镯戴在手腕上，碧绿的玉色衬着她白皙的皮肤，煞是好看。
"谢谢妈。"她声音哽咽，深深鞠了一躬。
林雅琴别过脸去，但谢明懿还是看到她眼角闪动的泪光。陈宇轩在一旁咧着嘴笑，冲父亲挤了挤眼睛。
"来来来，敬茶吧。"陈建国赶紧招呼。
谢明懿接过茶杯，按照母亲教她的礼仪，先向陈父敬茶："爸，请喝茶。"
陈建国乐呵呵地接过，抿了一口，从兜里掏出个红包塞给她："好好好，祝你们小两口和和美美。"
轮到林雅琴时，谢明懿深吸一口气，双膝跪地，将茶杯高举过头："妈，请喝茶。"
客厅里一时安静下来，只听见茶杯与茶托相碰的轻微声响。林雅琴看着眼前低眉顺目的儿媳，终于接过茶杯，慢慢饮尽。
陈宇轩趁机凑过来："妈，明懿还给您带了钩针的花样书，听说您最近在学新针法。"
林雅琴眼睛一亮："是吗？我正愁那个荷叶边怎么织呢。"
谢明懿连忙从包里取出一本手抄本："这是我收集的一些花样，后面还附了几种我自创的针法。"
婆媳俩顿时有了共同话题，头碰头地研究起钩针花样来。陈建国拍拍儿子的肩膀，悄悄竖起大拇指。陈宇轩笑得见牙不见眼，心中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
午饭时，林雅琴破天荒地给谢明懿夹了个鸡腿："多吃点，太瘦了。"
谢明懿受宠若惊，连忙也给婆婆盛了碗汤："妈，您尝尝这个汤，我放了点茯苓，对睡眠好。"
陈建国看着妻子和儿媳的互动，乐得合不拢嘴，给自己倒了杯西凤酒："雅琴啊，我看明懿比当年你刚过门时懂事多了。"
"吃你的饭。"林雅琴瞪了丈夫一眼，但嘴角却微微上扬。
饭后，谢明懿主动收拾碗筷，林雅琴也没阻拦，只是在一旁指点她东西该放哪里。透过厨房的窗户，阳光暖暖地洒在两人身上，将她们的影子投在地上，渐渐融合在一起。
"明懿，"林雅琴突然开口，"下周厂里发福利布票，我带你去扯块料子，给你做件新衣裳。"
谢明懿手上的动作一顿，眼睛亮了起来："谢谢妈！我...我可以帮您也做一件，我学过裁剪。"
林雅琴点点头，又补充道："宇轩从小被我们惯坏了，要是有哪里做得不对，你尽管告诉我。"
这句话彻底打破了两人之间的隔阂。谢明懿知道，婆婆这是真正把她当成了自家人。她擦干手，鼓起勇气抱了抱林雅琴："妈，我会和宇轩好好过日子的。"
林雅琴身子僵了一下，随即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就像多年前拍哄幼时的陈宇轩一样。
下午离开时，林雅琴一首送他们到楼下，再三叮嘱："周末记得回来吃饭，我包饺子。"又特意对谢明懿说，"那个荷叶边的织法，下次你教我。"
回家的路上，谢明懿坐在自行车后座，手臂环着陈宇轩的腰，脸贴在他宽厚的背上。春风拂过她的发梢，带来路旁丁香花的芬芳。
"怎么样，我说妈会喜欢你的吧？"陈宇轩的声音里满是得意。
谢明懿晃了晃手腕上的玉镯，碧绿的玉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宇轩，我觉得自己真幸运。"
陈宇轩腾出一只手覆在她的手上："幸运的是我，娶了这么好的媳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