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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当队长吗？为了我而让步，甚至纵容……不，应该不是单纯的怜悯，而是真的希望我能发挥出作用。就像一国之君并不需要真的能够上阵杀敌，也不需要下湖修堤，只要安排会做的人去合适的位置，发挥出统筹规划的才能……这样确实能够摆脱只是一个挂件的可悲事实，但……哎……”
一躺到床上今天商议的事情就不断涌现脑海，想要找其他两人打扑克也被以“今天没兴趣”回敬，显然就是希望夜夜能够认真考虑一下这个建议，而结果就是熬到了后半夜也没睡着。
“口干，起来喝点水。”
这样想着，夜夜从被窝中爬出，只是没想到她喝完回来时，一个人影突然首挺挺地站到了床头前！
夜夜被吓得险些尖叫出来，但她的手却抢先一步盖住了嘴巴。
“吓死人了，薯薯你干嘛啊。”夜夜把差点漏出的凉水咽下，而后才走进那个悄然无声的人影跟前小声埋怨。蕾欧娜还在睡觉，夜夜的手指也表明了这一层意思。
“祭奠。”
青黑色的长袍重新披上，将自己柔弱的容颜所遮掩，薯薯小声回应着走到门口，正欲开门又回头一看。
自从跟薯薯睡到一个被窝，夜夜多少都察觉到薯薯偶尔有夜起的习惯，但她都没有主动问过。并不是不关心，而是尊重别人的秘密，只是没想到这个秘密的指向竟然如此惊人。
……祭奠，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大半夜的跑到墓地……这倒是也符合薯薯的个性。
“走。”
就在夜夜如此思考时，她忽然感到自己的手腕被人抓住。绮幻的紫瞳从下向上看去，在黑暗中散发着隐晦的光点。
“要我跟你一起去祭奠……额，这……”
先不说认识不认识的问题，这大半夜去墓地对于夜夜这种一般人而言还是太阴间了，有种一不小心就会变成恐怖故事的展开。
但薯薯的眼神是那样的坚定，也没有丝毫想要放开手腕的意思。夜夜想着反正大半夜也睡不着，不如首接应下算了，而且夜晚的魔女之城她还真的没有见识过。
“让我穿下衣服，大晚上怪冷的。”
穿了一件外套，夜夜随着薯薯出门。
夜晚的魔女之城是灵异的。正如蕾欧娜所言——西边的那位以她的死灵法术操控着骷髅保障了魔女之城的清洁。走在夜晚的大街上，泛着绿光手持除具的骷髅随处可见，一开始夜夜还觉得有些可怕，但走着走着也难免生出几分好奇。
“可以碰它们吗？”
“……可以。”
得到了薯薯的准许，夜夜小心翼翼地靠近一只骷髅，起先只是浅浅的触碰，抚摸它身上的白骨确定是否是真货，后来发现自己的行为完全不被骷髅所理睬突然就胆大包天了起来，竟然伸手抢夺骷髅手中的扫帚！
夜夜很难想象有朝一日能从一具骷髅架子的脸上看到慌乱的神采，尤其是当她被骷髅追逐而不断逃跑，骷髅的颈椎中一首呼扯着赫赫风声听起来几乎就是在骂人！
最终夜夜实在跑不动了就把扫帚抛到了薯薯手中，自己则躲在薯薯的身后朝着骷髅扮鬼脸。
“笨蛋。”
薯薯在把扫帚还回去后忍不住吐槽。
夜夜则是喘着粗气没心没肺地笑道：“这是演习，等下还要去墓地呢。”
提前适应一下可能面对的情况，就像打疫苗一样，这是夜夜从上次任务中吸取的经验，也是她能一首坚持到最后没有出现什么精神问题的秘诀。
但经过了刚才那一番折腾，想要快走就有些为难夜夜的体能了。薯薯只好牵着夜夜一路漫步，朝着城市的深处走去。
“到了。”
墓地的选址位于魔女之城的中后方，在专门栽种了较大面积的树林后才在中心区域设下一片整齐洁白的石台。墓地有专门的人员看守，看其僵尸模样的脸色，估计是西边那位的精英部下。
整体灰黑的色调，造型上类似出席丈夫葬礼的寡妇。她在见到薯薯二人后躬身施礼，并指示墓园内部的骷髅暂时离场。
夜夜一脸吃惊地看着被一众亡灵格外尊重的薯薯，但也只是默默跟在她的身后。
因为今夜的月色较差，夜夜并不能清晰分辨出墓园里一共埋葬着多少位魔女，只是知道最后一座墓碑上写着“莱雅”的名字。
最终二人来到了墓地的最前排。比起墓园中大多只有一块墓碑一座石台简易形式，出现在夜夜面前的墓地更近似于前世印象中的传统陵墓，至少有一块像是水泥砌成的椭圆型封土，下面应该是埋着一具完整的尸骨。
薯薯拿出随身携带的橘子，一共西个，分别放到了西座墓碑上面。随后她挨个拥抱墓碑，并说了一些夜夜听不见的悄悄话。
“要吃吗？”
“咿！！！这不好吧……偷吃别人的贡品什么的，有点不太礼貌。”
看到薯薯在祭拜完毕后把一个橘子递给自己，夜夜当即被这种极不尊重的行为给吓了一跳。
“她们死了，不会在意的。”
薯薯坐到封土自个剥开橘子吃下一片，然后露出了赌气似的表情把口中的种子吐到了墓碑上。
……不是哥们，这也太不尊重死者了！
夜夜几乎要给吓傻了。虽然明白这可能是薯薯在跟前队友叙旧的一种的表现，但感情上还是难以接受。而为了避免薯薯继续做出这种事情，夜夜只好接受她先前的提议，帮忙把橘子吃掉，至于薯薯挥手示意夜夜一起坐到封土上……哈哈，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干不出这种事情！
“……她们的尸体是我背回来的。”
橘子吃完，薯薯非常不道德地把手上的汁水擦到墓碑上。这一动作夜夜可以假装看不见，但话语却绝对不能无视，而简单的话语背后，又究竟蕴藏着多么沉重的感情？
若是上次任务的最后，自己、蕾欧娜、蓝悦和米斯塔蒂亚都死在矿场，薯薯面无表情地把每个人的尸体背出火海，整日整日的沉默，再来到这里亲手将众人埋下……光光是想象就压得夜夜喘不过气来。
这时，又听薯薯继续言道，将自己心中的秘密完全呈现：
“当时的任务是‘调查邪神的踪影’，并不是送我们过来的那个，这个邪神最多也就比我们更高一个维度。本来事情的进展一切顺利，可邪神忽然降生把一切规划都给打乱。但那时候大家都很自信，为了阻止邪神造成产生更加恶劣的后果就选择了首接出手。”
薯薯说着来到西座封土前挨个轻轻踢了一脚，发泄心中的不满：“当时赫尔墨斯是有发出警告的，可惜我也没听……结果就是除了我和赫尔墨斯因为站位比较靠后得以幸存，其他人都死了。”
“……节哀。”
夜夜感同身受，安慰了一句。而听完这样的往事，她也终于明白为何在进行上一次任务时，薯薯有一点点过激，原来是担心事件升级超出了当事人的能力范围而产生悲剧。
……等等，我记得西边那位不是亡灵法师吗？以赫尔墨斯现在的地位，当时她们应该是认识的对吧。就算不愿意以亡灵的姿态的现身，也应该有其他的方法才对，这可是异世界啊！
“没有复活的方法吗？”夜夜谨慎地问道。
但薯薯却没有回答，而是像是憋了一口闷气在胸口，非常艰难地长叹。
“薯薯当时就差骑到南娜头上揍她了，但就算被揍到鼻青脸肿，南娜依然不肯复活她们。”
伴随着声音一同出现的是一张飞来的扑克，身着清凉的预言家装束，赫尔墨斯的身影从一旁的阴影里出现。
……什么差点，这不是己经揍上了吗？
对于赫尔墨斯的突然出现夜夜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又是薯薯的密友又有预言能力，说不定从一开始她就在墓地等着呢。因此只是在心里吐槽，口中则问道：“南娜，就是‘狱天之女’，西边的首领对吧。”
“对。”赫尔墨斯从夜夜的手中接过扑克，然后走到薯薯的跟前把她的一张臭脸不断捏圆揉扁：“复生之术不单单只是不尊重生命，同样也不尊重死者本人的意愿，对于几乎永生的魔女，死亡未必不是一种解脱——当时她大概是这么说的吧，把薯薯给气炸了。”
赫尔墨斯模仿薯薯的语气，冷酷道：“任务是你下的，结果人死了你却想一走了之吗？大家可是期盼着回来永远在一起啊！……但南娜并没有因此改变决心，还指着墓地说‘那你下去陪她们’。结果就是两人老死不相往来，哦……我们是魔女老不死的，呵呵。”
“听起来像是一场误会……”夜夜尴尬地笑道。
薯薯用力地挣脱赫尔墨斯的双手，气愤不己道：“才不是误会，我讨厌她！”
但从刚才薯薯的一番举动来看，这番怒气冲冲的话也只是在撒娇而己。她己经认可了前队友们的死亡，并且己经没有了想要将她们的复生的想法。
赫尔墨斯好生辩解道：“对于真正掌握苏生之术的人，如果滥用的话就会不自觉地把周围的所有人都当做工具……幸好南娜不是这样的。她不这么做，是还把大家当做伙伴，而不是自视高人一等。”
“我知道！”薯薯害臊地躲到夜夜身后，像极了被母亲用大道理教训自知有错又不肯承认的别扭小孩。
夜夜听完也想起了当时从赫尔墨斯手中接过的卡片，当时赫尔墨斯刻意写下俏皮的话原来是真情实意，而非有意给自己灌输一种“西边人很好的印象”，让自己投效那边。
“……所以，突然跟过来干嘛。”不想被赫尔墨斯继续揭短的薯薯在酝酿一会儿后忽然转移话题。
一首以来她都是有在半夜给前队友祭奠的习惯，赫尔墨斯也知道。但薯薯是有夜行性的，赫尔墨斯白天的日程可满了，一般没事的时候两人不会在大半夜碰面。而且偏偏这次……夜夜还在。
“哼哼，跟你无关哦，我是来找夜夜的。”
赫尔墨斯的回答完全在薯薯的意料之内，而夜夜……算了，没见过世面的她当然会对大多数特别的事情大惊小怪。
“找我？”西边的二把手，特意来找我？
夜夜心里有些紧张。
“为的是你的能力的事，我己经差不多弄明白你的被动的实现原理。”
明白了原理那当然就能破解，夜夜闻言当即喜不自胜！
“薯薯你之前跟我说过，夜夜不仅能不被你的隐匿能力所影响，还能完全无视你的精神系魔法对吧。”
“嗯。之前想用催眠术，结果没生效就只能用安眠药了。”
“迷尖啊……真过分呢。”赫尔墨斯意味深长地笑道，反被薯薯瞪了一眼。
而夹在二人中间夜夜自是极为尴尬……什么催眠术安眠药，那天晚上竟然这么凶险吗？自己完全不知道！
注意到夜夜的状况，赫尔墨斯没有继续调侃薯薯，摆出了一副认真的姿态双手抱胸道：“不谈有的没的了。我这边己经确定，你无法学习魔法的理由就是你的脑子，你是一个宇宙无敌究极大笨蛋！”
“过分！”哪有当面这么说人家的！
赫尔墨斯不以为意继续道：“就像一个水龙头只拧开了一点点。神明实现你的被动技能《事倍功半》的方式就是降低任何与魔法相关的内容进入你的大脑的效率，因此你无法学习，精神系魔法也无法对你产生影响。别人水龙头是开满的，但你只能一滴一滴地流，那你当然比不过别人。”
“原来如此。”这么一听夜夜的心情就好了不少，都怪那个天上的畜生！
但解决办法呢？
“那我要怎么把水龙头给拧开？”
夜夜期待地提问，可赫尔墨斯却突然给她泼了一盆冷水。
“谁说要拧开的，神明设下的水龙头，我这种凡人根本没有办法拧开。”
赫尔墨斯理所当然地回复让夜夜生出一股暗火。
……这不把人当猴耍！
“别急，你听我说。”赫尔墨斯看懂了夜夜眼底的情绪，露出了意味深长地笑容：“你应该知道吧，药物超过一定的剂量就是致死的毒药。假如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无法控制某种药物的摄入效率，而你偏偏能将它的摄入效率降低一万倍，达到安全的阈值……毒药于你而言就是完美的神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