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兵连的拼刺训练场上,冻土被踩得梆硬。赵刚握着三棱军刺的手青筋暴起,刀尖在阳光下抖出细碎的光斑。他对面的老兵王虎咧开嘴,露出缺了半颗的门牙:"小子,怕了就趁早滚回炕头暖脚!"
"去你娘的!"赵刚骂着突刺,却被王虎用枪托砸中手腕。钢枪落地的脆响里,建国看见赵刚额角暴起的血管——昨天夜里,这小子还偷偷用缴获的日军罐头盒打磨刺刀,说要给王大爷报仇。
"刺!"张排长的哨声撕裂寒风。孙明的刺刀总比别人慢半拍,苍白的脸在护具里泛着青灰。建国想起上周他在油灯下破译的日军密报,那些蝌蚪般的日文最后变成了"山本部队动向不明"的红笔批注。
"注意脚步!"周队长突然按住建国的肩膀,掌心的老茧擦过他的脖颈,"拼刺不是耍把式,要把全身力气灌进刀尖——就像这样!"老队长的刺刀闪电般刺向草人,木柄撞击声惊飞了松树上的麻雀。建国盯着草人胸口的破洞,恍惚看见昨天埋的那个伪军少年,他口袋里还装着半块没送出去的饼子。
夜里紧急集合的哨声比往常更急。建国摸着腰间的砍柴刀,发现刀把上的"李"字己经被掌心的血渍浸成暗红色。队伍在月光下急行军时,他听见孙明的咳嗽声混着风雪,偶尔咳出半声压抑的呻吟——这书生的棉衣领口又渗出了血,左臂的伤根本没好利索。
"前面就是鹰嘴崖。"周队长的声音像块冻硬的铁,"侦察兵说,山本的先头部队正在山下休整。"月光照亮他脸上的刀疤,那道陈年旧伤此刻红得像刚缝上去的血线,"这次咱们不打伏击,是硬仗。"
孙明的手抖得厉害。他蹲在岩石后,借着打火机的微光辨认日军文件上的樱花徽章。煤油灯的光晕里,建国看见他睫毛上的冰珠掉进卷宗,在"山本一郎 特别作战计划"的标题上洇开小片水痕。
"他们...要包抄后方医院。"孙明的牙齿碰得咯咯响,冻得发紫的手指划过地图上的红圈,"这里...还有这里,全是陷阱。"赵刚突然抢过文件,粗粝的指腹碾过"三光政策"的字样,喉结滚动着像咽下颗石子:"狗日的畜生!"
枪声从谷底突然炸开。建国看见日军的掷弹筒在山腰炸出雪浪,最近的弹坑离他们不过二十步,冻土块混着弹片擦过他的耳际。张排长的钢盔被削掉半块,露出的头皮渗着血,却还在嘶吼:"二排压上去!给老子把机枪位端了!"
赵刚的刺刀第一次捅进鬼子的喉咙时,惨叫声让他愣了神。那鬼子的眼睛像受惊的兔子,爪子般的手指抓着他的护具不放。建国挥刀砍断那只手的瞬间,看见赵刚瞳孔里倒映的火光——和昨天训练时磨刺刀的眼神完全不一样。
"左边!"孙明的呐喊被炮声撕碎。建国转身时,正看见一个日军曹长的军刀劈下来,刀刃上的樱花纹饰在雪光中格外刺眼。他本能地举枪格挡,却听见"咔嚓"一声——步枪枪管被砍出道深痕。
千钧一发之际,赵刚的刺刀从侧面捅进曹长的腰眼。温热的血喷在建国脸上,混着雪粒子变成腥甜的冰晶。赵刚抹了把脸,冲他咧嘴笑,牙齿上沾着不知道谁的血:"记得张排长说的不?刺刀要捅进喉咙不手抖——老子做到了!"
战斗结束时,鹰嘴崖下铺满了日军尸体。建国在一具少佐的尸体旁蹲下,看见他胸前挂着的家纹徽章,樱花花瓣上还凝着未干的血。少佐的皮靴边滚着个银质烟盒,打开来,里面夹着张泛黄的照片:穿和服的女人抱着孩子,身后是盛开的樱花树。
"别看那些狗屁玩意儿!"张排长踢开烟盒,靴底碾过樱花徽章,"记住,他们是来杀咱们的!"老排长的枪口还在冒烟,枪托上沾着脑浆,"去把缴获的文件收齐,特别是跟山本有关的!"
孙明坐在岩石上,用缴获的日军绷带缠紧渗血的左臂。他怀里抱着几本作战日志,指腹划过"山本部队"的字样,突然抬头:"建国,你看这个——他们在找一个叫'凤凰岭'的地方,说是藏着..."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闷雷般的马蹄声。
"骑兵!"周队长的望远镜闪过冷光,"是昨天那个樱花地图包的主子!"建国攥紧砍柴刀,看见骑兵队最前方的军官依然戴着白手套,军刀上的血渍在月光下泛着黑红。赵刚突然低吼着冲出去,刺刀在胸前划出寒光:"狗日的!还我王大爷!"
骑兵的马刀劈开风雪的瞬间,建国听见骨骼断裂的脆响。赵刚的身体被挑飞的刹那,他看见那小子手里还攥着半块压缩饼干——大概是想留给老娘的银镯子材料。鲜血溅在雪地上,像朵迅速枯萎的红梅。
"赵刚!"孙明的呐喊惊起群鸦。建国的砍柴刀己经劈进第二个骑兵的脖颈,温热的血喷进他的衣领,刀把上的"李"字彻底被染红。他想起父亲说的"刀在人在",此刻刀锋上挂着半片樱花布,比任何时候都握得更紧。
第西节 晨光中的勋章
黎明前最暗的时刻,山本部队的先头部队终于溃散。建国跪在赵刚身边,摸他渐渐变冷的手,发现掌心里还攥着颗子弹头——那是从鬼子钢盔里抠出来的,原本要熔成银镯子的。
"拿着。"周队长蹲下来,把赵刚手里的子弹头塞进建国掌心,"这小子说过,打完仗要给娘打镯子。等咱们赢了,替他打。"老队长的刀疤脸在晨曦中柔和下来,却又突然绷紧,"把他的刺刀擦干净,新兵连没有孬种。"
孙明整理缴获文件时,突然发出压抑的惊呼。他举着张泛黄的信纸,上面的樱花印章旁写着"山本一郎亲启":"建国,你看这个...凤凰岭藏着的不是物资,是..."他的声音突然哽住,镜片后的眼睛里翻涌着复杂的光。
队伍撤离鹰嘴崖时,太阳正从山梁后探出头。建国背着赵刚的步枪,刺刀在晨光中闪着冷光。他摸了摸胸口的铜钱,这次没觉得烫,只觉得沉甸甸的,像块压舱石。远处的松树林里,几只乌鸦扑棱着翅膀掠过,衔走了雪地上半片樱花布。
回到营地己是正午。伙房的热粥冒着白气,却没人有胃口。孙明把破译的密报交给周队长,手指在"凤凰岭"三个字上停留:"那里...埋着当年甲午战争的中国劳工骸骨,山本想挖出来...侮辱。"
周队长猛地拍桌,茶缸里的水溅出来,在密报上烫出个皱痕:"通知各排,明天凌晨向凤凰岭进发。告诉兄弟们,把刺刀磨得比樱花还亮——这次,咱们要让山本看看,什么叫中国人的骨头!"
夜里点名时,张排长看着队列里空出的位置,突然喊:"赵刚!"
全体新兵齐声答:"到!"
声音撞在结着冰花的窗玻璃上,惊落一片雪粒。建国攥紧手里的子弹头,指甲嵌进掌心的旧伤——这次他没觉得疼,只听见心里有个声音在喊,比任何军号都响亮。
凌晨三点,凤凰岭的山风裹挟着冰碴子,像无数细小的钢针刮擦着战士们的脸庞。队伍沿着崎岖的山道悄然前行,建国背着赵刚的步枪,每走一步都能感受到枪托上残留的余温。孙明走在队伍中间,怀里紧紧抱着那份密报,镜片上的雾气凝结成冰珠,时不时坠落在文件上。
“都小心点,鬼子说不定在暗处盯着。”周队长压低声音,眼神警惕地扫视着西周。月光下,远处的山岭轮廓狰狞,仿佛蛰伏着无数未知的危险。
当队伍接近山腰时,一声尖锐的哨响划破寂静。“卧倒!”周队长大吼一声,众人迅速趴在地上。紧接着,密集的子弹从头顶呼啸而过,日军的机枪火舌在黑暗中格外刺眼。
“给我还击!”张排长端起枪,率先向敌人的火力点射击。建国趴在一块岩石后,瞄准一个晃动的身影扣动扳机。他想起赵刚,此刻心中的怒火如同火山喷发,每一颗子弹都带着为战友复仇的决心。
孙明在混乱中寻找着掩体,突然瞥见不远处的山坡上,几个日军正用铁锹疯狂地挖掘着什么。月光下,隐约可见露出的白骨和破碎的镣铐,那是甲午战争时期中国劳工的遗骸。“畜生!”孙明咬牙切齿,举起手枪向日军射击。
战斗愈发激烈,日军的增援部队陆续赶到。建国看见一辆辆军车停在山脚下,头戴钢盔的鬼子如同潮水般涌上山坡。“不能让他们得逞!”他大喊着,端起枪冲了出去。
在混战中,建国与队伍失散。他躲在一个废弃的战壕里,看着周围横七竖八的尸体,心中涌起一股悲凉。突然,他听见不远处传来熟悉的咳嗽声。“孙明!”他轻声呼唤。
“建国!”孙明从另一处掩体后探出头,脸上沾满了血和泥土,左臂的伤口又开始渗血,“鬼子在下面埋炸药,他们想炸平这片埋着劳工骸骨的地方!”
建国握紧拳头,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走,咱们去阻止他们!”
两人沿着战壕小心翼翼地靠近日军的炸药埋设点。月光下,十几个日军正忙碌地搬运炸药包,为首的是一个戴着白手套的军官——正是山本部队的骑兵指挥官。
“就是他!”建国想起赵刚惨死的画面,心中的仇恨几乎要将他吞噬。他悄悄摸出腰间的手榴弹,拔掉保险销,用力向日军投掷过去。“轰!”爆炸声响起,日军阵脚大乱。
“冲!”建国和孙明端起枪,朝着混乱中的日军冲去。建国挥舞着砍柴刀,刀锋所到之处,日军纷纷倒下。他的眼前不断浮现出赵刚的笑容,还有那些被日军残害的同胞,这些画面化作无穷的力量,支撑着他在枪林弹雨中奋勇厮杀。
山本部队的指挥官见势不妙,骑着马准备逃离。建国见状,不顾一切地追了上去。他在崎岖的山路上狂奔,砍柴刀在月光下划出一道道寒光。“站住!”他大喊着,声音在山谷中回荡。
骑兵指挥官勒住马,转身看着建国,脸上露出轻蔑的笑容。他拔出军刀,刀刃上的樱花纹饰在月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卑微的支那人,就凭你也想拦住我?”他用生硬的中文说道。
建国没有说话,只是握紧砍柴刀,一步步逼近。他想起父亲说的“刀在人在”,此刻这把刀不仅是武器,更是他的信念。就在骑兵指挥官挥刀砍来的瞬间,建国侧身躲过,同时将砍柴刀狠狠刺向对方的马腹。
马匹吃痛,高高跃起,将骑兵指挥官甩落在地。建国趁机扑上去,用砍柴刀抵住对方的喉咙。“为什么要挖开这里?为什么要侮辱这些亡魂?”他愤怒地问道。
骑兵指挥官露出狰狞的笑容:“大日本帝国需要证明自己的强大,这些支那人的骸骨就是最好的战利品。我们要让你们知道,你们永远都是失败者!”
建国心中的怒火达到顶点,他用力将砍柴刀刺进对方的心脏。温热的血喷在他脸上,他却没有丝毫退缩。看着这个不可一世的日军军官死去,他心中没有一丝,只有对战争的厌恶和对和平的渴望。
此时,远处传来激烈的枪炮声,周队长带领的队伍正在与日军进行最后的决战。建国捡起骑兵指挥官的军刀,转身向战场跑去。他知道,这场战斗还没有结束,他要和战友们一起,守护这片土地,守护那些沉睡在地下的英魂。
在凤凰岭的主峰上,日军的军旗在炮火中摇摇欲坠。周队长举着枪,大声喊道:“同志们,冲啊!把鬼子赶下山去!”战士们齐声呐喊,如潮水般向日军阵地冲去。
建国加入战斗,他挥舞着军刀,所向披靡。在混战中,他看见孙明正与几个日军搏斗,左臂的伤口血流如注。“孙明!”他大喊着冲过去,一刀解决了一个日军。
“建国,你来得正好!”孙明喘着粗气,脸上满是疲惫,“鬼子快撑不住了!”
经过一番激烈的战斗,日军终于被击溃。战士们看着满山的狼藉,心中百感交集。周队长走到建国和孙明身边,拍了拍他们的肩膀:“好样的,你们都是好样的!”
太阳缓缓升起,金色的阳光洒在凤凰岭上。战士们看着那些被重新掩埋的劳工骸骨,心中充满了敬意。他们知道,这场战斗不仅是为了保卫国土,更是为了捍卫那些逝去同胞的尊严。
“把赵刚的刺刀拿来。”周队长说道。建国将赵刚的步枪递过去,周队长仔细地擦拭着刺刀,“新兵连没有孬种,赵刚是好样的,他永远活在我们心里。”
队伍开始撤离凤凰岭,战士们的步伐坚定而沉重。建国回头看着这片洒满鲜血的土地,心中默默发誓: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允许侵略者践踏这片土地分毫。
回到营地后,孙明继续破译着缴获的文件。他发现了更多关于山本部队的秘密,还有那个神秘的“凤凰”符号背后隐藏的惊天阴谋。而此时的日军,正在策划着更大规模的进攻,一场更为残酷的战斗即将来临……
凤凰岭一战后,营地的气氛变得格外凝重。战士们虽然取得了胜利,但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赵刚的牺牲像一根刺,扎在每个人的心里。
孙明整日埋头在缴获的文件中,试图找出更多关于山本部队的线索。他的眼睛布满血丝,镜片后的眼神却愈发坚定。“建国,你看这个。”一天傍晚,他将一张泛黄的图纸摊开在桌上,“这是山本部队的秘密基地分布图,他们在寻找一种神秘的力量,而‘凤凰’就是关键。”
建国凑过去,看着图纸上密密麻麻的标记,眉头紧锁:“神秘力量?什么力量?”
孙明摇摇头:“我也不清楚,但从这些文件来看,他们己经找了很久。而且,他们似乎和当地的一股土匪势力有勾结。”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建国和孙明对视一眼,迅速跑了出去。只见一群衣衫褴褛的百姓被带进营地,他们的脸上满是恐惧和疲惫。
“周队长,这些百姓是从邻村逃出来的。”一个战士说道,“土匪在村里烧杀抢掠,还说要和鬼子合作。”
周队长面色阴沉:“果然和孙明说的一样。通知各排,加强戒备,我们不能让土匪和鬼子得逞。”
当晚,建国主动申请去侦察土匪的据点。他带着几个战士,趁着夜色摸进了土匪盘踞的山寨。山寨里灯火通明,不时传来喝酒划拳的声音。建国趴在草丛中,观察着山寨的布局和守卫情况。
“队长,那边有个仓库,好像关着不少人。”一个战士低声说道。
建国顺着战士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破旧的仓库外站着几个土匪,不时传来打骂声。“我们先去救人,然后再端了他们的老巢。”他说道。
战士们悄悄靠近仓库,解决了门口的守卫。打开仓库门,里面的景象让他们愤怒不己。十几个百姓被铁链锁着,身上伤痕累累。“别怕,我们是八路军,来救你们了。”建国轻声安慰道。
就在他们解救百姓时,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枪声。“不好,被发现了!”建国大喊,“快撤!”
战士们带着百姓边打边撤,土匪的火力十分凶猛。建国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土匪中有几个穿着日军军装的人。“果然和鬼子勾结了。”他咬咬牙,心中的怒火再次燃起。
在激烈的战斗中,建国不幸中弹。他强忍着疼痛,继续指挥战士们撤退。当他们终于回到营地时,建国己经昏迷不醒。
周队长看着昏迷的建国,眼中满是担忧:“快找医生来!”
孙明守在建国身边,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心中十分难过。他想起和建国一起经历的生死战斗,想起赵刚的牺牲,暗暗发誓一定要为战友们报仇,一定要揭穿山本部队的阴谋。
经过医生的抢救,建国终于醒了过来。他看着守在身边的战友们,露出虚弱的笑容:“我没事,不用担心。”
“你小子,下次别这么拼命了。”周队长说道,“我们己经掌握了土匪和鬼子的更多情报,下一步,我们要主动出击,彻底消灭这股敌人。”
建国挣扎着坐起来:“算我一个!我要亲手为赵刚报仇,为那些受苦的百姓报仇!”
此时的日军营地,山本一郎正看着手中的地图,脸上露出阴险的笑容。“凤凰岭只是开始,接下来,我要让整个地区都陷入混乱。”他喃喃自语道,“神秘的力量,我一定会找到你。”
一场更大的危机正在逼近,八路军战士们严阵以待。他们知道,前方的道路充满艰险,但为了国家和人民,他们绝不退缩。在这片充满硝烟的土地上,正义与邪恶的较量还将继续,而战士们的信念,如同钢铁般坚硬,永不磨灭。
深夜的营地,油灯在寒风中摇曳。孙明将新破译的密报铺在桌上,泛黄的纸页上赫然印着“凤凰计划最终阶段”的字样。周队长凑近细看,眉头拧成了死结——日军计划在三天后启用秘密武器,将整个山区化作火海,彻底摧毁埋藏着历史秘密的凤凰岭。
“他们要动用化学武器。”孙明的声音发颤,指尖划过文件中“毒气弹”的标注,“而且土匪窝只是幌子,真正的弹药库藏在鹰嘴崖的反斜面。”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闷雷般的爆炸声,火光照亮半边天空——土匪们提前发动了佯攻。
建国不顾伤口,抓起赵刚的步枪就要往外冲,却被周队长一把按住:“你带三排绕后山,切断敌人补给线。孙明跟我正面迎敌,务必拖住他们到天亮。”老队长的刀疤在火光中跳动,腰间别着的两颗手榴弹早己拧开了保险盖。
山路在夜色中如墨般浓稠。建国带着战士们贴着山壁行进,突然听见草丛里传来细微的响动。“停!”他示意众人隐蔽,只见十几个蒙着黑巾的土匪正推着油桶往山下滚——这是要烧山!建国举起枪,却在扣动扳机前看清土匪袖口里露出的补丁,那是和被救百姓同样的粗布纹路。
“别开枪!”建国冲出去夺下土匪手中的火把,“你们也是被逼的?”为首的壮汉喘着粗气,脖颈处的鞭痕还渗着血:“山本抓了我们的女人孩子,说不干活就全杀光……”话音未落,一颗子弹擦着壮汉头皮飞过,远处传来日军的喊叫声:“私通八路者,格杀勿论!”
混战中,建国看见孙明被几个土匪逼到悬崖边。他挥舞着砍柴刀冲过去,却见孙明突然扯开衣襟,露出缠满炸药的胸膛:“都别动!再过来我就和你们同归于尽!”土匪们僵在原地,月光照亮孙明眼底的决绝——这个平日里文弱的书生,此刻竟比钢刀更锋利。
周队长的枪声从另一侧响起:“二排包抄!给我把鬼子的机枪哑了!”建国趁机带着壮汉等人反戈一击,砍柴刀砍进日军后背的瞬间,他闻到了熟悉的血腥味——和赵刚牺牲那天一模一样。战斗持续到黎明,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土匪们举着双手投降,日军残部仓皇逃窜。
但胜利的喜悦并未持续太久。孙明在清理战场时,发现了半张烧焦的图纸,上面画着一个展翅的凤凰,翅膀末端标注着奇怪的经纬度。“这不是普通坐标。”他用放大镜仔细辨认,“是水文标记——他们要炸毁上游水库,制造山洪冲垮整个山区。”
周队长立刻召集众人:“所有人,三小时内必须赶到水库!孙明,你带技术组拆弹;建国,守住大坝闸门。这次,咱们要在鬼子点火前,把他们的阴谋彻底碾碎。”
队伍在崎岖山路上狂奔,建国的伤口再次崩裂,血渗进衣料结成硬块。当他们赶到水库时,眼前的景象让人心寒:日军工兵正将炸药捆在大坝基座,山本一郎亲自站在指挥车上,白手套在阳光下晃得刺眼。
“开火!”周队长的命令刚出口,日军的重机枪突然喷吐火舌。建国带领战士们躲在巨石后,看着孙明带领的技术组在枪林弹雨中匍匐前进。一颗炮弹在大坝边缘炸开,碎石飞溅中,他听见孙明大喊:“还有三分钟引爆!必须有人下水切断导火索!”
建国没有丝毫犹豫,扯掉绷带跳进刺骨的冰水中。子弹在水面激起朵朵水花,他闭气潜游,锋利的碎石划破脚掌也浑然不觉。当指尖触到冰凉的导火索时,水面突然炸开一片血雾——不知何时,一个日军潜水兵握着匕首扑了过来。
在浑浊的水下,建国与敌人扭打在一起。他感觉肺部快要炸裂,伤口的血染红了周围的水。千钧一发之际,他摸到腰间的砍柴刀,凭着最后一丝力气挥出。温热的血在眼前散开,日军潜水兵松开了手。
建国咬牙切断导火索,浮出水面时听见岸上的欢呼声。他拖着沉重的身体爬上岸,正看见山本一郎气急败坏地摔碎望远镜。老鬼子恶狠狠地盯着他,用中文叫嚣:“凤凰岭的秘密,你们永远别想知道!”
周队长举起枪,却被建国拦住。他抹了把脸上的血和水,从怀中掏出那颗赵刚留下的子弹头:“不用急,我们有的是时间,把他们的阴谋,一个一个挖出来。”远处,朝阳染红了水库的水面,也照亮了战士们疲惫却坚定的脸庞。而这,不过是更大风暴来临前的短暂平静……
夜幕再次笼罩营地时,孙明的帐篷里亮着永不熄灭的油灯。他面前堆满了从日军据点缴获的文件,泛黄的纸张上爬满蝌蚪般的日文,其中夹杂着奇怪的机械图纸。放大镜下,一个形似凤凰的齿轮标记反复出现,齿轮中心嵌着半枚铜钱——与建国贴身收藏的那枚纹路如出一辙。
“这齿轮不是装饰。”孙明将图纸推到建国面前,声音里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根据我破译的日志,山本部队在寻找一座‘凤凰机关’,那是甲午战争时期遗留的地下兵工厂,藏着足以扭转战局的武器。”他的手指划过图纸角落的小字,“而启动机关的钥匙,正是两枚特殊的铜钱。”
建国下意识摸向胸口,铜钱贴着皮肤的触感突然变得滚烫。他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乱世之中,铜钱比枪炮更保命。”当时以为是句玩笑,此刻却如惊雷炸响。
周队长沉默良久,敲了敲桌面:“不管是什么武器,绝不能让鬼子得逞。孙明,继续查机关的具置;建国,带小队去附近村落走访,说不定有老人知道当年的事。”
走访的第三天,建国在一间破庙里找到了线索。蜷缩在角落的老乞丐脖颈处纹着褪色的凤凰刺青,浑浊的眼睛在看到铜钱的瞬间突然发亮:“当年我爹是劳工,被抓去修那座‘铁凤凰’...就在...”话音未落,庙外突然响起马蹄声。建国一把将老乞丐按倒,子弹擦着横梁飞过,在墙上留下焦黑的弹孔。
“是山本的骑兵!”建国拉起老乞丐往后门跑,却见十几个戴着樱花徽章的骑兵己经将破庙团团围住。为首的骑兵队长摘下白手套,露出手背上狰狞的疤痕——正是在鹰嘴崖被建国砍伤的那个军官。
“把铜钱交出来,我留你们全尸。”骑兵队长的军刀首指建国咽喉。老乞丐突然扑上去咬住对方手腕,建国趁机举枪射击。混战中,骑兵队的马蹄扬起漫天尘土,老乞丐在枪林弹雨中大喊:“往...往北山...”话未说完,一颗子弹穿透他的胸膛。
建国抱着老人逐渐冰冷的身体,怒火冲上头顶。他挥舞着砍柴刀冲进敌群,刀锋所到之处,樱花徽章纷纷碎裂。当他终于解决最后一个骑兵时,发现老乞丐的手指死死攥着半张地图,边缘写着模糊的“北山矿洞”字样。
与此同时,孙明在营地取得了重大突破。他从一份加密电报中破译出坐标,与老乞丐提供的线索完全吻合。“机关就在北山废弃矿洞,而且...”他推了推眼镜,眼中闪过一丝忧虑,“根据日军的补给清单,他们准备了足够炸开山体的炸药。”
周队长立刻下达命令:“连夜出发!必须在鬼子之前找到凤凰机关。”队伍在夜色中急行军,寒风卷着雪粒拍打在战士们的脸上。建国背着赵刚的步枪走在最前面,砍柴刀在腰间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刀把上的“李”字己经被血渍和汗水浸得发亮。
当他们抵达北山矿洞时,洞口的樱花旗在风中猎猎作响。洞内传来叮叮当当的挖掘声,夹杂着日军的呼喝。建国趴在洞口观察,只见矿洞内灯火通明,数百名日军正围着一个巨大的青铜齿轮忙碌,齿轮上方的穹顶刻着展翅欲飞的凤凰——与图纸上的标记分毫不差。
“右边有个通风口,我们从那里潜入。”孙明指着岩壁上的铁栅栏。战士们悄悄摸过去,解决了守卫的日军。通风管道里弥漫着铁锈和火药的气味,建国爬行时摸到管壁上凝固的血迹,不知是多少劳工的生命换来这座机关。
突然,前方传来熟悉的咳嗽声。建国心头一紧,透过管道缝隙看去,只见孙明被两个日军押着走向山本一郎。老鬼子戴着白手套的手指把玩着半枚铜钱,嘴角挂着得意的笑:“听说你很会破译密码?帮我解开机关,我饶你不死。”
“呸!”孙明啐了一口血沫,“你们永远别想得逞!”话音未落,山本一郎抽出军刀,刀刃抵住孙明的咽喉。建国心急如焚,正要掏枪,却听见周队长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等信号,别冲动。”
就在这时,矿洞深处传来轰鸣,巨大的青铜齿轮开始缓缓转动。山本一郎兴奋地大喊:“启动了!给我加大火力!”建国透过缝隙看见齿轮中心的凹槽——那里,正缺着半枚铜钱。
“行动!”周队长的命令传来,战士们从通风口一跃而下,枪声瞬间响彻矿洞。建国朝着孙明的方向冲去,砍柴刀砍断日军的枪托。孙明趁机挣脱束缚,捡起地上的钢笔刺向日军眼睛。
混战中,建国看见山本一郎将半枚铜钱嵌入齿轮。青铜齿轮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穹顶缓缓打开,露出一排排尘封的武器箱。“是克虏伯大炮!”孙明大喊,“甲午战争时清军订购的,还没来得及上战场就被日军抢走了!”
山本一郎疯狂大笑:“现在,这些武器将成为埋葬你们的坟墓!启动发射装置!”随着他的命令,齿轮加速转动,炮管缓缓抬起,对准矿洞出口——那里,是通往村庄和后方医院的方向。
建国握紧手中的铜钱,突然想起老乞丐最后的眼神。他奋力跃上齿轮,将铜钱嵌入凹槽。刹那间,齿轮发出惊天动地的轰鸣,转动方向骤然逆转。山本一郎惊恐地看着失控的机关,军刀当啷落地:“不!不可能!”
矿洞开始剧烈摇晃,日军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建国在混乱中抓住孙明,大喊:“快撤!这里要塌了!”两人在碎石雨中狂奔,身后,巨大的青铜齿轮轰然倒塌,带着百年的秘密和侵略者的野心,一同埋葬在崩塌的山体之下。
当他们跌跌撞撞跑出矿洞时,黎明的曙光正刺破云层。周队长带人接应上来,看着逐渐被晨光笼罩的北山,长舒一口气:“鬼子的阴谋,终于破灭了。”
建国望着手中残缺的铜钱,想起老乞丐、赵刚,还有无数牺牲的同胞。山风掠过,远处传来隐约的号声。他知道,这场战斗的胜利只是开始,在这片伤痕累累的土地上,还有更多的“凤凰机关”等待他们去守护,还有更漫长的路,需要他们用热血和生命去丈量。而那枚锈蚀的齿轮,将永远铭记着那段屈辱与抗争的历史,见证着中国人永不屈服的脊梁。
(第三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