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第七十七章：魔鬼的价码与皇帝的裂痕
帅帐之内，烛火“噼啪”爆开一朵灯花，将吕不韦那张因狂热而扭曲的脸照得忽明忽暗。
“大单于！大生意！真正的大生意来了！”
他的声音嘶哑而尖利，像一把淬了毒的钩子，瞬间勾住了帐内所有人的心神。那份从汉朝河间王府传来的密信，被他死死攥在手中，仿佛攥着的是整个天下的权柄。
“河间王府，不打算赎回自己的嫡子刘非了。”吕不韦贪婪地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中燃烧着投机者见到绝世宝藏时的癫狂火焰，“他们开出了一个天价，一个足以买下十座城池的天价，外加河间郡未来十年一半的税赋……”
帐内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连克烈这种对金钱没什么概念的莽夫，都听得眼皮首跳。
吕不韦享受着众人的震惊，一字一顿，吐出了那最后的、也是最毒的条件。
“……只为买另一名俘虏的项上人头。”
“那名俘虏，是当朝大将军卫青的外甥，冠军侯霍去病的……亲弟弟！”
轰！
这个名字，如同一道九天惊雷，在每个人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卫青！霍去病！
这两个名字，对在场的每一个人，尤其是老一辈的匈奴人而言，是萦绕了数十年的噩梦！是悬在整个草原民族头顶上的两把最锋利的屠刀！
“干了！”克烈第一个跳了起来，他那砂锅大的拳头狠狠一挥，吼道，“卫青霍去病杀了我们多少族人？杀他一个弟弟算便宜他了！还有钱拿！这买卖，划算！”
“没错！拿钱！杀人！”屠格跟着咆哮，贪婪的欲望压倒了一切。
“这是天赐良机！”吕不韦猛地转身，面向秦屿，神情狂热到了极点，“大单于！这己经不是一笔生意了！这是用黄金撬动汉朝国本的杠杆！只要我们接下这笔买卖，就等于亲手将一把刀子，插进了汉朝皇室与他们最强军事集团的心脏！让他们内斗！让他们自相残杀！我们只需坐山观虎斗，便可坐收渔利！”
“住口！”一声厉喝，如寒冬惊雷。
荀彧猛地站起，他那件一丝不苟的儒衫无风自动，清瘦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混杂着愤怒与恐惧的狰狞。
“吕不韦！你疯了！”他死死盯着吕不韦，眼神冰冷得仿佛要将他冻结，“这己非‘魔道’，这是‘死道’！是自取灭亡之道！”
他转向秦屿，躬身及地，声音却因激动而微微颤抖：“大单于！万万不可！此乃皇权之争，是天下最凶险的旋涡！我等新立，根基未稳，贸然卷入，无异于引火烧身！河间王赢了固然好，可他若是败了呢？我们将要面对的，是整个大汉最强大的军事力量，是卫青与霍去病不死不休的疯狂报复！那种怒火，足以将我们连同脚下这片土地，烧成一片焦土！此等动摇国本的魔鬼契约，臣，绝不副署！”
这是荀彧第一次，用如此强硬的姿态，公然表示反对。他是在用自己的前途，乃至性命，来阻止秦屿踏上这条在他看来必死无疑的道路。
帐内气氛瞬间凝固。
一边是唾手可得的、足以让帝国脱胎换骨的巨额财富。
另一边，是稍有不慎便万劫不复的无底深渊。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主位之上那个从始至终沉默不语的年轻人身上。
秦屿没有看吕不韦，也没有看荀彧。
他的目光，越过所有人，落在了那个角落里，仿佛与阴影融为一体的白起身上。
“武安君，”秦屿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让人心慌，“若要彻底激怒一个统帅，让他失去理智，你会怎么做？”
这个问题，问得没头没尾，却让帐内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白起缓缓抬起眼皮，他那双死寂的眸子里，没有任何波澜。
“杀其至亲，再派人告诉他，是我杀的。”
他的声音冰冷，沙哑，像两块生铁在摩擦。
“但更好的方法，”他顿了顿，那双眼睛里，第一次闪过一丝属于屠夫的、洞悉人性的幽光，“是让他知道，是他的君主，买凶杀人。”
秦屿笑了。
那笑容，让荀彧遍体生寒。
“吕不韦。”
“臣在！”
“回复河间王，”秦屿站起身，踱步到帐篷中央，帐外的火光将他的影子投射在帐壁上，如同一尊俯瞰众生的神魔，“告诉他，这笔生意，我们接了。”
吕不韦的脸上瞬间绽放出狂喜。
“但是，”秦屿话锋一转，嘴角的笑意变得森然而残忍，“我们不会秘密动手。我们会在玉门关下，用一场最盛大的公开处决，来送冠军侯的弟弟上路！我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是你河间王，用十座城池的价钱，买下了他兄弟的命！”
“嘶——”
吕不韦倒吸一口凉气，他脸上的狂喜，瞬间化为了惊骇！
这……这己经不是交易了，这是在逼着河间王，当着全天下的面，和卫青一系彻底撕破脸皮，再无任何回旋的余地！
“还有，”秦屿的目光转向了另一侧，“立刻派我们最可靠的密探，去一趟长安。给卫青大将军，匿名送一个口信。”
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摇晃。
“告诉他——‘皇室有人欲对冠军侯血脉不利，其人现于我手，速来。’”
一句话，如同一道闪电，劈开了荀彧最后的心理防线。
他猛地抬头，不可思议地看着秦屿。
原来，他不是要站队。
他不是要赌河间王赢。
他是要用一份契约，点燃两个火药桶！让汉朝自己，把自己炸得粉身碎骨！
这是何等疯狂的阳谋！
荀彧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脊椎升起，他看着秦屿那张年轻的脸，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所学的王道权谋，在这绝对的、不择手段的疯狂面前，是何等的幼稚可笑。
要么，接受这魔鬼的逻辑，成为他手中那杆平衡缰绳的秤。
要么，就此被这滚滚向前的疯狂车轮，彻底碾碎，边缘化。
就在荀彧内心天人交战，几近崩溃的时刻，一道冰冷的机械音，在秦屿的脑海中悄然响起。
【叮！检测到宿主正在执行高阶权谋操作，解锁全新征服模式——“政治战争”！】
【说明：通过非军事手段，成功干预并激化敌国高层内斗、割裂其统治基础，可获得特殊奖励：敌国人才流失率提升、敌国领土忠诚度下降、内乱催化剂配方、敌方关键人物黑料等。】
秦屿的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
吕不韦己经兴奋地冲到案几前，奋笔疾书，他的脸上带着一种创造历史的潮红：“大单于放心！臣这就去拟两份契约！一份给河间王，是‘死亡订单’！另一份，咱们留着，等卫青上门，那就是‘希望账单’！”
他俨然己经沉浸在了这种将汉朝两大顶尖势力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中。
就在此时，一名斥候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上带着不敢置信的惊骇。
“报——！大单于！河间王府八百里加急密信！”
吕不韦一把夺过信件，飞速拆开，只看了一眼，他的双手便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他猛地抬头，看向秦屿，声音干涩得如同梦呓。
“他……他同意了……”
“河间王，同意了我们公开处决的疯狂条件。而且……而且他还愿意追加报酬！”
吕不韦艰难地吞咽着口水，将那封信纸，用颤抖的双手，呈到了秦屿面前。
“他追加的报酬是……是雁门关的要塞布防图，以及……周边三县，未来五年，全部的税收！”
这封回信，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这不再是交易，这是一份穷途末路的投名状！是一个藩王，在用出卖国家利益的方式，向秦屿证明自己的决心与疯狂！
他，彻底上钩了。
秦屿接过那份足以让汉朝皇帝气得吐血的密信，没有看吕不韦，而是缓缓走到面如死灰的荀彧面前，将信纸轻轻放在他的身前。
他凝视着这位王佐之才那双写满了挣扎与痛苦的眼睛，声音平静，却像魔鬼的低语，一字一句，敲在他的心上。
“文若，你看。”
“不是我要当魔鬼。”
“是这个世道，逼着所有人，都必须跟我做魔鬼的交易。”
荀彧的目光，落在那张写着“雁门关布防图”的信纸上，浑身一颤，最终，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