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诺丁城,空气带着清冽的寒意,阳光却慷慨地洒满石板铺就的街道。
喧嚣的市集人声鼎沸,刚出炉的烤红薯散发出焦糖般的甜香,热腾腾的肉包子白雾缭绕,各种食物、货物和人体的气息混杂成一股庞大而嘈杂的暖流,霸道地冲击着聂君浩那被犬牙项链强化过的敏锐嗅觉。
他穿着大婶婶硬塞给他的靛蓝色新棉袄,厚实蓬松的棉花裹得他像个圆球,暖意融融。
可此刻,这暖意却几乎被鼻子里的信息洪流淹没。
他下意识地抽了抽鼻翼,黑白分明的耳朵在棉帽边缘不安分地抖了抖,努力分辨着空气里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某种稀有草药的微弱清甜——那是大师药方里缺的一味“月光草”。
“三哥,左边第三个摊子后面巷口,好像有点月光草的味道!”
聂君浩扯了扯旁边唐三的袖子,压低声音,手指隐蔽地指向人潮缝隙里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唐三正专注地在一个铁匠铺前挑选几块成色不错的精铁,闻言立刻转头,清亮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赞许:“好,等下过去看看。小浩,你这鼻子,比猎犬还灵。”他掂量着一块沉甸甸的乌铁,精打细算地和摊主讨价还价,沉稳得不像个孩子。
“喂!小浩浩!快看这个!”
小舞清脆的声音像银铃般响起,粉色的身影早就挤到了不远处的糖果摊前,手里举着几串裹着晶莹糖衣、红艳艳的山楂葫芦,大眼睛闪闪发亮,“这个看起来好好吃!小三,付钱!”
聂君浩无奈地叹了口气,揉了揉被各种气味冲得有些发胀的太阳穴,认命地从怀里掏出几个铜魂币——那是大师刚发的、让他购买药材的经费。
他小心翼翼地护着怀里刚买的、用油纸包好的几块刚出炉的葱油饼,浓郁的麦香和猪油葱花的咸鲜味成了他嗅觉风暴里难得的锚点,也是他打算带回七舍犒劳自己和伙伴们的慰藉。
就在他低头嗅着饼香,试图用这熟悉的味道安抚过于活跃的嗅觉神经时,一股混合着劣质烟草、汗酸和几天没洗澡的浓烈“人味”猛地撞了过来!
“哎哟!”
聂君浩猝不及防,被一股蛮力撞得一个趔趄,怀里的油纸包脱手飞出。
“啪嗒”一声摔在冰冷的石板地上。温热的饼块滚落出来,沾满了灰尘和几片踩烂的菜叶,浓郁的香气瞬间被污浊掩盖。
“走路不长眼啊?小崽子!”一个流里流气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刻意的挑衅。
聂君浩稳住身形,抬头看去。
三个穿着花里胡哨、敞着怀露出瘦排骨似的胸膛的青年堵在面前,头发油腻腻地贴在额头上,为首的那个三角眼青年正抱着手臂,一脸不怀好意的嗤笑,目光肆无忌惮地扫过聂君浩头顶那对从棉帽边缘露出的、因愤怒而微微炸毛的黑白耳朵。
“啧啧,还带着狗耳朵帽子?哪来的乡下土狗,挡你黄鼠狼爷爷的道了?”
三角眼青年(黄鼠狼)夸张地捏着鼻子,对着同伴怪笑,“一股子穷酸饼味儿,熏死老子了!”
他身后的两个跟班立刻配合地哄笑起来,污言秽语夹杂着对“狗耳朵”的嘲笑喷涌而出。
聂君浩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新棉袄下的拳头猛地攥紧,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地上的葱油饼是他用大师给的、为数不多的钱买的!
更重要的是,那对耳朵是他无法隐藏的武魂特征,是他心底最敏感的地方!
怒火如同岩浆般在胸口翻涌,几乎要冲垮理智。
但就在这瞬间,大师沉凝的声音如同警钟般在脑海中响起:“意念专注!精神分流!控制,是力量的根本!”
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首接扑上去撕咬的冲动。
聂君浩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那是一种被逼到墙角后反而冷静下来的狠劲。他死死盯着三角眼那张令人作呕的脸,识海中的意念如同无形的刻刀,瞬间沉入魂环,在“暗影拆迁队”的魂技回路上狠狠刻下清晰无比的指令!
“第一魂技!”一声低喝,带着压抑的怒火。
魂环微光一闪,聂君浩身旁的空气一阵扭曲波动。
一个和他身高体型一模一样、边缘带着阴影波纹的分身瞬间凝聚成形!
与以往呆滞木然不同,这次分身的眼神空洞中似乎多了一丝聂君浩本体的冰冷怒意。
“去!捡饼!”聂君浩在识海中厉声下令,意念牢牢牵引着分身的行动线。
分身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弯腰,朝着地上那几块沾满污秽的葱油饼伸出手。
“哈哈!还让‘兄弟’帮你捡破烂?果然是废物!”
三角眼黄鼠狼见状,笑得更加猖狂,抬脚就想去踩分身的手,或者踢飞那脏了的饼块,动作充满了恶意的戏弄。
就在他脚抬起的刹那!
那弯腰捡饼的分身,动作快如鬼魅!
它没有去碰饼,反而借着弯腰的姿势,覆盖着银色利爪的右手如同毒蛇出洞,闪电般探出,精准无比地一把扣住了黄鼠狼那只抬起的脚踝!
冰冷、坚硬、带着魂兽利爪特有锋锐感的触感瞬间穿透薄薄的裤腿!
“什么?!”黄鼠狼脸上的嘲笑瞬间僵住,化为惊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他只觉得脚踝被铁钳箍住,一股大力猛地传来!
分身扣住脚踝的手狠狠向上一掀,同时左脚如同绊马索般精准地扫向黄鼠狼作为支撑的另一只脚!
“哎——呀——!”
黄鼠狼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变调的惨叫,整个人瞬间失去了平衡,像个被掀翻的破麻袋,手舞足蹈地朝着地面重重砸去!
“噗通!”
沉闷的响声伴随着骨头与石板亲密接触的脆响(也许是尾椎骨?)同时响起。黄鼠狼西仰八叉地摔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眼冒金星。
“黄哥!”两个跟班这才反应过来,惊呼着想去搀扶。
“找死!”黄鼠狼又羞又怒,挣扎着想爬起来,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然而,聂君浩的分身并未停止。
它遵循着本体刻印下的“戏耍”指令,在黄鼠狼挣扎着半撑起身体的瞬间,那只覆盖着银亮利爪的脚,看似不经意地、却又带着精准的力道,轻轻踩在了黄鼠狼撑地的手背上。
“嗷——!”杀猪般的惨叫再次响起。那爪子虽未真正刺破皮肤,但冰冷的金属感和沉重的力道压迫着脆弱的指骨,钻心的疼!
分身木然地低头,“看”着脚下惨叫的黄鼠狼,那张模糊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却比任何嘲讽都更让黄鼠狼感到屈辱和恐惧。
它甚至还用脚碾了碾,动作充满了二哈式的“好奇”和“不经意”的破坏力。
“妈的!给我打!打那个带耳朵的小杂种!”黄鼠狼彻底疯狂了,对着两个吓呆的跟班嘶吼。
两个跟班如梦初醒,怪叫着挥舞着王八拳扑向聂君浩本体。
“哼!敢欺负小浩浩?当姑奶奶是死的?”一声娇叱如同炸雷。
粉色的身影带着香风,如同瞬移般出现在聂君浩身前。
小舞俏脸含霜,蝎子辫在身后甩出一道乌亮的弧线。她甚至没动用武魂,纯粹是练到骨子里的基础柔技!
只见她腰肢一拧,如同风中摆柳,轻松避开了左边混混首来首往的拳头。
修长的腿如同灵鞭般弹起,带着破风声,精准无比地抽在右边混混的侧腰软肋上!
“呃啊!”那混混只觉得一股巨力传来,半边身子瞬间麻痹,惨叫着横飞出去,撞翻了旁边一个卖竹筐的摊子,稀里哗啦一阵乱响。
小舞动作毫不停滞,避开左边混混拳头的瞬间,身体如同没有骨头般柔韧下滑,一个极其流畅的扫堂腿!
啪!
腿风精准地扫在混混立足不稳的脚踝上。
那混混只觉得脚下一空,天旋地转,“噗通”一声,以极其标准的狗啃泥姿势重重砸在黄鼠狼身边,门牙磕在冰冷的石板上,发出令人牙酸的脆响,鲜血立刻从嘴里涌了出来。
电光石火间,两个气势汹汹的跟班己经躺在地上呻吟翻滚。
小舞拍拍手,轻盈地跳开几步,嫌弃地撇撇嘴:“不堪一击!连让姑奶奶用武魂的资格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