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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方才说了什么？再说一遍？”
萧元漪扶着额头，踉跄的退后一步，明明是初夏的天气，身上却披了一件冬日里的裘衣大氅。
其他听到消息的人纷纷赶了过来。
“阿母。”
“大伯母。”
“元漪……”
“嫋嫋如何？”
送信的家仆单膝跪在地上，自责的头垂的更低，将方才的话继续复述了一遍。
“女公子同婢女出门游玩时，途中遇见皇甫大儒，因下雨便同皇甫大儒去圣上驻跸过的别院躲了一日雨，翌日归骅县途中……”
“……失踪了。”
“失踪了？”程老夫人踉跄的瘫在地上。
刚到门口的程颂，程少宫闻言脸色俱是一白，“嫋嫋她……”
自此程家上下皆乱作一团。
相比程家的纷乱，凌不疑回到都城后立时见了裕昌郡主和王姈。
起初裕昌郡主和王姈死也不肯松口，皆说自已什么也不知道，楼缡的死也跟她们没有关系。
凌不疑用了一些廷尉府的手段，才撬开王姈和裕昌郡主的嘴。
凌不疑星眸闪过寒光，“说吧，将你们所知的一切都说出来。”
裕昌郡主坐在地上，听着四周传来的凄厉惨叫声，哭的眼泪横流，王姈也好不到哪里去，被吓的瘫坐在地上。
“她会杀了我们的。”
“她会杀了我们的……”
双眸回忆起那日的场景，充满了恐惧。
“十一郎，你放了我吧，裕昌真的什么也不知。”
“凌将军，凌将军，求求你放了我，求求你放了我……”
凌不疑不为所动，此时他既想要找到答案，却又害怕那个答案。
“说吧，不说现在就死，说了我就放你们回去，还是说，你们想体验一遍廷尉府的刑罚？”
恰巧此时，关押在牢狱中的囚犯因为刑罚发出惨烈的哀嚎声！
还伴随着烙铁烫在肉上的“滋滋”声，以及被烫熟散发出来的香味。
与此同时，她们甚至还看到一个浑身是血已经看不出人形的人，从她们的身后拖拽而过……
“我说！我说，呜呜呜呜，我说……”
“阿缡是被程少商杀死的，呜呜呜呜，我们亲眼看到的。”
“程少商她不是人！”
王姈哽咽道：“呜呜呜呜，她将我和郡主还有阿缡劫掠到一间破观，还用一些诡异妖邪的纸人掐死了阿缡，然后……然后……”
“然后她还把阿缡吸成了人干……她就是一个怪物。她还说若我们说出去，便杀了我们，杀了我们阖家上下。”
“我们就只知晓这么多了，凌将军，呜呜呜呜呜，求求你放过我们吧……”
凌不疑踉跄的走回将军府。
入夜，便做了从陇右大捷回来以后，一直在做的梦。
梦中的女子从以往的面容模糊，只能看到背影，到逐渐清晰……
去往骅县的破旧猎屋中，他中了箭矢，一颜若朝华的小女娘用少商弦勾出射在他胸膛的箭矢，抬眸用清澈的杏眼问他。
“凌将军，疼吗？”
还有他再次出征，她对他说：“早去早回，我在都城乖乖等你回来。回来……便娶我。”
“从今往后，若君不弃我，少商定不相负。”
“你我已啮臂为盟，此伤连心，我凭心再问你一次，你可有话要对我说？”
“你究竟是谁？凌不疑？还是霍无伤？”
悬崖前，她身着嫁衣与他同乘一骑，悲怆对他说。
“凌不疑，若你今日敢弃我一人，我程少商对天起誓，此生此世绝不原宥！——生生世世，也绝不原宥！！”
还有他跳下深崖后，她对着空荡荡的悬崖剖肝泣血，撕心裂肺的呼喊着他——
“凌不疑——”
“之后，我们可以在别院，种一处花海，你弹琴，我吹笛，从此以后，我们白头偕老，生死一处……”
“我这一生，从未被人坚定选择过，阿父阿母是，你亦是。这一次……换我抛下你，霍无伤，若有来世……我与你绝不相见……”
“少商！”
“少商——！！”
凌不疑猛然从床上坐起，环顾房内四周灯火，空荡荡的只余桌案上叠起的竹简文书，还有一张看不清面容的女子画像。
他从榻上起来，伸手愣然地触摸悬挂的画像……
这一刻，他终于确定，他梦中的小女娘，便是程少商。
只是梦中的她，与现实里的她，似她，却也不似她……
凌不疑手指哆嗦的抚摸着画像面容，想起了梦中的最后一句：
“霍无伤，若有来世，我与你绝不相见。”
“来人，备马！”
“我要去骅县！”
“我要去见她……我要去见她……”
凌不疑踉跄走出房门。
“少主公……少主公……”
这时，梁邱飞从院外飞奔进来。
“宫里来旨，陛下召你进宫一趟。还有，樊昌，已经按照少主公的计划从军狱逃了……”
……
“世子妃，这些首饰都是世子叫郡里最好的簪娘绘图，最好的匠人打的。还有这东珠，也是世子派人千里迢迢去了东海寻的。”
“世子可当真是极为爱重世子妃。”
何昭君穿着嫁衣坐在梨花镜前，望着昏黄镜光中的自已。
身后雍王府派来的喜娘，喜气洋洋脸带笑意的给何昭君梳头。
“明日就是世子与世子妃大婚，日后啊，世子妃与世子定然鸾凤和鸣、白头偕老，成为冯翊郡里人人羡慕的一对佳偶。”
“是吗？”何昭君呆愣望着镜中的自已。
她出神的望着镜中的自已，不知为何，愈到婚期，离婚期愈近，她内心深处却越发涌起一股撕心裂肺的痛楚。
就好像……
会有很不好的事会发生一样。
喜娘以为何昭君是因为成婚之事，以后要成为真正的肖家人，所以对家中亲人有诸多不舍，忙道。
“那是自然，自世子与世子妃定亲后，世子便连夜将房里伺候的人全遣散了出去，可见世子对世子妃情深义重。”
“阿姊，阿姊……”
门外，突然传来一声脆生生的童音。
何七郎开心的抱着一匣子木雕人偶跑进来。
“阿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