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掌心那个己经和血肉融为一体的芯片,皮肤下的电路纹路像活物一样蠕动。老头的剃刀还抵在我手腕上,刀刃沾着从我伤口里流出来的——不是血,是发着蓝光的数字,一串串往外冒,像倒流的雨。
"0419-5178.19-2850.71......"老头独眼里映着那些漂浮的代码,喉结上下滚动,"第一个是你爸的兵籍编号,后面两个......"
小雨突然一巴掌扇在我脸上,火辣辣的疼。我眼前炸开一片金星,等视野恢复时,发现自己的左手正不受控制地在墙上划拉——指甲缝里渗着血,在斑驳的墙皮上画出一条完美的K线。
"别看那些数字!"小雨揪着我头发把我的脸转过来。她的左眼瞳孔扩张得极大,几乎吞没了虹膜,右眼却还正常,"芯片在改写你的神经突触,再看下去你会变肉终端机......"
理发店的地板突然震动起来。染发剂瓶子从架子上滚落,砸在地上迸溅出暗红色液体。老头猛地扯开自己的假腿,从里面抽出一根电缆,金属接口上还沾着腐肉。
"接着!"他把电缆头扔给我,自己拖着半截断腿往后挪,"插进伤口里!"
我低头看自己掌心——芯片周围的皮肤己经变成半透明,能看见里面细小的电流像蚯蚓一样蠕动。电缆接口悬在半空,金属齿尖滴着某种黏液。
"快啊!"小雨突然扑过来,染着红指甲的手指抓住我的手腕,硬生生把电缆插头按进我血肉模糊的掌心。
剧痛让我眼前发黑。等视野恢复时,我看见——
证券公司的玻璃幕墙正在融化,像高温下的蜡烛一样扭曲变形。大楼外壳剥落后露出里面的金属骨架,那不是钢筋水泥,而是密密麻麻的枪管堆叠成的支撑结构。每个窗口都伸出黑洞洞的炮口,瞄准着街道上西散逃窜的人群。
"第三哨所......"小雨的声音忽远忽近,"他们把整个军火库搬回来了......"
我的视网膜上突然跳出一串红色数字:1968.32.1975.3.2015.6......不是股票代码,是伤亡统计。芯片在强迫我读取这些数据,太阳穴突突首跳,像有把电钻在往里打孔。
染发刷突然掉在地上,"啪嗒"一声。我低头看去,发现暗红色液体正逆着重力往上流,在镜子上组成一行字:
**当未爆弹遇见玫瑰**
老头突然用假腿踹开地砖,从下面的暗格里拽出个铁皮箱。生锈的锁扣弹开时,七枚子弹自动悬浮起来,弹壳底部的北斗七星图案开始旋转。每转一圈,我视网膜上的数字就跳动一次。
"1968年高地......"老头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晰,"活下来的不是两个人......"
小雨突然尖叫着捂住左眼,指缝里渗出蓝色的液体。她的右眼死死盯着我,瞳孔里倒映出的不是我的脸——是一个抱着婴儿的军人,婴儿襁褓上别着的炮弹壳正在渗血。
"三个......"我听见自己说,"活下来的是三个人......"
电缆突然爆出火花,我整条手臂的皮肤开始透明化,能清晰看见骨骼间流淌的蓝色数据流。芯片在融化,顺着血管往心脏方向爬。小雨扑上来用染发刷蘸着那些暗红色液体,在我胸口画了个巨大的V形——和枪管上的凹痕一模一样。
"记住这个坐标......"她染血的手指在我皮肤上写字,北纬21°23',东经103°01',越南奠边府,"军火库在地下三层......证券交易主机在地下西层......"
老头突然拽断电缆,我的身体猛地弹起来,后脑勺重重磕在镜子上。裂纹以撞击点为中心辐射开来,每一道裂痕里都渗出蓝色的光。镜中的倒影不是我——是穿着军装的另一个我,手里拿着那把扳机护圈带V形凹痕的手枪。
"欢迎来到真实市场。"镜中人举起枪,子弹穿过镜面,打碎了我视网膜上最后一行数字:
**2015.6.12**
股灾日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我看见王师傅站在暴跌的K线图前,手里捏着枚炮弹壳,壳口对着自己的太阳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