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裹挟着咸腥水汽,刮过废弃码头每一寸冰冷的钢铁。
陈牧之心头那股源自逆天决的悸动愈发强烈,如同被无形之手牵引,最终将他指向了码头深处一座孤零零的仓库。
仓库大门早己腐朽倾颓,甫一踏入,一股浓郁的血腥与阴寒气息便扑面而来,令人作呕。
月光透过破败的屋顶窟窿,斑驳地洒落在中央,照亮了一副敞开的巨大黑色棺椁。
棺椁旁,一道魁梧的身影正背对着他,周身激荡着狂暴的破虚罡气,正是王刚!
陈牧之瞳孔骤缩,只见那棺椁之内,并非尸骸,而是密密麻麻漂浮着数百个巴掌大小的青铜面具!
每一个面具上都镌刻着诡异而古老的纹路,散发着幽幽青光,更惊人的是,这些面具竟隐隐与他曾遭遇过的李威镜魂分身气息相连,仿佛是无数个李威的意志聚合体!
“桀桀桀……”王刚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狞笑,缓缓转过身。
月光下,他的上半身肌肉虬结,而在他的丹田位置,赫然缠绕着七根闪烁着银光的锁链!
这些锁链并非实质,更像是某种能量凝聚的因果具象,每一根锁链的末端,都深深刺入棺椁中一个特定的青铜面具,随着王刚的呼吸,锁链与面具齐齐明灭,仿佛在汲取着什么。
“陈牧之,你果然还是追来了。”王刚的声音沙哑而疯狂,“天枢阁主说得没错,你这种身怀大气运的家伙,总是会嗅到血的味道。”
陈牧之目光如电,冷声道:“王刚,李威的镜魂分身,这些面具,还有你丹田的因果锁链,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天枢阁主又想做什么?”
“做什么?”王刚仰天狂笑,周身罡气震得空气嗡嗡作响,“当然是做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天枢阁主说了,只要收集齐一千个归真境强者的血脉本源,就能以此为祭,重塑天地法则!届时,我等便能超脱这方天地桎梏,成就无上大道!”
他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指向棺椁中的面具:“这些,便是承载血脉本源的容器!每一个面具,都曾是一个归真境强者的绝望!而我,便是这傀儡大阵的执掌者!”
话音未落,王刚双手猛地结印,丹田处的七根银色锁链骤然绷紧,棺椁内的数百青铜面具齐齐震颤,发出刺耳的嗡鸣!
“嗡——!”
就在此时,陈牧之的天眼毫无征兆地一阵剧痛,仿佛被万千钢针刺入!
他闷哼一声,强忍剧痛望去,天眼视野中,所有青铜面具的共鸣频率竟跨越了无尽空间,与遥远的昆仑山脉某处神秘地带产生了强烈的呼应!
那里,仿佛蛰伏着什么恐怖的存在,等待着这些面具的最终献祭!
更让陈牧之心惊的是,王刚的头顶,一条常人无法察觉的淡金色因果线若隐若现,这条线上,至少缠绕着十数道虚弱不堪的残魂气息,每一道都属于曾经的归真境强者!
他竟然吞噬了这么多归真境武者的残魂来壮大自身!
“受死吧,陈牧之!你的归真血脉,也将成为阁主大业的基石!”王刚厉喝一声,双手猛地一挥。
“咻咻咻!”
刹那间,无数肉眼难辨的傀儡丝线从那些青铜面具上激射而出,铺天盖地般罩向陈牧之,每一根丝线都带着切割神魂的诡异力量!
陈牧之眼神一凛,面对这几乎封锁了所有退路的攻击,他非但没有闪避,反而左脚猛地一踏地面,主动迎向了其中几道最为粗壮的丝线。
“噗嗤!”
几根闪烁着幽光的傀儡丝线瞬间洞穿了他的右腿,剧痛传来,鲜血汩汩涌出。
王刚见状,脸上露出得意的狞笑:“不自量力!”
然而,他并未注意到,陈牧之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就在傀儡丝线穿透他右腿的刹那,一股庞大的反噬之力顺着丝线逆流而回,这股力量并非针对王刚,而是被陈牧之巧妙地借用!
“逆天决,转!”
陈牧之心念电转,体内逆天决功法疯狂运转,将那股反噬之力与自身真元融合,右手掌心悄然凝聚出一枚核桃大小、闪烁着晦涩光芒的法则碎片——这是他斩杀强敌后,以逆天决炼化的本源精华!
“去!”
陈牧之强忍断腿剧痛,手臂猛地一甩,那枚法则碎片化作一道流光,不偏不倚,精准无比地射向王刚左脚边一个正散发着强烈波动的青铜面具!
“轰!”
法则碎片撞在面具之上,并未将其击碎,而是瞬间融入其中!
那青铜面具上的古老纹路像是被注入了截然不同的力量,先是一滞,随即猛地爆发出刺目的血光!
“什么?!”王刚脸色大变。
下一刻,那血色纹路竟开始疯狂逆向蔓延,如同病毒般感染了与之相连的傀儡丝线,进而波及到其他面具!
“咔嚓!咔嚓!”
青铜面具上的纹路一个接一个地逆转、崩坏,原本受王刚操控的傀儡阵瞬间失去了控制!
那些被激活的傀儡力量不再指向陈牧之,反而开始互相攻击、绞杀,狂暴的能量在仓库内肆虐,发出阵阵震耳欲聋的爆鸣!
“不!我的傀儡阵!”王刚目眦欲裂,他怎么也想不到,陈牧之竟能以这种诡异的方式破掉他的杀阵!
他试图重新掌控,却发现那些面具内的意志己经彻底混乱,甚至开始反噬他丹田的因果锁链!
“噗!”王刚一口鲜血喷出,气息瞬间萎靡下来。
就在此时,那口巨大的黑色棺椁,在混乱能量的冲击下,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巨响,“轰隆”一声,底部竟从中裂开,露出一个深不见底的幽暗密道!
一股比仓库内更加阴寒、更加古老的气息从密道中喷涌而出。
密道深处,隐约可见一扇巨大的青铜门,门上镌刻的阵法纹路,竟与那些青铜面具上的纹路如出一辙,只是更加复杂,更加庞大!
就在陈牧之准备探查之际,一道微弱却充满惊恐的呼喊声,断断续续地从青铜门后传来,那是李威本体的声音,此刻却透着濒死的绝望:
“他……他来了!快……快启动血祭……阻止他……”
声音戛然而止,仿佛被强行掐断。
陈牧之心头一凛,“他”是谁?
李威口中的“他”,是指自己,还是另有其人?
血祭又是什么?
没有丝毫犹豫,陈牧之目光变得无比坚定,拖着受伤的右腿,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身影一晃,便朝着那幽暗深邃的密道入口疾掠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