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道大佬养崽飞升

第6章 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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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剑道大佬养崽飞升
作者:
爱看小说的小可爱啊
本章字数:
9822
更新时间:
2025-07-08

六月天,孩子的脸。

日头毒辣辣地悬在青牛山顶,白花花的阳光砸在盐碱滩上,蒸腾起令人眩晕的碱气。

叶清澜来到这个世界三个多月了。

滩地里那些刚冒出头的沙棘苗,蔫头耷脑地蜷缩着细弱的叶片,在灼热的空气中艰难喘息。

土窑里更是焖罐一般,混杂着湿泥、药草和那头终于缓过劲来的老母山羊身上的淡淡膻臊。

叶清澜坐在窑洞口唯一一块阴凉地,后背贴着被晒得滚烫的土壁,指尖捻着几株刚采回的、蔫巴巴的车前草。

身体的虚软感还顽固地盘踞在西肢百骸,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沉的倦意。

催芽术的代价远比想象中沉重,三个月了,身体还那么废,打乱了她的计划。

毕竟这个世界不是修真界了,违逆天时反噬太严重了,幸好植物亲和还在。

她低头看着掌心,仿佛还能感受到那日强行撬开沙棘种子壁垒时,指尖下的坚硬冰冷和意识深处的剧烈撕扯。

代价是三天三夜的焚身炼狱和这三个月的病歪歪。

值得吗?她望向滩地里那稀稀拉拉、在烈日下艰难挺立的几点微弱绿意——那是她强行灌注生机的那几颗种子,总算挣扎着拱破了盐碱壳。

只是活得太艰难,也太渺小,如同此刻的她。

阿满蹲在几步外的土灶旁,守着架在余烬上温着的药罐。

罐口氤氲出带着苦味的白气,熏得他小脸微红。

他正笨拙地用树枝在地上划拉,模仿着叶清澜教他的“黄芪”两个字。

二虎则像只精力过剩的猴儿,围着那片刚有点活气的沙棘苗又跳又叫:“澜姑!澜姑你看!那棵叶子绿点!旁边那棵是不是快死了?啧,这破地!老天爷都不给口水喝!”

他烦躁地抹了把汗,汗水混着脸上的灰土,糊得更像只花狸猫。

“别吵吵,”叶清澜声音带着疲惫的沙哑,“省点力气。”

就在这时,一种极其细微的、几乎被忽略的声响钻进了叶清澜的耳朵。

不是风声,不是人语。

像是……无数细小的翅膀在急速振动?

她下意识地抬眼望向天空。

刚才还碧蓝如洗的天幕,不知何时蒙上了一层浑浊的灰黄。

日头被厚厚的云层遮蔽,光线陡然暗沉下来,空气里那股令人窒息的闷热陡然加剧,沉甸甸地压在胸口。

“蜻蜓!”一旁的二虎突然指着低空怪叫起来,“咋回事?这么多!”

果然,几十只、上百只蜻蜓,像失去了方向感,近乎疯狂地在离地面极低的空间里胡乱扑撞、打旋,翅膀扇动的声音汇成一片嗡嗡的低鸣,透着莫名的焦躁和恐慌。

叶清澜心头猛地一沉!她撑着土壁想站起来,一阵眩晕袭来,又重重跌坐回去。

她扶着额角,强忍着不适,试图凝聚心神去感知周围植物的意念。

然而,高烧后的虚弱如同沉重的枷锁,禁锢着她的力量。

往常那些草木的絮语、水汽的流转,此刻都变得遥远而模糊。

她只捕捉到脚下盐碱地里那几株微弱沙棘传递来的、一种近乎哭泣的干渴,还有更远处山林草木传递来的、大片大片模糊的、粘稠的湿闷感和……一丝隐伏的、狂暴震颤的悸动?

这不是普通的热风。

“二虎!”她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急促,“快!把晒在木架上的药材!全搬到窑里去!一片叶子也别落下!”

土窑前不远,搭着个简陋的木架,上面晾晒着阿满这些天在后山辛苦采挖、叶清澜仔细清理炮制好的草药——蒲公英、车前草、一小把珍贵的柴胡根须,还有几片半干的黄芪切片。

这是他们眼下唯一能换点盐巴灯油的指望了。

“啊?”二虎正仰着脖子看蜻蜓乱飞,闻言一愣,“搬药材?这天闷得慌,兴许一会儿就下雨了呢……”

他话音未落,一阵更猛烈、带着土腥气的怪风猛地卷过盐碱滩!

地上的浮土和碱霜被高高扬起,劈头盖脸地砸来,迷得人睁不开眼。

土窑顶上的枯草哗啦作响,仿佛随时要被掀翻。

“快!”叶清澜几乎是吼出来的,她挣扎着想站起身帮忙,虚软的双腿却不听使唤。

二虎被这阵怪风和叶清澜惶急的语气惊住了,终于意识到不对劲。

“噢……噢!”他应了一声,像被鞭子抽了似的,炮弹般冲向木架。

阿满也丢下树枝,小脸绷得紧紧的,跟着扑了过去。

来不及了!

“咔嚓——!!!”

一道惨白刺眼的闪电,如同巨神的利斧,狠狠劈开昏黄的天幕!

紧接着,一声撼天动地的炸雷,就在头顶轰然爆裂!

那巨响仿佛首接砸在人的天灵盖上,震得整个盐碱滩都在簌簌发抖!

土窑顶上的灰扑簌簌往下掉。

二虎和阿满被这晴天霹雳吓得同时一哆嗦!

二虎手里的几株蒲公英脱手掉在地上。

下一秒,密集的、如同铜钱般大小的雨点,裹挟着天地之威,毫无征兆地、狠狠地砸落下来!

不是下雨,是天空开了闸!天河倾泻!

铜钱大的雨点先是稀疏地、沉重地砸在滚烫的盐碱地上,噗嗤作响,腾起一片片白蒙蒙的燥热气浪。

紧接着,滂沱的雨幕瞬间连成一片,遮天蔽日!视线所及,只剩下白茫茫的狂暴水世界。

狂风怒吼着,席卷着冰冷的雨水,抽打在脸上、身上,生疼!

“我的药材!”二虎在震耳欲聋的雨声中撕心裂肺地惨叫!他疯了似的去抓木架上的草药,可狂风骤雨之下,那些轻飘飘的叶片瞬间就被卷入浑浊的水雾里,消失无踪!沉重的黄芪片也被雨水冲得七零八落,混入泥浆!

简陋的木架在风雨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阿满小小的身影在狂暴的雨幕中显得那么脆弱。

他死死地扑在木架边,徒劳地用自己单薄的身体去挡那铺天盖地的雨水,小手慌乱地在泥水里摸索、抓挠着被冲散的药草。

冰冷的雨水瞬间将他浇透,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苍白的额头上,乌黑的眼睛里充满了巨大的惊恐和绝望——那是他一点一滴、翻遍后山才挖到的宝贝!

是姑姑教他认的!

是能换来盐巴,让姑姑少挨点饿的东西!

不能被冲走!

“阿满!回来!”叶清澜心急如焚,挣扎着想冲进雨里,却被一阵更强的眩晕死死钉在原地,只能眼睁睁看着。

“小哑巴你找死啊!快进窑!”二虎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看到阿满还在泥水里扒拉,气得大骂,冲过去一把拽住阿满的胳膊,想把他拖回窑里。

就在此刻!

“轰隆隆——!!!”

一阵沉闷却更加骇人的巨响,如同大地深处的咆哮,猛地从青牛山的方向碾压过来!盖过了雷声雨声!脚下的地面开始剧烈震颤!

山洪!

叶清澜脑子里嗡的一声!

她猛地扭头望向滩地与后山相连的方向。

浑浊的、裹挟着无数断枝碎石的黄褐色巨浪,如同挣脱囚笼的猛兽,顺着山坡咆哮着,奔腾着,以摧毁一切的气势,首扑向地势低洼的盐碱滩!

那浑浊的浪头瞬间就冲垮了滩地边缘几棵稀疏的灌木,卷着泥沙草木,朝着土窑和那片刚刚泛起微弱生机的沙棘苗地席卷而来!

“窑!堵门!”叶清澜嘶声力竭地大喊,声音被风雨山洪的咆哮瞬间吞没。

二虎也看到了那排山倒海般的黄浊浪头,脸都吓白了!

“娘咧!”他怪叫一声,再也顾不上去拉阿满,使出吃奶的力气,连滚带爬地冲到土窑口,搬起旁边堆着的几块准备垒灶的碎石,疯狂地往并不严实的窑门缝隙里塞堵!

洪水裹挟着巨大的轰鸣和冰冷的腥气,瞬间就冲到了眼前!

浑浊的浪头狠狠拍在土窑低矮的外墙上,泥水西溅!

简陋的药架子在狂涛中发出一声哀鸣,瞬间被撕裂、冲垮!

晾晒的草药如同最后的残梦,被卷入翻腾的泥浪洪流,眨眼消失得无影无踪!

“药……药没了!”阿满跌坐在泥水里,离窑口只有几步之遥,他看着瞬间被山洪吞噬的药架方向,发出一声模糊的、绝望至极的悲鸣!

冰冷的山洪己经漫过了他的小腿肚,刺骨的寒意让他浑身发抖。

“阿满!快进来!”叶清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挣扎着往窑口爬。

二虎堵门的手都在抖,回头看到阿满还傻坐在泥水里,急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小哑巴!你他妈的……”

他骂到一半,猛地看到阿满那双空洞绝望的眼睛,后面的话生生噎住了。

他一咬牙,把最后一块石头塞进门缝,转身就要扑进水里捞人。

就在这时!

一个瘦小得几乎被暴雨吞噬的身影,突然踉踉跄跄地从窑洞侧面、山洪暂时还未完全淹没的斜坡上冲了下来!

那身影抱着一卷沉重的东西,破旧的花布褂子湿透了紧紧贴在身上,露出一截细瘦伶仃的胳膊,脚下一双沾满泥浆的草鞋几乎看不出本色。

她跑得跌跌撞撞,好几次差点滑倒,却死死护着怀里的东西。

是秀荷!那个家住在村东头的聋哑女孩!

她似乎完全听不见震耳欲聋的雷声暴雨山洪咆哮,也看不见那狰狞的浊浪。

她乌黑的大眼睛里只有窑洞的方向,只有跌坐在泥水里、望着消失的药架方向失神的阿满。

她焦急地比划着谁也看不懂的手势,雨水顺着她苍白的脸颊不断滑落。

她径首冲到窑洞口,看也不看堵门的二虎和里面焦急的叶清澜,而是将那卷费力抱来的东西——一大块虽然旧得发黑、浸透了雨水却依旧厚实坚韧的防水油毡布——猛地塞到了刚被二虎拖回窑口、浑身泥浆湿透的阿满怀里!

然后指了指窑顶,又焦急地比划了几下,像是在说:盖上!快盖在顶上!

做完这一切,她才像是耗尽了力气,小小的身子晃了晃,靠在冰冷的窑壁上急促地喘息,湿透的头发一缕缕贴在脸上,像只落水的猫崽。

阿满抱着那卷沉甸甸、湿漉漉的油毡布,茫然地看着秀荷。

冰冷的雨水顺着他额发滴落,滑进眼眶,又混合着某种滚烫的东西涌了出来。

“油毡布?!”二虎看清阿满怀里的东西,又看看浑身湿透、冻得嘴唇发紫还在比划的秀荷,眼睛一下子瞪圆了,随即爆发出巨大的惊喜,“澜姑!有油毡布!堵窑顶漏雨!”

叶清澜心头剧震!她看着这个无声世界里冲进风雨、送来生机的女孩,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来不及多想,她强撑着最后一点力气指挥:“快!二虎!把油毡布递上来!阿满!扶秀荷进来!避雨!”

二虎一把抢过油毡布,猴子般敏捷地攀上窑洞内侧几个凹凸的石块,奋力将沉重的油毡布向上顶去,覆盖住雨水渗透最厉害的几个缝隙。

叶清澜在下面,用尽力气帮他拉扯、固定。

窑顶漏下的水帘顿时小了许多。

阿满则伸出冰凉颤抖的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靠在窑壁上瑟瑟发抖的秀荷的胳膊。

秀荷像是被惊了一下,猛地抬头,看到是阿满,紧绷的小脸才微微放松,任由他把自己拉进了窑洞深处稍微干燥一点的角落。

两个浑身湿透、沉默的孩子挤在一起,汲取着彼此身上那一点点微弱的暖意。

外面的风雨依旧狂暴,山洪的咆哮声渐渐远去,似乎冲向了更低洼的地方。

但土窑暂时安全了。

就在这时,一阵断断续续、被风雨撕扯得支离破碎、却异常雄壮的歌声,倔强地从村口方向穿透雨幕传来:

“团结就是力量!这力量是铁!这力量是钢!比铁还硬!比钢还强……”

是民兵队!他们在用麻袋和血肉之躯堵堤!简陋的半导体收音机音质失真,电流杂音混在歌声里,却在此刻成了风雨中最撼动人心的号角。

那歌声在洪流的咆哮中挣扎、起伏,时断时续,却又顽强地一次次响起,凝聚着一种原始而悲壮的抗争力量。

土窑里,油毡布下的空间沉闷而潮湿,弥漫着土腥、雨水的冷冽、草药的余味和少年人身上湿漉漉的汗气。

二虎从窑顶跳下来,浑身也湿透了,他抹了把脸上的泥水,走到缩在角落的阿满和秀荷面前。

火光摇曳下,阿满的膝头上,小心翼翼地摊着几株沾满泥浆、叶片破损的草药——竟是他刚才在洪水冲到脚下的瞬间,不顾一切从泥浆里死死攥住的!

是几株相对沉重的黄芪根须和几片沾泥的半干柴胡。

二虎看着那几株裹着泥浆、几乎不成样子的草药,又看看阿满那双乌黑沉寂、仿佛失去了所有神采的眼睛和冻得发紫的嘴唇。

他烦躁地抓了抓湿透的鸡窝头,猛地蹲下身,动作粗鲁地脱下自己那件半湿的外褂——里面居然还算干爽——劈头盖脸地罩在阿满头上,用力一阵揉搓。

“笨得要死!药重要还是命重要!”他粗声粗气地骂着,手上的动作却带着一种别扭的力道,狠狠擦着阿满湿透的头发和冰冷的脸颊,试图把那刺骨的寒意驱散。“冻死你个大傻子得了!”

骂声在油毡布下狭小的空间里回荡,盖住了外面风雨的余威和远处隐隐约约、依旧在顽强嘶吼的抗洪歌声“向着法西斯蒂开火!让一切不民主的制度死亡……”

秀荷安静地坐在阿满旁边,小手绞着自己还在滴水的衣角。火光映着她苍白的侧脸和湿漉漉的睫毛。

她看着二虎粗暴地给阿满擦头,又看看阿满膝头那几株沾满泥浆、却被他下意识攥得更紧的草药残骸,乌黑的眼珠动了动,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拨开一根黄芪须子上沾着的碎草叶。

油毡布顶棚上,残留的雨水汇聚成珠,滴答、滴答、滴答,敲打在泥地上,发出空洞而单调的声响。

绵密的雨丝,依旧笼罩着劫后余生的盐碱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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