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D屏幕上的数字还在疯狂下跌,血红的K线图里,那个V形缺口像张开的嘴,要把所有人都吞进去。我盯着那个缺口,突然觉得膝盖发软——三年前,小雨她爸用枪托碾碎我髌骨时,我脸上溅到的血,也是这样往下滑的痕迹。
"操!"我猛地后退,撞翻了理发店的转椅。生锈的支架刮破我后腰,血渗进衬衫,热辣辣的疼。老头的假腿"哐当"砸在地上,他从暗格里抽出一把剃刀,刀背上刻着和枪管上一模一样的V形凹痕。
小雨的助听器突然发出尖锐的蜂鸣,像是某种警报。她扑到窗前,手指按在玻璃上,正好挡住那个不断扩大的V形缺口。玻璃上的血手印和她腰侧的淤青形状完美重合。
"不是巧合,"她声音发抖,左眼的瞳孔比右眼慢半拍地收缩,"这是我爸的标记。"
窗外,证券公司的LED屏突然黑了一秒,接着闪出一串乱码——**0419-1975.3.29-2015.6.12**。
老头的剃刀"当啷"掉在地上。他一把扯开自己的衬衫,露出胸口的三道疤——和我锁骨下的一模一样,像是被同一把铁丝网刮出来的。
"你爸没死,"他盯着我,独眼里泛着浑浊的光,手指抠进胸口的疤痕,"他在越南第三哨所等你。那地方现在不叫哨所了,叫......"
爆炸声打断了他的话。证券公司的玻璃幕墙炸开,碎片像弹片一样射过来。我下意识扑倒小雨,一块锋利的玻璃擦过我的脸颊,带出的血珠正好滴在老头刚才拿出的子弹上。
弹壳底部的北斗七星图案突然开始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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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雨从我身下挣扎着爬起来,耳朵里的助听器冒着烟。她抠出那个烧焦的装置,从里面拽出个微型芯片,上面沾着血和耳垢。
"我爸的礼物,"她惨笑着,突然把芯片按进我掌心的伤口,"能让你看见真实的市场。"
剧痛让我眼前发黑。等视野恢复时,满地的玻璃碎片上映出无数个扭曲的K线图,每个V形缺口里都站着个穿军装的身影——小雨的父亲举着枪,王师傅抱着个婴儿,还有......
我自己的脸,手里拿着那把扳机护圈带V形凹痕的手枪。
老头拖着假腿挪到角落,从染发剂箱子里掏出个生锈的铁盒。打开时,里面整齐码着七枚子弹,弹壳底部都刻着北斗七星的图案。
"1968年高地,"他拿起一枚子弹塞进我流血的手心,"你爸用这把枪打穿了自己人的脑袋。现在轮到你了。"
子弹在我掌心发烫。我突然明白王师傅的瑞士军刀上为什么刻着"1975.3.29"——那是他第一次做空自己人的日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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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雨突然拽着我蹲下。她的手指沾着血,在满地玻璃渣中画出一条诡异的曲线——和LED屏上暴跌的K线一模一样。
"看仔细了,"她抓着我的手指按在血线上,"这不是市场波动,是屠杀时间表。"
我掌心的芯片突然发烫。眼前的血迹开始扭曲变形,组成一串坐标数字:北纬21°23',东经103°01'——越南,奠边府,第三哨所。
老头用假腿踹开地砖。下面的暗格里,静静躺着那把熟悉的手枪,枪管上刻着两行小字:
**当未爆弹遇见玫瑰**
**就是清算的时刻**
窗外,最后一块LED屏幕轰然坠落。在它砸碎前的一瞬间,我看见上面的数字定格在:**2850.71**。
股灾的最低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