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市场入口处停满了各式车辆。
李向阳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停好他的电动车。
熄了火。
他跳下车。
对依旧坐在副座上、神情恍惚的王秀儿说：“秀儿嫂子，你就在这儿稍微等会儿，帮我看着点车，还有车上的东西，尤其是这个鱼缸，金贵着呢。我先去里面摸摸行情，打听一下价格，很快就回来找你。”
王秀儿有些木然地点点头：“嗯，好，你去吧，我看着。”
李向阳这才转身。
快步融入了熙熙攘攘的市场人流。
他心中早有定计：这两条被他点化过、脱胎换骨的龙鱼，价值肯定不菲。
但具体能值多少？
市场行情如何？
买家在哪里？
他初入此行，心里没底。
贸然叫卖，要么卖亏，要么被人当冤大头。
当务之急，是找个懂行的探探底。
他的目光在市场里逡巡。
很快锁定了一个目标——靠角落一个卖观赏鱼的小店。
店不大，门口摆着几个鱼缸，里面的鱼看着也普通。
店主是个瘦得像麻杆似的男人。
正瘫坐在一把破旧的竹躺椅里。
闭着眼晒太阳。
一副百无聊赖、懒得动弹的模样。
阳光照在他蜡黄的脸上，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李向阳径首走了过去。
停在店门口。
脸上挂起一丝新手特有的、带着点腼腆和讨好的笑容：“劳驾，老板，打听个事儿。”
瘦子老板这才慢悠悠地掀开眼皮。
懒洋洋地瞥了李向阳一眼。
见他穿着普通，年纪又轻。
眼神里顿时浮起一丝被打扰的不耐烦。
眉头也皱了起来。
鼻腔里发出一声含糊的“嗯？”。
意思很明显——有屁快放。
李向阳对他的态度视若无睹。
依旧笑着，语气诚恳：“我是个刚入门的新手，对这观赏鱼的门道一窍不通。您见多识广，手头有没有咱们本地玩鱼的微信群啊、QQ群啥的？能不能麻烦您拉我进去？让我也好跟着学习学习，长长见识？”
瘦子老板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看李向阳的眼神如同看一个不懂规矩的愣头青，写满了“冒昧”二字。
他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难听的话。
就在这时，李向阳手腕一翻，动作自然得如同掏口袋。
一张崭新的百元红票子己经递到了瘦子老板的眼皮子底下。
“嘶——”瘦子老板倒吸一口凉气。
那点不耐烦瞬间烟消云散，蜡黄的脸上如同刷了一层劣质的油彩，瞬间堆满了热情似火的笑容，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哎哟！好说好说！兄弟你太客气了！”他嘴上说着客套话，动作却快如闪电，一把将那张红票子精准地塞进了自己裤兜里，仿佛生怕李向阳反悔。
他脸上的笑容真诚得近乎谄媚：“玩鱼的群啊？有！有！多得是！来来来，咱们加个好友，我这就拉你！”
他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解锁，点开微信，凑近李向阳，那股殷勤劲和刚才的懒散判若两人。
手指在屏幕上戳得飞快。
叮咚一声，李向阳的手机响起提示音。
他低头一看，屏幕上显示着一个群聊邀请——“清平镇水族发烧友交流群”。
点进去一看，好家伙，群里人头攒动，足足三百多号人！
“兄弟，看见了吧？三百多号呢！”瘦子老板得意地指着屏幕，唾沫星子差点溅出来，“不是我吹，咱们镇上喜欢这玩意儿的，基本都在里面了！鱼友、鱼商，啥人都有！我跟你说，里头藏龙卧虎，还有不少真正的大老板呢！人家那鱼缸，啧啧，比我这破店都值钱！”
李向阳挑了挑眉，故作惊讶：“哦？大老板也玩这个？真的假的？”
“那可不！”瘦子老板一拍大腿，唾沫横飞，“有些有钱人就爱这个调调！养的不是鱼，是排场！是身份！听说市里还有专门玩龙鱼的大佬，一条鱼能换一套房呢！”
他压低了声音，带着一种分享秘密的兴奋感。
李向阳笑着又跟他闲扯了几句，大致了解了群里的一些规矩和常驻的几位“大神”。
瘦子老板热情洋溢，恨不得把自己知道的都倒出来。
“行，谢了老板，我先去别处转转。”李向阳见目的达到，不再耽搁，转身便走。
瘦子老板看着李向阳消失在人群里的背影，得意地咂咂嘴，重新瘫回躺椅里。
手指下意识地摸了摸裤兜里那张硬挺的钞票，嘴角咧到耳根：“嘿……又来个送上门的小肥羊……白捡一百块，嘿嘿……今儿中午的猪头肉和烧酒有着落喽……”
他哼着不成调的小曲，美滋滋地重新闭上了眼睛，阳光暖融融地晒着，舒服极了。
李向阳走回停车点。
王秀儿依旧保持着之前的姿势，有些茫然地守着车和鱼缸，像一尊凝固的雕像。
李向阳没多解释，只是对她点点头，然后拿出手机，对准车厢里那个不起眼的鱼缸。
水波在阳光下荡漾，两条血红龙仿佛感应到镜头，优雅地摆动着覆盖着血色光晕的身躯，鳞片折射出妖异而尊贵的红芒。
李向阳一边拍摄，一边用清晰平稳的语调介绍：“各位群友，有懂行的帮忙掌掌眼，看看我这两条龙鱼品相如何？大概值个什么价？有意的可以聊聊。”
他动作利落地将这段十几秒的视频发进了刚加入的“清平镇水族发烧友交流群”。
做完这一切，他收起手机，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仿佛只是随手发了一条无关紧要的消息，目光平静地扫过依旧有些魂不守舍的王秀儿和车上的鱼缸。
王秀儿张了张嘴，想问什么，最终还是没出声。
只是眼神里的茫然更深了。
时间仿佛只过去了几秒钟。
叮咚！叮咚！叮咚！
李向阳口袋里那部新手机，猝不及防地爆发出疯狂的提示音！
不是一声两声，而是如同开了闸的洪水，密集得如同暴雨敲打铁皮屋顶，连绵不绝，响彻在这略显嘈杂的市场角落！
李向阳自己都怔了一下，这反应……未免也太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