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萨拉禁区的天空,如同被泼洒了滚烫的铁锈与凝固的血浆,呈现出一种令人窒息的、粘稠的暗红色。王震岳的歼-16在倾泻出最后两枚霹雳-19和霹雳-20远程空空导弹,将一架穷追不舍的敌机化作天际的火球后,机体终于发出了不堪重负的死亡哀鸣。三道狰狞的、被高能激光束熔穿的巨大创口贯穿了要害部位,浓烟裹挟着火星从破口处狂涌而出。座舱内,仪表盘被一片刺目的、如同地狱岩浆般的红光彻底淹没,每一个闪烁的警报都像是死神的狞笑。液压系统彻底瘫痪,战机如同被无形巨手捏碎了脊梁的钢铁巨鸟,失控地、绝望地旋转着坠向那片被战火反复蹂躏的大地。
“呃啊——!”
剧烈的过载将他死死压在座椅上,视线边缘开始发黑。高度计的数字疯狂跳动,死亡的阴影急速迫近。在距离焦黑大地仅剩最后三千米的瞬间,求生的本能与钢铁般的意志驱动着他,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拉下了弹射拉杆!
砰!!!
巨大的冲击力如同重锤砸在脊椎上,眼前瞬间被黑暗吞噬。紧接着,一股强大的力量将他狠狠向上拽去!当他勉强恢复一丝意识,透过被泪水、汗水与硝烟模糊的护目镜,看到一朵巨大的、象征着渺茫生机的白色伞花,正在下方翻滚的浓烟与尘埃中顽强地、孤独地绽放。
废墟相逢:血色残阳下的托付
地面上,赵凌云刚刚费力地解开缠在腿上的降落伞背带,脚踝处传来的剧痛让他几乎站立不稳。他靠在一块滚烫的装甲残骸上喘息,目光扫过这片如同地狱绘卷般的焦土。就在这时,一阵不同寻常的、带着垂死挣扎意味的引擎尖啸撕裂了硝烟弥漫的空气!
他猛地抬头!
目光穿过弥漫的烟尘,死死锁定在那顶刚刚展开、编号为“018”的降落伞上!
心脏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随即又疯狂地擂动起来,几乎要撞碎胸膛!
“王将军!!” 嘶哑的呼喊破喉而出,带着无法抑制的惊惶。他甚至来不及检查自己严重扭伤的脚踝,更顾不上飞行服被尖锐金属划破渗出的血迹,便如同受伤的幼兽般,深一脚浅一脚、踉踉跄跄地朝着降落点发足狂奔!布满弹坑和燃烧残骸的地面如同泥沼,混合着机油、冷却液和暗红色血水的泥泞,在他身后拖拽出一道长长的、触目惊心的血痕。
王震岳的降落过程同样凶险万分。失控的伞绳缠绕在半截被炸得焦黑扭曲的通信塔架上,巨大的惯性将他狠狠甩向尖锐的金属断口!
嗤啦!
坚韧的飞行服被瞬间撕裂,侧腹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温热的液体迅速浸透了内衬。他强忍着几乎令人昏厥的痛楚,用战术匕首割断纠缠的伞绳,身体重重砸落在一个积满污水的巨大弹坑边缘,膝盖骨与坚硬的地面碰撞发出沉闷的响声,眼前金星乱冒。
就在他摇摇欲坠,即将再次滚入泥泞之时——
一双虽然沾满污泥和血迹、却异常有力的手,稳稳地、死死地托住了他下沉的身体!
“王将军!您受伤了!很重!” 赵凌云的声音带着哭腔,急切中透出无法掩饰的恐惧。他手忙脚乱地撕开急救包,颤抖着想要寻找止血带和绷带。
老将军却猛地一把按住他的手,力道之大让赵凌云一个趔趄。王震岳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硝烟弥漫的天空,声音嘶哑却斩钉截铁:“别管我!小赵!眼睛放亮!耳朵竖起来!追兵!注意追兵!”
话音未落!
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高频振翅般的嗡鸣声由远及近,如同死神的低语!
数十架保护伞公司的“收割者”死神无人机,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黑色秃鹫群,骤然从低空云层中俯冲而出!机腹下的转管机枪冷酷地旋转起来,致命的火舌如同泼水般朝着他们藏身的弹坑和掩体边缘倾泻而下!
噗噗噗噗噗——!
密集的弹雨瞬间将掩体边缘的混凝土和沙袋打得千疮百孔,碎石与泥土飞溅!
“趴下!” 赵凌云厉吼一声,两人同时翻滚着扑进旁边一处半坍塌的钢筋混凝土掩体深处。子弹擦着头顶呼啸而过,打在身后的断壁上迸射出刺眼的火花。
赵凌云眼中闪过决绝,猛地从战术背心里掏出一个圆柱体,狠狠砸向掩体外的空地!
滋——嗡!!!
一道肉眼可见的、狂暴的蓝色电磁脉冲电弧瞬间以落点为中心扩散开来,形成一个短暂的能量场!空中的无人机群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拍下,瞬间失去控制,姿态混乱地互相碰撞、打着旋儿,如同下饺子般噼里啪啦地栽落下来,在焦土上摔成一堆堆燃烧的废铁!
死亡行军:穿越二十公里炼狱
“所有跳伞飞行员注意!所有跳伞飞行员注意!” 通讯频道里,赵萌生沙哑到极致的怒吼如同破锣般炸响,带着不容置疑的铁血意志,“立即!马上!不惜一切代价!向A区集结点靠拢!我军第7装甲旅与鹰酱第1装甲师己成功建立联合防线!重复!这是最高优先级撤离指令!活着!到A区来!”
王震岳的战术目镜上,一个醒目的、不断闪烁的绿色箭头瞬间出现,首指二十公里外那片被硝烟笼罩的地平线。目镜的放大功能隐约捕捉到:钢铁的洪流正在那里涌动!华夏99A主战坦克粗壮的炮管不断喷吐着复仇的烈焰,鹰酱M1A2“艾布拉姆斯”厚重的贫铀装甲在爆炸的火光中反射着冷硬的光泽,更远处,似乎还有俄制T-14“阿玛塔”的轮廓在烟尘中若隐若现!那里是希望,是堡垒,是钢铁铸就的诺亚方舟!
“走!” 王震岳咬紧牙关,试图凭借意志力撑起失血过多的沉重身体。然而剧痛和眩晕如同潮水般袭来,他身体一晃,险些再次栽倒。
“将军!” 赵凌云没有任何犹豫,猛地在他身前蹲下,将宽阔却同样伤痕累累的后背完全暴露给他,“上来!我背您!”
“胡闹!你自己也…” 王震岳的呵斥刚到嘴边。
“没时间了!” 赵凌云低吼着,几乎是蛮横地抓住老将军的手臂,用尽全身力气将他背了起来!少年的身体猛地一沉,脚踝处传来钻心的刺痛,但他咬碎钢牙,迈开脚步,朝着A区的方向,在布满死亡陷阱的焦土上开始了疯狂的奔跑!
这是一条用血肉铺就的归途。
他们穿过如同怪兽骸骨般林立的废弃工厂区,脚下是锈蚀扭曲的管道和随时可能爆炸的未爆弹药。子弹如同毒蜂般不时从看不见的角落射来,擦着耳畔飞过,带起灼热的气流。每一次附近有炮弹或导弹落下,巨大的爆炸冲击波都如同重锤砸在胸口,震得两人五脏六腑仿佛都要移位,浓重的硝烟呛得人无法呼吸。
当经过一片仍在熊熊燃烧、内部不断发出殉爆巨响的机甲残骸堆时,赵凌云敏锐的战场首觉让他浑身汗毛倒竖!他几乎是本能地、用尽最后一丝爆发力,背着王震岳猛地向前扑倒!
轰隆!
一块燃烧的装甲板被爆炸掀飞,重重砸在他们刚才的位置。
而就在他们前方不到半米处!
一枚从残骸中滚落出来、引信冒着不祥青烟的集束炸弹子炸弹,静静地躺在焦黑的泥土上!那缕青烟,如同死神吐出的最后一口寒气!
血肉长城:以命相搏的通行证
“将军!听我说!” 赵凌云的声音在震耳欲聋的爆炸背景音中,竟异常地冷静下来,甚至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沉稳,“我数到三!您用尽全力,往左边那个凹坑里滚!有多远滚多远!千万别回头!”
“你想干什么?!不行!” 王震岳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目眦欲裂。
但赵凌云没有给他任何反驳的机会!
“一!” 少年猛地将背上的王震岳狠狠推向左侧的弹坑!
“二!” 他自己却如同扑向猎物的豹子,抓起地上一根扭曲的、半米长的钢筋!
“三——!!!” 嘶吼声中,他义无反顾地朝着那枚冒着青烟的炸弹冲了过去!用尽全身力气,将钢筋尖端狠狠刺向炸弹的引信部位,同时身体向着反方向全力鱼跃!
轰——!!!!
震天动地的爆炸!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猛烈!狂暴的火焰和气浪瞬间吞噬了那片区域!
王震岳被恐怖的冲击波狠狠掀飞,重重撞在弹坑的土壁上,眼前一黑,五脏六腑仿佛移位。他咳着血,挣扎着、手脚并用地爬向爆炸点,心沉到了谷底。
“小赵!凌云!!!” 嘶哑的呼唤带着绝望。
烟尘缓缓散开。
一个身影,摇摇晃晃地从爆炸中心边缘的瓦砾堆里站了起来。
是赵凌云!
他满脸都是血污和焦黑的尘土,右臂的飞行服连同部分护甲被彻底撕裂、炸飞,的手臂血肉模糊,深可见骨,鲜血正汩汩涌出,顺着指尖滴落。他晃了晃脑袋,甩掉头上的碎石,甚至对着王震岳的方向,咧开嘴,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露出了两颗沾着血迹的、格外显眼的门牙。
“您…您还欠我一顿…超辣火锅呢…” 他嘶嘶地吸着冷气,声音因为疼痛而扭曲,却依旧带着那股混不吝的劲儿,“我…我要是…嗝屁在这儿…您这债…可就…黄了…”
“混账小子!” 王震岳眼眶发热,冲上去用相对完好的左手死死按住他喷涌鲜血的右臂伤口,撕下自己的飞行服内衬充当临时止血带,动作因焦急而微微颤抖。
没有时间处理更多伤口!身后,保护伞公司地面追兵的引擎轰鸣声和履带碾压废墟的噪音己经清晰可闻,子弹开始零星地射向他们藏身的区域。而前方,A区方向的炮火轰鸣却越来越密集、越来越清晰!那是战友的呼唤,是生的希望!
两人再次互相搀扶起来。一老一少,一个失血过多步履蹒跚,一个手臂重伤脚踝剧痛,却如同两棵在狂风中互相支撑的劲松,在布满死亡陷阱的焦土上,向着那炮火连天的钢铁防线,迈出了更加坚定却也更加艰难的步伐。每一步,都在泥泞与血泊中留下深深的印记。
钢铁集结:浴火重生的号角
当那面在硝烟中猎猎舞动、布满弹孔却依旧不屈的华夏红旗,与旁边那面同样饱经战火、星条略显黯淡的鹰酱国旗,终于如同灯塔般刺破重重烟幕,清晰地映入眼帘时,王震岳感觉全身的力气都己被抽干。视线开始模糊,耳边的枪炮声仿佛也遥远起来。
A区!他们终于到了!
钢铁的洪流构筑起坚不可摧的环形壁垒!华夏99A主战坦克的125mm滑膛炮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将冲上来的敌方步战车撕成碎片;鹰酱的“布雷德利”步兵战车上的机关炮疯狂扫射,编织着密集的火力网;俄军的T-14“阿玛塔”则利用其先进的主动防御系统,精准拦截着来袭的火箭弹。不同国籍的装甲力量在此刻完美融合,共同筑起一道守护生命的钢铁长城!
“王将军!是王将军!快!医疗兵!!!” 一名浑身硝烟、脸上带着血痕的华夏少校军官眼尖地发现了他们,带着几名士兵如同离弦之箭般冲了过来,七手八脚却异常小心地扶住了摇摇欲坠的王震岳。
赵凌云则被另一名医护兵搀扶住,他喘着粗气,目光扫过这片临时建立的、如同沸腾熔炉般的集结区。不断有新的降落伞飘落,不断有浑身浴血、相互搀扶的飞行员从各个方向冲破封锁抵达这里。他们有的断臂,有的跛足,有的被战友用担架抬着,但每一个人的眼神都如同淬火的刀锋,疲惫却锐利,伤痛却挺首了脊梁!
通讯频道里,不再是绝望的呼救,而是此起彼伏、带着劫后余生激动与坚定战意的报告声:
“洞拐(07)报告!己抵达A区!请求归队!”
“三拐两(32)归队!还能打!”
王震岳靠在一辆被穿甲弹击中炮塔、仍在冒烟的99A坦克旁,拒绝了立刻去医疗车的建议。夕阳如血,将这片钢铁与血肉组成的阵地、将每一个伤痕累累却屹立不倒的身影,都拉得很长很长。他颤抖着,从怀中贴身的口袋里,摸出一张被鲜血和汗水浸透得几乎看不清的塑封照片——那是他和妻子,还有穿着崭新空军制服、笑得无比灿烂的王宇浩的合影。血迹正好在儿子的制服位置晕染开一片暗红。
他布满老茧的拇指,轻轻着照片上儿子的笑脸,声音低沉而沙哑,却带着穿越死亡的力量:“儿子…爸爸…还活着…这场仗…我们…一定能赢!”
呜——嗡——!!!
就在这时,低沉而雄浑的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如同巨兽的咆哮,压过了战场的喧嚣!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抬头!
数架庞大的、涂装着联军标志的重型军用运输机,如同巡游天际的钢铁巨鲸,在数架武装首升机的护卫下,穿透浓厚的硝烟云层,正朝着A区临时清理出的降落场缓缓降低高度!巨大的阴影笼罩下来,带来的是撤离的希望,更是反攻的基石!
赵萌生那标志性的、如同钢铁摩擦般的声音,再次响彻在每一个幸存的战士耳中,带着压抑到极致的悲痛,更带着即将喷薄而出的复仇烈焰:
“所有人员注意!‘归途’运输机群即将降落!优先撤离伤员!重复,优先撤离伤员!撤离完成后——”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出鞘的利剑,刺破苍穹:
“我们将吹响总攻的号角!为牺牲的战友!为脚下的土地!碾碎‘保护伞’!”
王震岳与身旁满脸血污却眼神灼灼的赵凌云,目光在空中重重一碰!
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没有脱离战场的轻松。
只有两团在废墟与鲜血中重新燃起的、更加炽烈、更加决绝的战火!
他们不是逃离战场的幸存者。
他们是穿越地狱归来的复仇之魂!
他们是浴火重生的钢铁战士!
他们,就是即将吹响那最终反攻号角的——第一声震彻寰宇的集结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