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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宫的烛火在血腥味中明明灭灭，楚长韫死死攥着浸透冷汗的锦被，指节泛白得近乎透明。
剧烈的疼痛像无数根钢针同时扎进五脏六腑，她想喊，喉咙却被血腥味堵住，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咽。
"娘娘再用力些！"稳婆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楚长韫感觉自己仿佛坠入了一个漆黑的深渊，每一次宫缩都像是有人在用力撕扯她的身体。
她想起了腹中的孩子，那个在她身体里渐渐长大的小生命，咬着牙再次发力。
殿外，洛芷死死攥着宸贵妃的衣袖，指尖几乎要将绸缎绞出破洞。"姐姐，己经三个时辰了......"她声音发颤，眼眶通红。
宸贵妃神色凝重，目光紧紧盯着紧闭的殿门，"夏太医是太医院首座，定能保住她们母女。"
温谨弋站在廊柱阴影里，垂在身侧的手死死攥着袖中玉佩。
那是楚长韫早年随意赏他的物件，边角早己被得圆润。
他不敢靠近，更不敢露出分毫异样，只能死死盯着殿门，听着里面传来的每一声响动。
"不好了！娘娘血崩！"稳婆惊慌的喊声让所有人脸色骤变。
洛芷踉跄着扶住廊柱，眼泪己经控制不住，夺眶而出。宸贵妃猛地向前半步又停住。
天子挺拔的身影晃了一晃，宸贵妃眼疾手快扶住他，“陛下小心，现下夜深了，里面还不知几时能生产出来，陛下不若去主殿等待，若有消息，臣妾第一时间派人通报。”
“那便如此吧。”天子顺着她的话说下去，便去了主殿。
温谨弋感觉心脏被狠狠攥住，喉间泛起腥甜，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连半步都不敢挪动。
更鼓声惊破长夜，温谨弋数着梆子声，每一声都像是敲在心头。
他悄悄退到廊角，在阴影里跪下身，将玉佩抵在额间。
"求菩萨保佑......"他在心里一遍遍默念，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若要罚，罚我温谨弋下十八层地狱，莫伤她性命......"
殿内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紧接着是夏太医苍老的嘶吼，"快取银针！准备人参汤！"
洛芷再也忍不住，扑到门前想要冲进去，被宸贵妃一把拉住，"胡闹！产房岂是你能进的！"
温谨弋看着洛芷泪流满面的样子，指甲深深陷进青砖。他多想冲进去，多想握住楚长韫的手告诉她不要怕，可他只能跪在阴影里，任由冷汗浸透后背。
月光冷冷洒在身上，将他的影子拉得支离破碎。
子时的梆子声响起时，温谨弋感觉双腿己经麻木。
殿内突然安静下来，这种死寂比任何哭喊都让他心惊。他死死盯着门缝，连呼吸都屏住了。
一声微弱的啼哭终于划破夜空。温谨弋浑身一软，险些瘫倒在地。
洛芷喜极，嘴角一扯，想要扯出一抹笑容，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宸贵妃这边才放下心来，长舒一口气，转眼又看到洛芷昏了过去，一时又慌乱起来。
温谨弋扶着廊柱站起身，看向产房的方向，指甲在掌心留下的血痕还在隐隐作痛。
晨光透进殿内时，稳婆抱着襁褓走出来："恭喜陛下，是位公主！"温谨弋混在人群里，远远望见楚长韫苍白如纸的脸，悬了整夜的心终于落下一半。她还活着，她们都还活着。
宸贵妃忙派人去请天子过来。
天子抱着啼哭的婴儿，语气难得柔和，“好啊，好！宥妃如何？”
“宥妃娘娘情况危急，现下刚生产完，正睡过去了。”稳婆恭敬回道。
他垂眸看向怀中婴儿，心中大喜，想着奖赏，可又一想，如今贵妃己有两位，再升只能越级封位，贵妃膝下都有皇子，宥妃如今不过是个公主，这样做总归不妥。
如今封位是不成的，只能多些赏赐了。
“赏！库中那件进贡的洒金瓷釉瓶便赏给宥妃。”天子朗声道，怀中小公主闭着眼，唇边扬着一抹笑，天子看得心中一软，“另做副金锁给小公主。”
“是。”宸贵妃应下，又道，“陛下，小公主可取什么名字？”
“先前便与宥妃商议过，内务府送来那么多名字，这小妮子哪个都瞧不上，哪个都不喜欢。”天子想起之前，楚长韫翻着册子，盯着“昭”字眼睛亮晶晶的样子。
“臣妾名中带韫，韫者，藏也。原是父母期盼臣妾名誉藏于心，德行显于面。可臣妾倒是希望自己的孩儿，明媚开朗，昭昭如阳。”
“问昭。”天子唇角微勾，“问德于心，昭昭如阳。”
宸贵妃微怔，又面带笑容，“真是个好名字。”
温谨弋望着小公主皱皱巴巴的小脸，恍惚间竟从那眉眼间看见楚长韫的影子。
他悄悄握紧袖中的玉佩，感受着玉石温润的温度。
日头渐高，永安宫渐渐恢复平静。
楚长韫睡到将近正午才醒来，醒来后第一句话便是先问孩子。
“主儿，是个公主，皇上赐名问昭。”云卷将小公主抱来给楚长韫看。
“问昭……”楚长韫一怔，也想起来之前的事，她不自然地抿了抿唇，“陛下还说什么。”
“陛下说，问德于心，昭昭如阳。”云卷面上带笑道，“主儿，这名字可真好听，其他公主的名字也不见皇上说过这样的话。”
楚长韫勉强一笑，轻轻“嗯”了一声，又问，“云舒呢？”
“云舒去寻云隐了。”
楚长韫捏捏孩子的小手，云舒应该去查那只猫的来历了。
现在倒是找不到那只猫去了哪里。
晚些时候，云舒面色难看地回来了，她向着楚长韫禀报，“主儿，在宫外偏僻一角发现了那只猫的尸体。”
“呵……”楚长韫冷笑一声，连猫都不留下，这人倒是心思缜密，“便没有别的线索了吗？”
云舒惭愧地摇了摇头。
“罢了，无事，既然要玩，本宫便陪他们玩玩。”
晚上时，温谨弋蹑手蹑脚地走进来，生怕惊醒小公主。
“哪来的小贼？”楚长韫突然出声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