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这胎安稳,定然会足月安全出生。”周惟探过楚长韫的脉象后道。
楚长韫薄唇抿成一条线,面颊的梨涡浮现,“依你看,这胎是男是女。”
她不着痕迹地想着,若是个男孩,便送回楚家,入楚家宗族;若是个女孩,那便留在身边养着。
“大概……是个公主。”周惟停顿了一瞬,最终还是实话实说道。
哪宫娘娘不希望自己膝下有儿子?却只见楚长韫面上带笑,满心欢喜,“当真是个女孩?”
他木讷地点点头。
“云舒,将赏银给周太医。”
天子倒希望楚长韫能再给他添个皇子,来时对着楚长韫的孕肚道,“还是个皇子的好,若是个有出息的,朕便封他做亲王。”
楚长韫噘着嘴撒娇,“陛下,若是公主,您就不喜欢了吗?”
“喜欢,只是公主……罢了,公主也是好的,”他抬手捏捏她的鼻子,“若是个公主,有你这样的母亲,定也是懂事的孩子。”
楚长韫垂眸道,“皇上到底还是偏心的,依臣妾看,不管皇子公主,都是陛下和臣妾的骨肉。”
天子自然不会和她说明白皇子到底比公主重要在哪,不过就是不说,这宫中的人,如何会不懂?他看着楚长韫的眼睛,心中叹了口气,罢了,公主也好。
总之都不是和宥儿的孩子,男女都无所谓罢。
天子在永安宫不久待,实在是因为楚长韫赶他说不想让他见了自己的狼狈模样。
听到楚长韫这样说,天子一面感念她的懂事可人,一面又不愿楚长韫坏了韩宥的形象。
于是毫不留恋地走了。
天子前脚刚走,楚长韫后脚就吐了好久,她如今闻不得天子身上的味道,可他又偏偏要来。
云舒将茶水递给楚长韫,扶着她顺了两口茶,才缓缓将这股子呕吐感压了下去。
“我的主儿诶,怎么就吐得这样厉害了?”温谨弋过来,还没靠近,面对着楚长韫的怒视,脚步又停在原地不动。
“你想法子,别让他总来本宫这里,闻到他的味道就想吐,又说不出什么好听话,没得让人烦心。”楚长韫冷言道。
温谨弋抹了把额上的汗,连连称“是”。主儿发话,不管做不做得到,都先应下就是。
“你过来吧。”楚长韫才松了口,拉过温谨弋的手,嗅了嗅他的袖间。
皇上身上的龙涎香味道太浓,楚长韫不喜欢,温谨弋守在跟前,身上也沾上了些相同的味道,只是混着些他自己衣衫上的皂香,倒是成了种别有风味的味道。
“主儿?”温谨弋歪着头,楚长韫己经将唇贴在他的脖颈处,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脖子上,撩起一阵阵红晕。
楚长韫轻笑一声,手指攀在他的腰间,“温公公,如今可走到哪步了?”
“不过还是主儿手下的冤魂罢了。”温谨弋膝下一软,冲着楚长韫跪下,“奴才没什么出息,勉强能把主儿想干的事尽力做成。”
“己经这样厉害了呀。”楚长韫笑眯眯地,落空的手又捏在温谨弋脸上,掐下一片红痕。
“温公公如今多大了,本宫倒是还不知道。”
少年面容稚嫩,只是工于心计,倒是看起来和楚长韫也差不多年岁了。
“不记得了,奴才只记自己活过了一天又一天,却不记要过什么年节,和平常日子也没什么区别。”温谨弋眯了眯眼,享受着楚长韫的逗弄。
“这话说的可怜,那你连生辰也不过?”楚长韫捏住他的下巴,“和本宫同一日过生辰吧。”
她垂着眼俯视温谨弋,将他面上的变化尽收眼底。
温谨弋确实不太清楚自己的生辰是什么时候了,此时有些迟钝地眨了眨眼,“这……不合规矩。”
楚长韫不在意那么多规矩,“什么规矩不规矩的,本宫说的就是规矩。你只管谢本宫便是。”
于是温谨弋只能谢过。
楚长韫忽然一个念头升上心头。
给我的贺语,分你一半。
心情一下子愉悦了起来,面上也勾起了笑。
“南岸那边怎么样了?”
“楚大人尽心为民,连胤王都夸赞不绝。”温谨弋真心替楚长韫开心,楚家荣耀自然也会给她带来好处。
好在楚明也是真的有本事。
“只是这事复杂,许是还要再有一二个月才能回来。”
“不急。”楚长韫面上倒没什么欣喜。
楚明是个什么样的人,她还是清楚的,如今这样,自然是在她意料之中的。
而至于说让人去盯着他会不会贪污,笑话,楚明绝干不出这样的事。
她不过是想让他人看到楚明的品性。
“你让胤王盯着他?”
“胤王爷在那里过活,只是碰巧了。”
而这两人现在倒是成了知音好友。
他二人不是喜欢风花雪月的主,一心踏实为民,聊来聊去都是民生社稷。
不同的人却有同样的心,两人自然而然便成了好友。
平日里却不吟诗,也不喝酒,只聚在一起商量自己能为民做些什么好事。
平日里也喜欢和百姓们聊聊天,了解了解民生。通常聊着聊着,便到了酒桌上,于是一众人喝的酩酊大醉。
胤王都倒在桌上,嘴里嘟囔着不知道说着啥。
只剩楚明端坐着,优雅淡然地举杯喝着自己杯中的茶水。
他不喝酒,怕误事,如今又多了一项任务。
将这些酒鬼送回去。
“本王没醉。”沈易踉跄着推开楚明。
“好好好,王爷没醉。下官带您回去。”楚明无奈道,又搀住他的胳膊,一边低声劝他,一边带着他往回走。
今晚月色正好,恰逢上满月,月色挥洒在地,白茫茫一片,正如楚明此时的心境,白净净的一片冰心。
一切都在顺利向前发展,天色正好,想来明天也是个好天气。
楚明送回沈易,又独自回了自己的住处。
现下西处无人,楚明欣赏着天光,心中忽然升起一股诗意。
他平日忙着事情,如今得闲,心中悠然,倒是想要作诗一首来庆贺一番。
于是提笔挥就一首七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