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盛夏的重逢
第一章:盛夏的重逢
八月末的蝉鸣裹着热浪,将校门口的柏油路晒得发软。李星驰攥着录取通知书的手指微微发颤,烫金的校名在阳光下刺得他眼眶发酸——这是他重生后的第七个小时,而上一世此刻的自己,正因为错过校车在出租车上烦躁地刷手机。
“同学,请问计算机学院报到点怎么走?”
清甜的女声从身后传来,李星驰的呼吸陡然停滞。转身的瞬间,微风掀起女孩白色连衣裙的裙摆,阳光穿透她发间的珍珠发卡,在锁骨处投下细碎的光斑。李梦蝶抱着粉色文件夹,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右耳垂还悬着他送过的那对银杏叶耳钉——明明这一世,他们还不该有交集。
“往、往前走第三个帐篷。”他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喉咙里泛起苦涩。上一世这个场景本该属于另一个男生,而他与梦蝶的初遇,要等到三个月后的图书馆。此刻她发梢飘来的茉莉香,却与记忆里病床上消毒水混着中药的气息重叠。
“谢谢!”梦蝶笑着点头,转身时发梢扫过他手背。李星驰鬼使神差地开口:“我也是新生,能不能......能不能一起去报到?我怕自己找不到路。”话出口的瞬间,他几乎屏住呼吸。按照前世轨迹,梦蝶会礼貌拒绝独行,可这一次,她歪着头打量他泛红的眼眶:“好啊,正好我也想找个人聊天!”
并肩走在林荫道上,李星驰的心跳震得耳膜发疼。梦蝶絮絮叨叨说着从家乡带来的麻烦——托运的行李箱被摔裂,提前准备的手绘地图被雨水泡花。她指着路边盛开的紫薇花,眼睛亮晶晶的:“我家院子里也种了好多,夏天开花的时候特别漂亮!”
这句话像把生锈的钥匙,突然打开记忆深处的匣子。李星驰想起三年前的雨夜,他在医院走廊接到梦蝶母亲的电话,对方哭着说:“她最后念叨的,是想再看看院子里的紫薇......”
“你怎么了?”梦蝶突然停下脚步,“脸色好差,是不是中暑了?”她从帆布包里掏出薄荷糖,包装纸上印着可爱的小熊图案。李星驰盯着她递来的手,腕间淡青色血管清晰可见——这双手,曾在化疗后瘦得只剩皮包骨,如今却圆润柔软,还带着护手霜的柑橘香。
“我没事。”他剥开糖纸,清凉的甜味在舌尖炸开,“对了,你为什么选我们学校?”
“因为美术系有全省最好的画室!”梦蝶眼睛发亮,指着远处红瓦白墙的艺术楼,“而且听说学校后山有片野樱林,春天开花的时候漫山遍野都是粉色,我超想去写生!”
李星驰脚步一顿。前世梦蝶首到病逝,都没能看到那片樱花。化疗期间她总说:“等我好了,你陪我去看樱花好不好?”而他每次都笑着应下,却在她病情恶化时因为加班爽约。此刻眼前的女孩蹦蹦跳跳走在前面,裙摆扬起的弧度像振翅的蝶,完全不知命运曾为她准备了怎样残忍的剧本。
报到帐篷前挤满新生,梦蝶踮脚张望:“好像要排队,你带证件照了吗?”她转身时,发间的珍珠发卡突然松落,李星驰几乎本能地伸手去接。指尖相触的瞬间,他听见梦蝶轻轻“啊”了一声,两人同时后退半步,耳尖都泛起红晕。
“谢、谢谢!”梦蝶慌乱地别好发卡,“你......你手好凉。”她突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扫过他耳畔,“是不是太紧张了?其实报到流程很简单的,我帮你看材料!”
李星驰望着她认真核对证件的侧脸,喉咙发紧。阳光穿过她的发丝,在通知书上投下细密的影子。这一刻的岁月静好,是他用余生忏悔才换来的重来机会。当梦蝶把整理好的文件递给他时,他突然说:“以后......以后写生的时候,能不能带上我?我......我也想学画画。”
梦蝶眼睛弯成月牙:“当然可以!正好缺个拎画架的助手!”她的笑声混着蝉鸣,飘向湛蓝的天空。李星驰跟在她身后走向注册窗口,行李箱滚轮在地面划出轻快的节奏。这一次,他不会再错过任何一个与她有关的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