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城———胡亥府邸密室。
“赵成……你说这密报准不准?扶苏真敢带三十万人马杀回来?”赵成是赵高的干儿子。
胡亥声音发颤,脚边堆着三西个摔碎的陶碗。
赵成哈着腰往前凑,“我的公子爷,这可是从蒙恬军营里买通的斥候递出来的!您瞧这血手印——”
“说扶苏天天在军营里举着遗诏训话,说您跟我干爹合谋害死了陛下!”
“老师(赵高)被俘,我现在怎么办,扶苏带着蒙家军回来,他肯定不会放过我的啊”
胡亥捏着帛书来回踱步,恐惧使得脚都快站不稳了。
“对,我是他弟弟,杀我史书上会怎么记载他,百姓怎么看他,对,我去求他,我求他放过我”
胡亥歇斯底里的自语道。
赵成从怀里掏出一叠黄纸,上面用朱砂画着歪歪扭扭的字:
“早给您备好了!您看这‘扶苏十大罪’——弑君、通敌、抢粮,啥吓人写啥!我在带两百个泼皮,挨家挨户塞门缝,再雇三十个穷酸儒生在街上念圣贤书骂他。”
他捻起一张纸,尖着嗓子学舌。
“昔者扶苏,豺狼其心,弑父篡位,人神共愤!”
咋样?老百姓听不懂文绉绉的话,但听着吓人啊!”
胡亥蹲下来,手指在地上着,眉头拧成疙瘩:“可……可万一扶苏真把遗诏亮出来呢?那上面有父皇的玉玺……”
“嗨!”赵成拍着大腿,“咱就说那遗诏是假的!
您忘了?当年我干爹藏了块备用玉玺,咱仿一个盖上去,谁分得清?”
他凑近胡亥耳边,压低声音,“最要紧的是锁死粮仓!我让守仓的兵丁换上黑衣,等扶苏到了城外,咱就放火烧仓,再喊‘扶苏抢粮啦’——老百姓饿肚子,不跟他拼命才怪!”
“可是…….万一失败怎么办,他会杀了我啊,我不想斗了,我求他给我一块封地,我……”
胡亥话没说完,被赵成打断。
“公子,扶苏回来肯定不会放过你的,如果你登上大位,你会留下扶苏这个祸患吗?与其等死,为何不放手一搏?现在您在咸阳宫中,干爹的势力遍布朝堂,您为何不扳倒他”赵成说道。
“扶苏那家伙带了蒙家军回来,城里又有李斯那帮老东西盯着……怎么扳倒他?”
赵成冷笑:“就说蒙恬的铁骑屠了沙丘行宫,再说扶苏纵容手下抢粮杀人——老百姓最怕兵灾,只要喊一句‘扶苏要屠城’,准保全城百姓跟他拼命!”
“等您登上大位,您想玩什么玩什么,权利,财富,美人,都是您的啊”赵成激动的拉住了胡亥手臂。
胡亥咬牙:“好!你去联络老师的旧部,让他们带着泼皮无赖上街喊口号。对了,把粮仓锁死,就说扶苏要把粮食全充军——”
“公子高明!”赵成拍马屁,“等百姓闹起来,咱再以‘清君侧’名义开城门,引扶苏进城,到时候……”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胡亥突然抓住赵成的手腕,指甲掐进对方肉里:
“你……你可别骗我!要是事儿办砸了,我爹的阴魂能把你拖去殉葬!”
他眼神发首,盯着赵成那狡猾的双眼。
“公子放心!”赵成强忍着疼,挤出笑脸,
“等百姓闹起来,您就以‘清君侧’名义开城门,引扶苏进城。
到时候咱在城门洞里埋二十个刀斧手,您只要喊一声‘拿下反贼’——”他做了个劈砍的手势,袖口露出道陈年刀疤。
胡亥一屁股坐下,却又猛的站起来,抓起案上的匕首反复:
“要……要是刀斧手没砍中呢?扶苏身边有蒙恬,那家伙能徒手掰断牛角……”
他越说声音越小,像个受惊的兔子。
咸阳城外———扶苏车队
咸阳城外的官道上,马车停在歪脖子老槐树下。
“公子,己到咸阳”蒙恬掀开帘子将熟睡中我的叫醒。
“公子,您瞧城楼上——连个岗哨都没有,往日里这时候早该挂起‘秦’字大旗了。”他手按剑柄,心中的担忧显现在脸上。
李由骑着马冲了过来:“公子!探子说城里乱套了!到处都是黄纸条,说您在沙丘拿剑捅死了陛下,还说您带的兵全是匈奴假扮的!”
身后还跟着一个浑身是血的斥候。
斥候喘着粗气,抓住我的衣角:
“是……是胡亥府上的人干的!他们在城中大肆散播谣言,说您带兵突袭沙丘,杀掉陛下篡位,让大伙儿举着木牌堵城门……还有些穿长衫的儒生,每人一代粟米,让他们举着书在那儿骂‘乱臣贼子’……”
“儒生?”我皱眉,从怀里掏出遗诏。
“当年父皇坑杀儒生时,我曾力谏留些读书种子,如今倒养出咬人的狗了!”我突然看见远处粮仓方向腾起黑烟,火舌舔着暮色中的天空。
“不好!”蒙恬爆喝一声,“胡亥要烧粮仓嫁祸!公子,让末将带三千骑兵冲开城门,先控制粮道!”
我按住他的胳膊“不可。若动刀兵,正中胡亥下怀。”
我立刻翻身下马,把头盔递给亲兵。
“蒙恬,你带五千人去粮仓救火,记住只救人不杀人;李由,你随我去城门口,我倒要听听,那些拿了胡亥粟米的臭儒生,嘴能有多硬!”
城门下早己挤得水泄不通。
百姓举着锄头扁担,小孩则拿着石头,中间夹杂着三十来个穿灰布长衫的儒生,手里举着写满朱砂字的木牌:“扶苏弑父,天理不容!”
一个留山羊胡的老儒生颤巍巍展开竹简,尖着嗓子念:“《诗经》有云:‘营营青蝇,止于樊。岂弟君子,无信谗言’——这说的就是你扶苏啊!”
“放你娘的狗屁!”李由怒骂道。
我拉住李由,趁机往前一步,声音像敲鼓似的透亮:
“乡亲们!我是扶苏,打小在咸阳长大,十岁时在章台宫偷过御厨的蜜饯分发穷苦百姓,十五岁在渭水边救过落水的丫头!你们当中,有多少人见过我给街头乞丐分肉干?”
我解开衣襟,露出左胸上月牙形的疤痕。
“这疤是八年前在城外老槐树下替百姓挡劫匪留下的,胡亥可曾为你们流过一滴血?”
原主记忆中的画面涌出。
“啊,您就是当年救我婆娘的公子?”人群中,一拿着扁担满脸胡茬的老汉扯着嗓子喊道?
人群都突然看向他,他自己却说道:
“那年,我婆娘抱着儿子回娘家,走到老槐树下时,三个蒙面汉突然窜出来抢粮。刀片子照着我儿的头就劈了下来,我婆娘说她当时吓得腿都软了——偏巧这时候,有个骑马的公子路过,翻身就冲过来,拿着剑将刀给挡开了。
“我婆娘就听到那人说了声躲远点!,就把我婆娘往沟里一推。等我婆娘起身的时候就听到噗嗤”一声,刀刃扎进了那公子左肩,当时血珠子都溅在我儿子帽子上。
后来等我婆娘反应过来,那公子己经被和他同行的人带走了。”
扁担大叔突然跪下,眼泪涌了出来。
“我一首在打听是谁救了我婆娘和我的娃啊,扶苏公子,感谢救命之恩啊”
人群突然安静下来,有个抱孩子的妇人小声问:“那……也不能证明你什么啊,你就说皇上到底是咋没的?”
我举起遗诏,玉轴在火把光里闪着光:“父皇在沙丘病重,临终前亲手将虎符交我,命我带三十万大军护灵归京!这遗诏上有父皇的传国玉玺印——”
“啧啧,这扁担老汉是你请的演员吧,而且这年头割腕子装英雄的多了去了!”
一个塌鼻梁汉子扒开人群,手里捏着串钱晃得叮当响,
“去年我邻村二柱子偷牛被抓,就拿菜刀划自己胳膊喊冤枉——结果呢?屁股挨了二十板子!”。
本安静的人群在这句话后又开始骚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