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本安娜,女,三十七岁。日法混血,十年前从法国来到日本定居,此前一直生活在大阪。三年前因为某个私人原因来到东京,然后在一起爆炸案中身亡,这起案件的犯人基本已经可以肯定是普拉米亚。”
服部平次正经地拿出笔记本从头说起,“最早发生的鹤冈八幡宫爆炸案中身亡的山田神官一家是宫本安娜在大阪时的邻居,并且山田夫妇还是她多年好友。我顺便也查了他们,这对夫妇本身只是普通人,无论是生活还是工作方面都非常正常。”
柯南:“也就是说重点是宫本,他们只是被连累的?”
“没错。宫本安娜明面上的职业是自由撰稿人,靠给各大报社杂志供稿来维持生活,工作上原因经常全国各地到处跑。因此虽然她定居在大阪,但是和她相熟的只有隔壁邻居山田一家,以及克里斯蒂娜。”
对上对面两人意外望来的目光,服部平次肯定地点头,“克里斯蒂娜跟宫本安娜的确是好友,有居住在附近的人看到她在她家里出入过。”
柯南:“所以你说没有宫本这个人是怎么回事?”
“宫本安娜的消费记录有问题。虽然她家里的水电账单,和日常消费情况看起来都跟其他独居女性没有区别,但也只是看起来。如果拿来仔细和普通人进行对比,就能够发现其中其实有不少疏漏。特别是在医疗方面。我找遍了大阪所有大型医院,没有任何一家医院有她在该院就诊的记录。”服部说,“一个在大阪居住了十年的人,从来没有生过病,你觉得可能吗?”
基德提出,“私人诊所呢?如果只是感冒之类的症状,没必要特意去大型医院吧?”
“她家附近的私人诊所和社区医院我也去调查过了,她同样没有去过。如果她真的生病,没必要跑那么远吧?而且都出门了,为什么不干脆去大医院?”
基德被说服地点头。
柯南若有所思,“所以你的意思是,宫本安娜可能是某个人维持的假身份?为了让这个身份显得不那么虚假,所以她和邻居山田一家保持了必要的交往,但同样为了不让其他人发现问题,她的社交范围也仅限于山田一家。”
“而在宫本安娜死亡后,担心有人从他们这里挖掘出什么破绽,所以山田一家也紧跟着被灭了口,只剩下常年在外求学和她不熟的山田神官。”基德默契接口,“所以现在的问题是,如果宫本安娜只是一个假身份,那么她是真的死了吗?如果她没死,葬在月参寺墓地里的那个人是谁?”
服部:“还有一个疑点,宫本安娜是死在克里斯蒂娜制造的爆炸案里的。有人曾经明确目睹到她们来往,而且她们都是十年前从法国入境,现在想来这一点也很巧,所以她极有可能原本就是普拉米亚的同伙之一。那么普拉米亚为什么要杀她?因为宫本安娜这个身份哪里出了问题,所以他们特意制造一起爆炸案让她‘死亡’,并且连带着将跟她认识的山田一家也灭口了?”
“或者宫本安娜背叛了原先的组织?”
一个冷淡的声音忽然半途插口,三人闻声回头,这才注意到站在楼梯口的灰原哀。
她大概已经旁听好一会儿了,并且半点没有掩盖自己听了墙角的意思,手里端着杯咖啡淡定走过来,“她的婚礼日期不是都定下来了吗,你们怎么还在研究宫本安娜?”
柯南回过神,“那个啊,因为她的那个案件的确很奇怪啊。”
“嗯?”
“虽然目前已经基本可以肯定,普拉米亚还有他们的同伙们就是卢奇亚诺所所属的黑手党家族的一员,艾蕾妮卡他们只是他们的目标之一,他们来日本还有一个目的是配合卢奇亚诺接下来的行动。”柯南顿了顿,“但我总感觉还有地方没有弄清楚。”
.
月参寺。
源辉月被降谷零带着在东京转了一圈,从警视厅公墓里的无名墓碑,到私人管理的檀那寺庙,最后一站回到了月参寺。
彼时已经暮色西斜,橙黄的夕阳将萩原研二的墓碑一角渡上了一层金灿灿的辉光。
源辉月终于收起佛珠,“你每年盂兰盆节都来看他们?”
“我倒是想。”降谷零从墓前站起身,有点无奈地说,“很久没来了。”
“不方便?”
“是啊。”他凝望着墓碑出神道,“不过我觉得至少应该带你来看看。”
墓前刚燃烧完的线香将空气熏染出一种肃穆而宁静的氛围,远方传来一两声嘶哑的鸣叫,似乎是归巢的乌鸦。
源辉月在这种肃穆的氛围中安静了好一会儿,“诸伏警官的墓地……”
“嗯,是空的。”降谷零平静地说,“不过没关系,他知道我们给他立的墓碑在哪里就行。”
她回头看过去,金发青年站在暮光里,优越的轮廓被光线模糊得有些遥远,他轻轻笑了笑,“这种情况我们以前还讨论过,如果在任务中途牺牲了,的确不太可能还能安安稳稳躺进墓穴里,倒时候立的墓地在哪儿就自己找过去好了,反正在日本我们就算死了也不可能迷路。”
“……”
她移开视线,重新看向面前的墓碑,“所以诸伏警官的墓穴里面是他的衣物?”
“全家福和警徽,不过照片已经烧成了灰,以防万一如果有人找到那里,连累他的其他亲人。都是他当初自己选的。”
“这样啊,那你呢?”
她问得随意,但是降谷零不知为何迟疑了一瞬,迅速侧眸望了她一眼。
“我……没有想好,到时候再说吧。”
“……”
源辉月无言回头,“到时候还能说?”
降谷零被她的神情逗笑了,“八幡大神不是都是存在的吗,说不定真到了那个时候我就学会怎么托梦了呢?”
“那你得趁着自己还活着多去祂的神宫拜拜,看祂愿不愿意看在你心够诚的份上教你。”
“好。”
降谷零眉眼微弯,眉宇间终于多出了一点真实的笑意,“我一定乖乖听从神子大人的建议。”
“……为什么神子大人这个称呼从你口里出来这么别扭?”
他们这天下午去了不少地方,到月参寺这里时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扫完墓,又跟许久未见的好友聊了聊天,两人终于跟萩原研二告辞。
寺庙里的和尚体贴地没有过来打扰,偌大的墓地里安静地只能听到他们自己的脚步声,源辉月走在墓地之间的小径上,视线不经意掠过东南角,忽然脚步一停。
降谷零:“怎么了?”
“宫本安娜的墓地好像就在那个位置。”
远处的暮色中,成排的墓碑安静地陈列在夕阳的余晖里,她上一次在这里遇到克里斯蒂娜和村中警视正,两人跟她告别后前往的就是那个方向,只不过她没有专门去找,具体是哪一块就认不出来了。
降谷零若有所思,“说起来,将宫本桑的遗体送来这间寺庙请住持帮忙安葬的那个人就是本山神官。”
源辉月回头看他。
“他去警视厅认领遗体时留下过签名,当时那位自称宫本桑朋友的人也是神奈川人,本山神官身份暴露之后我就让部下去调查确认了一下。另外宫本的自由撰稿人的身份也是掩饰,她本人其实是个情报贩子,甚至在地下世界还有一定名气。”
“……”
大概是看出了她的意外,青年疑惑问,“怎么?”
“这段时间发生了这么多事,你居然还能记得这个?”
“因为反正也是顺手?而且在知道普拉米亚就是克里斯蒂娜之后,宫本桑的那起案件的确有点奇怪吧?”
源辉月:“……这么说也没错。”
克里斯蒂娜到现在已经跟他们基本摊牌,双方都是抓着一把明牌只等万圣节那天对方出什么招。她的身份、目的甚至接下来的行动看似已经全都清楚了,但这其中的确还有一些尚算模糊的地方。
比如说她和她的同伙们过分专业的身手和行动力,一旦被抓就立即自杀的毫不犹豫和决绝,以及最开始被牵扯进来的这个看似凶手已经一清二楚,细节处却好像怎么都说不通的宫本安娜案件。
这天下午,消失好久的灰原哀小妹妹再次钻了出来,给她发消息邀请她去博士家吃饭,并且可以带家属——这句话甚至还被强调了一遍。
源辉月于是从善如流地带着“家属”去了博士家,然后就见到了赶来东京的关西名侦探,得知了他带来的消息。
“不存在宫本安娜这个人?”
晚饭的最后一道菜,灰原下午煲的汤还在炉子上煮着,趁着这个晚饭前的时间,服部平次立即把他们下午的讨论给源辉月讲了一遍。
“没错,所以我们现在怀疑宫本安娜可能是克里斯蒂娜的某个同伙的假身份,或者干脆就是她本人。如果只是有某个人以宫本的身份活动的话,漏洞不会这么明显,所以我更倾向于宫本安娜要么是某个人的另一个身份,要么是个公共马甲,多个人共同维持着她的存在。”
源辉月思考片刻,点点头,“的确有这个可能性,今天下午还有人说宫本其实是个情报贩子。”
少年侦探们立即扭头看向她口中的“有人”,淡定跟过来的金发青年坐在她旁边,手里正翻着服部带来的资料,对上他们的目光后泰然自若地点了点头。
“我也派了人到大阪调查宫本,服部君的动作倒是比他们还要快一点。”
这一位公安警察先生知道了在场所有人都知道他身份之后,干脆就不演了,服部平次对上他赞赏的目光不自觉干笑了两声。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在这个人面前莫名有种奇妙的压力。
可能是因为他在另外一条世界线的精彩表现,也可能是因为他现在的身份,他源辉月姐姐的未婚夫。
话说回来,他要叫姐夫吗?
这位少年的奇思妙想还没来得及实施,灰原哀忽然拿着手机走了回来。她刚才去接了个电话,这会儿神色变得有些凝重又有些疑惑。
她直接冲柯南伸出手,“眼镜借我用一下。”
柯南:“?”
“我刚刚接到了吉田的妈妈打过来的电话,她跟小岛他们一起出了门到现在都还没回去,手机也打不通。其他几个人也是这样,所以她才问到了我这里。”
柯南了然递出眼镜,“你想直接定位侦探徽章?”
“嗯。”
灰原哀没有废话,接过去带上后,抬手在镜框边缘轻轻一按,然后倏地一怔。
一屋子侦探警察立即察觉到异样,“怎么?”
“侦探徽章的定位显示都在他们自己家,他们没有带徽章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