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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弹壳上的血锈味冲得我太阳穴突突首跳。2015.6.12这个数字下面，慢慢渗出的那行"当未爆弹遇见玫瑰"，像根烧红的针扎进我眼球。
这是我三年前写给小雨的诗，被她当着我面扔进炼钢炉的那首。
"你他妈还愣着？"王师傅一脚踹开车间后门，夜风卷着纸飞机灰烬扑进来。那些灰烬在地上打转，组成了奇怪的纹路——像地图，又像某种机械图纸。
小雨突然抓住我手腕。她的手指冰凉，掌心的老茧刮得我生疼："枪管。"
我低头看钢渣里那截扭曲的枪管。V形凹痕里卡着块暗红色的东西，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不是锈，是干涸的血痂。
王师傅的炮弹壳"咣当"砸在铁砧上。他从裤兜掏出个玻璃瓶，里面泡着几片发黄的纸——我认出那是车间考勤表的碎片。
"1968年高地，"他拧开瓶盖，劣质白酒的味道混着腐纸的霉味冲出来，"32个人，就活下来两个。"
酒液浇在枪管上。血痂融化的瞬间，凹痕里露出极细的刻痕——是数字，七个，排成北斗七星的形状。
小雨的助听器突然发出刺耳鸣叫。她踉跄着后退两步，撞翻了氧气管堆。管口塞着的引信"咔嗒"滚到我脚边，撞针己经不见了。
"第三哨所..."她嘴唇发抖，左眼瞳孔比右眼慢半拍地收缩，"我哥的编号..."
王师傅突然掐住我后颈，强迫我低头看地上的灰烬图案。那些飘落的纸飞机残骸，不知何时组成了清晰的等高线图——越南，奠边府，第三哨所的布防图。
"天亮前，"他把酒瓶塞进我怀里，玻璃壁上粘着的考勤表碎片突然脱落一片，"带着这个去找老拐。"
碎片背面用钢针刻着个地址：**春熙路47号，当玫瑰盛开时**。
我膝盖突然剧痛——三年前，就是在这个位置，小雨她爸用枪托碾碎了我的髌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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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熙路47号是家倒闭的理发店。破旧的旋转灯箱上，"玫瑰"两个字只剩下"王"和"夕"。
我踹开锈死的铁门时，腐臭的染发剂味道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里屋传来"咯吱咯吱"的声响，像是生锈的剪刀在剪铁丝。
"老拐？"
阴影里坐着个缺了右腿的老头。他左手握着把大号剪线钳，正在绞一段带血的钢丝。钳口卡着的东西让我胃部抽搐——是半截手指，戴着枚熟悉的铜戒指。
王师傅的戒指。
"迟了。"老头举起钳子，断指上的戒指在月光下泛着铜光，"他们先一步找到小王。"
小雨突然冲过去，助听器撞在铁架床上发出刺耳鸣响。她抓起工作台上的染发刷，蘸着某种暗红色液体，在镜子上画了个扭曲的V形——和枪管上的凹痕一模一样。
"第三哨所的密码，"她声音嘶哑，"用这个能打开军火库。"
老头突然大笑，假腿砸在地上咚咚响。他拽开衣领，露出锁骨处的烙印：2015.6.12。
"哪还有什么军火库，"他举起剪线钳指向窗外，"都变成那个了——"
顺着钳尖看去，街对面证券公司的LED屏正闪烁着血红数字：**沪指5178.19**。
股灾前最后的辉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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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雨突然扯开我的衣领。她指尖划过我锁骨下方的旧伤疤，那里有三道平行的疤痕——和小时候被铁丝网刮的一模一样。
"不是意外。"她指甲抠进疤痕，"是你爸..."
老头的剪线钳"当啷"落地。他从假肢暗格里抽出张泛黄的照片：年轻的王师傅站在T-34坦克旁，怀里抱着个婴儿。婴儿的襁褓上，别着枚生锈的炮弹壳。
我的炮弹壳。
"1968年高地，"老头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晰，"活下来的不是两个人。"
他指向照片角落——阴影里站着个穿军装的男人，手里攥着把扳机护圈有V形凹痕的手枪。
小雨的父亲。
窗外突然传来警笛声。LED屏上的数字开始疯狂下跌，血红的K线图上，赫然出现个完美的V形缺口。
和枪管上的凹痕分毫不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