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期间,皇甫仪边喝着闷酒,边继续讲起关于世家公子的故事,神思中,满是追忆与不解。
既恨,又凄惶,更多的是后悔……
“公子亡父有位十分了得的护卫,承公子亡父当年恩情,自告奋勇,愿护公子南下流亡,途中为保护公子不幸殒命。
护卫临死之前将自已的孤女托付于公子,谁曾想,就是这段恩情,断送了前世情缘。
七年之后,公子终于得以归家,为未来岳丈大人贺寿同时与未婚妻完婚。
谁曾想,归家途中追随公子两年的孤女突然服毒自尽,不得已公子只能留下来照顾孤女,拖住了归家脚步……
未婚妻在寿宴上苦苦等待一日一夜,谁知,公子并未如期而至。
公子心知,未婚妻心中悲不至胜,定要与其见面诉说各中缘由,苦苦哀求其数日,才得以相见,谁知,未婚妻开口就是退婚。
公子深知此时她正在气头,想假以时日,待到其平心静气,谁知,等到的却是她要嫁与旁人音讯。
公子百思不解,未婚妻苦等了他七年,为何眼看花期在望,最后却偏偏在这一件区区小事上泥古不化……”
“夜冷风寒。”
岳绮罗行到回廊处,便遇见手执披风的凌不疑。
凌不疑递过披风,岳绮罗没有拿。
“不用,我不冷。”
“我有一件事想问凌将军,因为我很好奇,为何凌将军每每在看我之时,却好似在看我,又好似不在看我?”
“为何?”
凌不疑眸光一闪,“程娘子一定是看错了。”
岳绮罗抬指触向凌不疑的胸膛,“好,那就当是我看错了吧。”
眼看岳绮罗的指尖即将触碰到时,凌不疑慌忙后退一步,好像岳绮罗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岳绮罗了然大笑起来,“你怕什么?我很可怕吗?”
凌不疑定定望着岳绮罗,语气坚定,“不,你很好。”
岳绮罗可没心思追究凌不疑说的“你”是谁,“我想一个人逛逛,凌将军若无事便回去吧。”
既然岳绮罗已经下了逐客令,凌不疑也没有留下来道理。
在错身而过时,凌不疑停下脚步,“若程娘子是那位未婚妻,会如何?”
“我自然是先杀那位公子,再去杀那名孤女,再将他们千刀万剐。”
就像那段三郎,她好不容易屈尊降贵看上他,他居然敢跟她说断了?
他想断就断,问过她同意了吗?!
她自然是送他好好上路。
只有死人,才不会对她说些不爱听的话!
听到答案,凌不疑紧抿薄唇快步离开,向来英挺的背脊此刻却仓惶不已……
“袁公子,看够了吗?”
“我到是好奇,程娘子是如何知道此处的?”
袁善见轻摇羽扇,半眯着狐狸眼从黑暗中走出来。
虽然俊美的脸上依旧同往日一般带着君子风度的淡淡笑意,但此刻却让人感到他身上散发着愉悦的欢愉。
此时淡淡的廊中烛光洒在他身上,当真是一位风姿灼灼,温润如玉的世家公子。
若单看脸和身姿,怨不得会引得全都城女娘争风吃醋芳心暗许。
岳绮罗没有回袁善见的话,而是问:“我倒是好奇,为何我每到一个地方都能遇见袁公子你,莫不是……袁公子你,当真喜欢我?”
袁善见像是被岳绮罗厚脸皮的话气笑了,用羽扇指了指自已,又用羽扇指了指岳绮罗,“我,喜欢你?”
“吾家新妇,将来是胶东袁氏的宗妇。不说端庄贤淑,暂且不说要博识广闻,最起少也要识文断字,温良恭俭……”
“别说那么多没用的废话。”岳绮罗打断袁善见,朝袁善见勾了勾手指。
“你不是想证明你不喜欢我吗?我有一个很简单的办法证明,你有过来我就告诉你。”
“好,那就依你所言。”
袁善见提步过去,才走了两步腰间就被一只纤纤环过,岳绮罗没有给袁善见反应的机会,垫脚吻上袁善见的唇。
而后唇齿撬开袁善见的唇关……
……
“善见,为师……真的错了吗?”
皇甫仪倚在湖岸水榭中的案台,手中拿着见底的酒盏,目光空洞地望向湖中波光粼粼的水面。
袁善见坐在席中,不知是听见还是没有听见皇甫仪的话,呆滞的用手触摸着唇。
“善见。”皇甫仪哀痛的握住弟子的手。
“那日,我当时能够快刀斩乱麻,不与那孤女纠缠,舜华是不是就能与我重归于好?”
袁善见仍旧呆滞的触摸着唇瓣,低声呢喃道:“喜欢吗?”
而后又情不自禁露出傻笑。
袁善见察觉到自已笑了之后,又呆滞一秒,愣愣的摸向唇边。
皇甫仪见弟子没有回话,误以为袁善见是赞同了他的话,愈想愈是伤心,踉跄的走到湖边……
“舜华——”
翌日,天光大亮。
不知是不是被岳绮罗戳中心事的原因,袁善见和凌不疑皆没有出现。
一个是被戳中心事,一个是不敢。
听说,凌不疑早在昨日夜里跟岳绮罗分开后,便连夜动身回了都城。
岳绮罗驾着轺车和婢女独自返回骅县。
岳绮罗满意的扬唇,终于打发掉两个碍事的。
近段时间,这两人应该不会在出现在她面前了。
半个多月后。
曲陵侯府,收到一封从骅县快马加鞭送回来的书信。
“什么?嫋嫋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