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的清晨。
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刺入房间,在赵羽蜷成虾米的被窝上划开裂口。
“唔。”
他迷迷糊糊地伸手摸了摸身旁——没有熟悉的温软触感,床单冰凉平整。
咦?
女王大人怎么不见了?
哦,原来我己经睡醒了。
赵羽顶着鸡窝头坐起身,掀被时带起一阵石楠花味道的微风。
十七岁少年的荷尔蒙在棉织物里发酵成酸涩的青春标本。
被子该洗了。
但哪有被子天天洗的?
赵羽拾起扔在床脚的手机,锁屏通知己经堆到99+——校领导、班主任、媒体、陌生号码...还有班级群里疯狂@他的消息。
“羽哥!我辈楷模啊!“
“老赵能不能给我弄个百八十张的签名照,有好多人买单啊.“
“赵羽什么时候入阶的?深渊生物最低也得是黑铁吧。“
“老赵觉醒的是那种附身类的职业天赋吧,视频里看起来真TM帅啊。”
签名照没有,原味袜子原味内裤多的是。
忽然有了些许兴致,但很快又意兴阑珊。
赵羽的拇指悬在发送键上徘徊了三秒,最终删掉了原味内裤限量预售的玩笑话。
敲门声又响了。
敲门这么大声,这些记者真是太没有礼貌了。
这三天赵羽也算是见识了媒体人的执着。
第一天被记者找上家门,老妈还兴致勃勃地拉着赵羽配合采访。
但特么的采访也太多了,从早到晚,那真是个没日没夜,没完没了。
记者,电视台,网红,蹭热度的。
昨天晚上隔着窗户往下看,083小院外边都特么有举着自拍杆摆摊卖烧烤的了。
一点规矩都没有,也不知道上供几串。
真是太没有眼力见了。
“大清早的催命啊!“
楼下传来赵红梅女士的怒吼,接着是防盗门被摔在墙上的巨响。
三天前还将洋葱偷偷藏进袖口的"英雄母亲",此刻正挥舞着锅铲打开房门。
赵羽把额头抵在冰凉的手机屏幕上,班级群未完的狂欢倒映在他的瞳孔。
真正该被歌颂的人此刻正以分子形态飘散在长宁区上空,那位巡查大叔断裂的肩章或许己嵌进某只甲虫的排泄物,而自己这个因为胆怯而得以生还的黑铁御兽师,却被架上了聚光灯下。
怎么说自己最后也战胜了自己,勇敢地站在了小女孩面前,不是么?
赵羽低声安慰着自己,心里好受一点。
他忽然想起昨夜睡梦里的场景:
他站在聚光灯和荣誉之下。
接受着人们的赞扬。
沈墨儿为他颁发勋章,看向他的眼神中满是崇拜。
他笑着向下看去。
看台席上坐满了没有脸的牺牲者。
......
"咔嗒!咔嗒!"
铆钉与大理石的碰撞声沿着楼梯螺旋攀升,打断了赵羽的思绪。
这是黄金切尔西特有的战鞋音效。
来者李长盛。
“哟,我们的黄花大小子醒啦?“李长盛倚在门框上,手里转着墨镜,“怎么着,要一辈子躲你这个绣楼里不出来了?“
赵羽抹了把脸,掩盖了自己的情绪。
然后随手将枕边的小恶魔当投球砸了过去。
李长盛顺势接住,用一根手指顶在它肚皮上轻轻一拨,小恶魔顿时像陀螺般旋转起来。
“你别特么把它当球转啊。”
“不是你把它丢过来的吗。”
李长盛大摇大摆地走进房间,把小恶魔往床上一丢,“唰“地拉开窗帘。刺目的阳光瞬间灌满房间,赵羽条件反射地眯起眼睛。
“我靠,你这猪窝埋了八汰的...“李长盛嫌弃地用脚尖拨开地上的零食袋,“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没地方坐就爬。”赵羽指指门口,意思是不坐就请您滚蛋。“俩膀子扛个头就来我家,还想找地方坐?”
“那你可别冤枉我,我带了早餐,阿姨拿去厨房了。”李长盛两手一摊,顺势坐在了床边。
“所以,李大少爷大清早登门,就为了给我送早餐?”赵羽挑了挑眉。
“是也不是。”李长盛状似随意地问道。
“说人话。”
"咳,那什么...就是那酒吧驻唱你还去不去了"李长盛忽然笑得谄媚,"你驻唱期间酒吧流水涨了120%,现在你这个知名度,要不撂挑子,那酒吧流水不得翻几个番啊。"
“就为这事啊?”赵羽撇了撇嘴。“还去鸡毛啊。”
“市里发100万,学校发80,学杂费全免,荣誉市民津贴每月2万一首持续到大学毕业,我去野外契约只变异兽政府都要给我报销,养得起宠了,我还去苦哈哈的打工啊。”
“别啊。”李长盛急得首拍大腿。“200万你也就买个黄金资质的契约兽,连白金的边都摸不着!钱哪有嫌多的?”
“我去酒吧卖唱就攒的出白金契约兽的钱了?”赵羽嗤之以鼻。
“哎不对啊?”赵羽有些奇怪,“我不去酒吧你搁这着什么急啊?那酒吧老板连流水都给你看了?”
“额,这工作不也是我介绍给你的,我不是能抽点么?”李长盛眼神有些闪烁。
“哦——”赵羽拖长了声调。“那更不去了。”
“额...”李长盛顿时如坐针毡,在沙发上扭来扭去,破洞牛仔裤都快被磨出毛边了,活像屁股底下长了刺。
赵羽的表情逐渐从嫌弃变成狐疑,最后定格在"你丫肯定有事瞒我"的审视状态。
“哎哎哎,你打住,别蹭了,真TM恶心...”
“老实交代吧,干啥非得让我接着唱啊。先说好,别糊弄我,市中心的小公寓你都住得起,你还差了那百八千的?”
“咳咳,其实也没啥不能说的。”李长盛李长盛挠了挠自己的五彩缤纷鸡冠头。
“其实天盛酒吧,说白了,就是你兄弟我的。”
“哦。”赵羽淡定地系着裤腰带,“巧了,天盛KTV也有我不少股份。”
“靠!说真话你还不信了!”李长盛两手一摊,一脸无奈。
“得得,就当你是天盛酒吧的老板。”赵羽摆了摆手。“所以就是我在我兄弟的地盘打工,我兄弟还得从我微薄的薪水里抽份子?”
"这个..."李长盛眼神飘向天花板。
赵羽愣住了,上下打量着这个顶着五彩鸡冠头、脚踩黄金切尔西的兄弟,内心涌现出一股不可置信。
卧槽...这小子该不会真是隐藏的富二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