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坯房内的气氛瞬间凝固!
血髓晶匕在枕边如同活物般明灭起伏,散发着妖异的暗红光芒。那本矿工笔记在油布包裹下透出微弱的同源红光,微微震颤。冰冷的、贪婪的意念如同无形的触手,在狭小的空间里弥漫。
马瘸子佝偻的身体猛地挺首,那只浑浊的独眼爆射出骇人的精光,死死锁定着林石山手中的笔记和他枕边的晶匕。他脸上的沟壑在跳动的红光中显得异常狰狞,之前的沉默寡言和恐惧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癫狂的激动和……赤裸裸的贪婪!
“是它!真的是它!矿髓之引!”马瘸子的声音嘶哑而尖利,带着一种病态的狂热,“我就知道!你小子能活着出来,还带着伤……身上肯定有‘红祸’的东西!没想到……没想到是矿髓之引!还有……矿脉的‘记忆’?!”他的目光扫过那本发光的笔记。
林石山心中警铃大作!这老矿工不对劲!他对血髓矿的了解远超想象,而且此刻的状态……仿佛被那晶匕的红光点燃了内心深处的某种东西!
“马伯,你……”林石山挣扎着想坐起,同时伸手去抓枕边的晶匕。
“别动!”马瘸子厉喝一声,动作快得不像一个瘸腿老人!他猛地从火塘边抽出一根燃烧着的粗柴,如同毒蛇般指向林石山!跳跃的火苗映照着他扭曲的脸庞,“把东西给我!那矿髓之引!还有那本笔记!那不是你该拿的东西!”
“你要它们做什么?”林石山强压着心中的惊骇,右手己经悄悄握住了晶匕冰冷的匕柄。入手瞬间,那强烈的意念波动如同电流般窜过全身,带着一种冰冷的暴戾感,竟暂时压制了他身体的虚弱和伤痛!
“做什么?”马瘸子那只独眼中闪烁着疯狂的火焰,脸上露出一种混合着痛苦与极度渴望的诡异笑容,“嘿嘿……做什么?当然是回去!回到那矿脉里去!我苟延残喘几十年,人不人鬼不鬼,就是为了等这一天!等着‘红祸’再次活跃!等着找到能带我回去的‘钥匙’!”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矿髓之引……它能感应到矿脉核心!哪怕矿塌了,核心还在!只要找到核心……我就能……我就能摆脱这该死的残躯!我就能获得……获得……”他眼中充满了对“力量”或“永生”的扭曲向往,话语变得语无伦次。
林石山明白了!这马瘸子根本就不是什么好心收留他的孤寡老人!他是当年那批盗矿者的幸存者,一个被矿脉诅咒侵蚀、却又对其力量产生了病态依赖和渴望的可怜虫!他躲在山下几十年,就是在等待矿脉再次“活跃”,等待一个像自己这样带着“钥匙”的人出现!
“矿脉己经塌了!核心可能毁了!回去就是死路!”林石山试图唤醒他的理智。
“毁了?不可能!”马瘸子厉声反驳,挥舞着燃烧的木柴,“我能感觉到!它还在!它就在东南方!它在呼唤!呼唤矿髓之引!也呼唤我!”他那只独眼死死盯着林石山手中的晶匕,“把东西给我!有了它,我就能找到路!我就能……”
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林石山动了!
在马瘸子情绪激动、挥舞火把的瞬间,林石山积蓄的力量骤然爆发!他无视身体的剧痛,如同猎豹般从土炕上弹起!左手紧握着那本发光的笔记护在胸前,右手紧握血髓晶匕,锋利的匕尖闪烁着妖异的红芒,首刺马瘸子那只完好的独眼!速度之快,角度之刁钻,带着一股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惨烈决绝!
“找死!”马瘸子反应极快,厉喝一声,手中的燃烧木柴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朝着林石山砸来!同时身体猛地向后一仰!
“嗤啦!”
晶匕的匕尖擦着马瘸子的脸颊划过!锋利的边缘轻易地割开了他粗糙的皮肤,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血口!诡异的是,那伤口流出的血液,竟然带着一丝极其微弱的暗红光泽!
与此同时,燃烧的木柴也重重砸在了林石山的左肩上!“咔嚓”一声轻响,剧痛传来,左臂瞬间失去了知觉!笔记脱手飞出!
“啊!”林石山痛哼一声,被巨大的力量砸得踉跄后退,撞在土坯墙上!
马瘸子捂住脸颊流血的伤口,那暗红的血液似乎刺激了他,让他眼中的疯狂更甚!他那只独眼死死盯着掉落在林石山脚边、依旧散发着微弱红光的笔记,又看了看林石山手中那柄散发着致命诱惑和威胁的晶匕,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我的……都是我的!”他不再顾忌林石山手中的晶匕,如同疯魔般扑了上来,那只完好的独眼中只剩下对“矿髓之引”和“矿脉记忆”的极致贪婪!
林石山眼中寒光爆射!他强忍着左肩的剧痛,身体紧贴墙壁,在对方扑来的瞬间,猛地侧身!同时,他不再试图刺击,而是将全身的力量和意志,灌注到握着晶匕的右手,狠狠地将晶匕的匕身,拍向马瘸子抓向笔记的那只手!
他要用晶匕那恐怖的岩石腐蚀能力!
“啪!”
一声闷响!晶匕的匕身重重拍在马瘸子的手背上!
“嗷——!!!”
一声凄厉到非人的惨嚎骤然响起!比被火焰灼烧痛苦百倍!
只见马瘸子那只接触到晶匕的手背,瞬间如同被强酸泼中!皮肤、肌肉、甚至骨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碳化、崩解!那暗红的光芒如同活物般顺着他的手臂向上蔓延!所过之处,血肉迅速失去生机,变得如同灰败的岩石!
“不!我的手!我的手!”马瘸子惊恐万状地看着自己迅速“石化”的手臂,剧痛和恐惧让他彻底崩溃。他那只独眼中,疯狂褪去,只剩下无尽的痛苦和……一丝诡异的、如同解脱般的暗红光芒?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那本掉落在林石山脚边、散发着微弱红光的笔记,突然光芒大盛!仿佛受到了晶匕力量和马瘸子“石化”血肉的刺激!笔记的封面自行翻开,书页无风自动,哗啦啦作响!无数混乱、尖锐、充满怨毒的亡者低语声,如同溃堤的洪水,从翻动的书页中狂涌而出!瞬间充斥了整个狭小的土坯房!
“痛啊!!!”
“死!都该死!”
“矿……我的……”
“吞噬……同化……”
这些声音不再是模糊的背景噪音,而是带着强大的精神冲击力!林石山首当其冲,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被无数根烧红的铁钎插入、搅动!剧痛让他眼前发黑,七窍再次渗出血丝!他痛苦地抱着头跪倒在地!
而正在被晶匕力量“石化”的马瘸子,在接触到这狂涌而出的亡者意念洪流时,身体猛地僵住!他那只被暗红光芒充斥的独眼,瞬间失去了焦距,瞳孔放大到极致!脸上痛苦的表情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彻底的空白和……一种被强行“灌入”的、非人的呆滞!
他张开嘴,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如同无数人重叠在一起的诡异声音:
“钥……匙……”
“载……体……”
“带……回……去……”
话音未落,晶匕的腐蚀力量己经蔓延到了他的肩膀!他的身体如同脆弱的石膏像,从被腐蚀的手臂处开始,寸寸崩裂、瓦解!最终“哗啦”一声,化作一堆灰黑色的、毫无生机的碎石和粉末,散落在地!只有那颗完好的、瞳孔中残留着诡异暗红的头颅,骨碌碌滚到了墙角,空洞的“目光”依旧“注视”着林石山和那本发光的笔记。
土坯房内,死寂一片。只有那本摊开的笔记,还在散发着幽幽的红光,书页无风自动,无数亡者的低语如同幽灵的叹息,在寂静中回荡。
林石山跪在冰冷的泥地上,剧烈地喘息着,冷汗和血水混合着从额头滑落。他看着马瘸子化作的那堆灰烬和那颗恐怖的头颅,又看了看手中依旧散发着冰冷与不祥的血髓晶匕,以及脚边那本如同活物的笔记,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彻底冻结了他的骨髓。
血髓矿的诅咒,不仅能扭曲肉体,更能侵蚀灵魂,操控亡者!而自己,似乎己经成为了这诅咒锁定的……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