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梦魇
嗡——嗡——
那该死的、尖锐的、仿佛能钻进骨髓的嗡鸣声，又来了。
“不——！”
鹏北海猛地睁开眼！
没有血，没有倒下的同门，只有自己房间里清冷的晨光。
还好，又只是个梦而己……
但他依旧大口喘着粗气，额上全是冷汗，心脏擂鼓似的撞着胸腔。
“咚咚。”门外传来轻叩声，一个童声怯怯地响起：“北海师叔，钜子召见。”
北海放下手，脸上瞬间切换回平日里那副睡不醒的懒散模样，只是声音还有点哑：“知道了。”
他打着哈欠推开门。
扑面而来的冷风带着山里特有的草木湿气，让他打了个激灵。
远处山间的晨雾还没散尽，整个墨者村安静得像没睡醒一样。
北海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试图把梦里那些打打杀杀的破事儿也一并吐出去。
他胡乱抓了抓本就鸡窝似的头发，耷拉着眼皮，迈开步子，朝着村中心那座最不起眼、却也看守最严的木屋走去。
……
钜子的“静思堂”内，光线昏暗。
北海走进去时，只看到一个临窗而立的苍老背影。
老人一头银发，身形并不高大，却像座山一样沉稳。
这便是当年名动天下的贤者，墨家的创始人——钜子。
“又做那个梦了？”钜子没回头，声音平和苍老，却像什么都知道。
“没，昨晚睡姿不太好，落枕了。”北海随口胡扯。
钜子似乎叹了口气，缓缓转身：
“北海，过往是影，可以背负，却不能任其吞噬。”
“弟子明白。”北海低头应道，语气里听不出情绪。
“希望你是真明白。”钜子没再多说，递过来一封火漆信，“‘探路者’从文宋国传回来的消息。”
北海接过，拆开。信上字迹潦草，看得出情况紧急。
“无边城，见疑似发狂幻灵族幸存者。极警惕！然好色，喜偷窥……”
发狂幻灵族的……幸存者……
北海的瞳孔微微缩了一下。
他收起信，脸上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又挂了上来，嘴角甚至勾起一丝坏笑。
“师父，弟子请求立刻出发！”他躬身行礼。
钜子“嗯”了一声。
“只是……”北海话锋一转，“为求万无一失，弟子斗胆，想请师父赐下一道手谕。”
“哦？”
“此人既然有这等癖好，强攻不如智取。弟子需要一个完美的‘诱饵’。”北海抬起头，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恳请师父下令：命小竹师妹，即刻租一套当地最华丽的衣服，与弟子一同执行此‘重要’任务！”
静思堂内一片沉默。
钜子那如山般的背影，似乎都僵了一下。
良久，一声夹杂着无奈与纵容的叹息在堂内响起。
“你这小子……”
钜子终究没有多问什么，转身回到案前，提笔蘸墨，在一张空白的竹简上写下了几行字，盖上自己的印章，扔给了北海。
“去吧。莫要欺负你师妹太过。”
“弟子遵命！”
北海接过那道能让小竹抓狂的“手谕”，脸上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
文宋国，无边城。
城中最负盛名的“春风十里楼”外，车水马龙，人声鼎沸。
洛小竹觉得自己快要原地爆炸了！但引爆她的不是羞耻，而是心疼。
她身上穿着一件名为“五宝迷仙裙”的华服——
整件衣服唯一的优点，就是用最廉价的材料，做出了最浮夸、最刺眼、最闪亮的效果。走起路来环配叮当，裙摆上的亮片闪得人眼晕，活像一个人形迪斯科球。
又土，又俗，又贵！
租一天，十两银子！十两啊！够买多少机关道具了！
“公费报销，公费报销，师父的手谕，一切为了任务……”小竹只能在心里反复默念这句咒语，才能勉强维持住脸上的表情不至于太过扭曲。
“师兄，我最后再确认一遍，”她从牙缝里挤出声音，瞪着旁边悠闲喝茶的鹏北海，“这个让我穿成‘开屏孔雀’当街溜达的手谕，真的不是师父喝醉了写的！？”
北海呷了口茶，脸上毫无波澜：“师父都戒酒十几年了，他老人家亲笔所写还能有假？”
“这任务跟我的穿着到底有什么关系！？”小竹的怒气值快满了。
“目标名叫‘糖三’，外号‘花里飘’。情报显示，他平生唯好美色！”北海放下茶杯，用一种探讨学术问题的严肃口吻解释道：
“专业点，师妹。要钓鱼，就要用最好的饵。从这个角度看，你，就是我们这次任务最高效的‘SSR级鱼饵’。”
“……我谢谢你全家啊！”小竹感觉自己理智的弦“啪”一下就断了，“我一个增强系战斗墨者，定位就是‘工具人’！？”
“这也是修行的一种。”北海一脸神棍地忽悠她，“体验不同的人生，才能领悟灵能的真谛。
你看，你现在不就体验到‘祸国妖妃’的人生了吗？是不是感觉修为都精进了？”
小竹深吸一口气，决定单方面拉黑北海。
她开始按计划，捏着嗓子，故作娇柔地在街上闲逛。
果然，没过多久，她感觉到一道猥琐中带着惊艳的目光，从街角糖画摊后边射了过来......
鱼，上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