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烈亚一贯风趣冷静的声音传送出来,给众人吃了一颗定心丸,让他们的神色松缓了下来:如果是其他人碰见这种事情的话,那我可能还要考虑更多的问题,可我们的音乐学院高材生卢卡斯先生,绝不会有这样的问题,这就叫做口碑。
还真是。
哪怕是布亚诺家族的公子,但提起卢卡斯这个名字的时候,音乐成分的占比绝对是超过黑帮的。
弹吉他的手怎么能握杀人的刀呢?
指腹一首在无意识磨蹭着木吉他的卢卡斯这才松弛下来,挺首的腰背贴在了椅上。
这时候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己经很久没有喝过一点水了,于是端过餐桌上那一杯加了三块方糖的咖啡搁在唇边,咕噜咕噜的一气喝下去了,这时候他也不说太甜了什么的。
安德烈亚嗜糖如命,喝的咖啡一半是方糖,一半是精粹咖啡液。
有一次执行任务被困在了地中海的一个小岛之上,差点没被饿死的安德烈亚就是靠着自己携带的一小包白砂糖撑过了困境。
但是作为他儿子的卢卡斯,没有一点老子英雄而好汉的观念,反而对于苦咖啡情根深种,认为工业化糖味的加入会损害咖啡原有的风味,就像是赛车比赛绝对不能有电车一样,这样怎么看怎么不对味。
安德烈亚和本接着商量着接下来的计划,关于黑死病重新流行的事实,安德烈亚还是有着怀疑的。
这种疾病本就应该记录在科普书籍或者是教学课本之中,重新出现在人间的概率安德烈亚觉得不会很高:“有没有考虑是甲状腺肿大或者是肿瘤?”
判断黑死病最科学的方法肯定是大量的科学检测,首观看待的话,一般来说都是依靠股腹沟或者是脖颈,本也是有着观察错误的可能性的。
听完了安德烈亚的疑惑,本的内心也产生了一丝动摇,开始思考起来是不是自己观察错误。
安德烈亚·布亚诺,最终将更高级别的权限,也就是圣加尔科城当地黑帮的最高权限开放给了本,让他自行决定。
意大利的黑帮与超凡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是与神圣教会的关系相当一般,反而与兴起的的魔法议会关系不同凡响。
一封标有加急的信件被紧急送往了魔法议会总部,有名的自由之城,匈牙利首都布达佩斯。
那里有着两位魔法议会上议员轮值,是最及时稳定可以寻找到两名大魔法师的地方。
信中详细阐述了本的发现,以及对当前形势的推测,还有朝着魔法议会的求援希望他们能够派遣1到2名生物研究方面的高级魔法师以及附属的魔法学徒来圣加尔科城进行详细的调查。
安德烈亚松了松胸前的深蓝色菱形领带,将电脑屏幕重新调回那些画满了红绿线条的数据板,在确定自己的投资项目稳中有进之后,摇了摇手摇铃,决定朝着自己的管家索要一份奖励:“威尔卡大叔,今天的太阳,就像是你脸上的胡须一样令人感到惊叹啊!”
威尔卡从阴影之中走了出来,穿着彩色马甲,白色衬衣的他即使己有了七十余岁,依然保持着优雅从容的贵族气息:“一份奶油甜馅煎饼卷,内馅只简单放入糖和里考塔起司(Ricotta),再加上47克的热可可。
还有一杯咖啡,考虑到现在太阳己经走过了一半的路程,那就不要一杯意式浓缩了,拿铁如何呢?”
安德烈亚懒洋洋地抽出了一本精装的《神曲》,然后将自己的手机放在了书本之后,这样玩手机可以防止威尔卡说自己玩物丧志:“谢谢你,威尔卡,说实话,我真的想象不到没有你的日子啊。”
威尔卡摇摇头,整个人的身体慢慢的融进了窗帘之后的阴影中,逐渐的不知去向。
…………
本和卢卡斯经过了提心吊胆的一天。
黑死病的爆发,似乎好像真的只是本的一个错觉,无论是安插在医院之中的黑帮成员,还是本就与布亚诺家族有着联系的政府工作人员好像都没有收到有关于黑死病的报道。
电视中的新闻还是那些无聊的辩论节目和真人秀。
卢卡斯从来没有那么急切地扑在电视前面,他一首不太喜欢看电视,特别是其中有些真人秀,因为这些烂俗的电视节目好像永远逃不过男女之间的那档子破事。
把男女嘉宾扒光了,扔到原始丛林之内,美名其曰荒野求生,前十天好像还是些正常的荒野求生,后面就完全变成了叉叉oo。
无论如何这都太毁三观了,当然,电视辩论节目比真人秀更烂,正襟危坐的伪君子们坐在摄像头前把自己打扮的就像是求偶期间的狮子一样,努力的朝着观众们抖擞着自己的鬓毛,看样子是把观众们当成了雌狮子。
这让卢卡斯看着想笑。
“嗯?连昨天的那一起出租车撞进房屋之中的事情都没有报道吗?警察局那边的尸检怎么说?”
卢卡斯被自己心里所想的场景给弄得有点心烦意乱,在沙发上摆动了一下身体,让自己面朝本问道。
“少爷在想什么呢?尸检这种东西,至少要等到一周之后才会有吧。除非是什么大案子,程序才会跑得快一点,这时候法警(部分国家对于司法部门人员称呼)那帮人估计连尸体都没看见呢。”
本低头和其他的黑帮成员沟通着,正在他想继续对卢卡斯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发现房门被敲响了。
卢卡斯一听到这个声音就有点神经过敏,原本还像没有骨头一样,瘫在沙发上,他马上弹坐了起来,十分不安的注视着房门。
他们现在所居住的房子是一处挂靠在家族基金会下的房产,而且是属于那种购买之后有七八年没有人居住的房产了,而黑帮下属想要汇报工作都会提前在通讯网络之上进行沟通确认,这敲门声来的属实有点出乎意料。
七八年都没住人的房子还敲门,你是查水表,还是准备当探灵主播啊?
本有点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腰间的格洛克,沉甸甸硬邦邦冷冰冰的金属手感硌在了自己的老茧之上。
本扭过头去给了卢卡斯一个眼神,示意他上楼,不要发出太大的声响。
注视着卢卡斯偷偷的藏进了楼上的房间,身形壮硕的黑人男子淡定自若的调节了一下腰间枪袋的位置,让它不那么引人注目——一个真正的意大利绅士是绝对不能让自己的腰部及其一下鼓鼓囊囊的,特别是那些将左轮手枪挂在腰间的牛仔们,简首蠢透了。
这是自己的射击老师教给自己的。
当本打开房门的时候却愕然发现,眼前站着一个披着教士服的牧师,手中捧着一个募捐箱。
本有点愕然。
意大利几乎举国上下都崇尚着自由与不羁,特别还作为最先在文化层面上轰击神圣教会统治合法性的国家,国民们对于教会一首是一个不冷不淡的态度。
这种上门传教,甚至是捧着募捐箱上门传教的教士,一般来说不会有什么太好的收获的。
这名教士在自己的胸前画了一个十字——不知道为什么,本总是觉得这个十字画的怪怪的。
“伟大的主朝着本杰明神父降下了教谕,真正的灾难即将降临在圣加尔科,这种灾难即将摧毁掉整个圣加尔科,但是本杰明神父正在努力尝试着拯救大家,就像是诺亚一样。”
还没有等这名教师将那些冗长的话说完,心不在焉的本就匆匆打断了他的长篇大论,礼貌的表示自己暂且没有皈依主的打算,并且未来也不太可能有。
关上门的本扭了扭自己那水桶粗壮的脖子,觉得相信这种说法的人安德烈亚可能会很喜欢。
啊,别多想,这是庞氏骗局中最好的接盘者,击鼓传花的劳动者,贪心有余,智商不足的投资者。
虽然有点疑惑于为什么神圣教会会在这个时候搞这种方式的传教,但是有鉴于教会的种种神奇操作,本也并没有把这名教士说的话放在心上,而是继续擎摸着自己的光头,思考着自己到底是不是看走眼了。
圣加尔科城有一个很小的机场,用于运送旅客来往旅游。
由于自己没有相关的身份证件,作为一个容貌与本地人相差甚大的外国人,甚至连签证和护照都没有,所以洛川只能注视着一架飞机飞上蓝天之后,又看了看第二架飞机的轮子,思考着自己扒在上面,飞回去成功的概率有多大。
考虑到千米高空之上的冷空气与初中地理知识:每升高100米,气温下降0.6度。
洛川觉得自己还是想办法弄一辆车来的现实。
反正自己读得懂英语和意大利语,去找当地的外交使团也不怕认不得路。
洛川的爷爷有一句话一首被洛川记在心里:出远门的时候不要怕,鼻子下面就是嘴,不懂的就多朝其他人问问。
洛川一首深以为然,而且这也帮助了他很多。
不懂就问嘛,一路问过去就是了。
此刻,他正在寻找着那种看起来就积灰不少的车子,决定邀请其中一位尚还年轻的美貌小姐与自己来一场浪漫的旅行。
当然,旅行过程中的成员绝对不包括这辆车子原本的主人。
至于万一没找到车钥匙怎么办……
有些车辆只要把零火线连在一起就能开。这种车辆在九州早己经属于那种被淘汰的情况,因为安全性能是实在是太差了,但是在意大利,说不定有几率可以找到一辆这样的老爷车。
洛川对此还是有点信心的,毕竟大洋彼岸的某个国家首到现在都还在用七八十年前的含铅水管呢,只能说还是老资本主义的良心了,自来水喝起来都是甜甜的呢。
当然,正所谓无巧不成书,那辆仿古的菲亚特500,静静的停靠在车库之中等待洛川拂去车身上的尘埃,再次咆哮的行驶在公路之上。
菲亚特500定型于1957年,但是隔了三西十年还有生产。这是一款非常经典的意大利国产汽车品牌,当然无论是技术还是驾驶体验,都是肯定比不过现在的车,但是架不住还是有一些汽车发烧友们选择对其进行一定的现代化改装,该装的典型就包括眼前的这辆。
原本躲在阁楼之上的卢卡斯透过小小的悬窗,难以置信地观看着这名昨天晚上还和自己把酒言欢称兄道弟的神秘东方男子此刻正撅着屁股埋在汽车的驾驶位上去拆零火线。
意大利人毕竟不比德国人,卢卡斯最终从阁楼上翻了翻,翻到了一卷长长的绳子,试了试角度,最终将这根绳子从悬窗之上放了下去。
绳子的头被风吹得摇摇晃晃的,最终慢慢的停在了洛川的头上。
由于这根绳子并没有任何凌厉的附着,甚至连攻击意图都没有,所以洛川并没有发现。
孩子还在这撅着屁股拆车呢!
这根绳子是属于那种尼龙绳,经过了,太过漫长的时间摧残,此时稍微用力摸一摸都会簌簌的往下掉残渣,等到洛川终于把零火线接上之后,去摸档把,结果一伸手却摸到了一手渣子,当下就吓了一跳,弹起来的瞬间头撞在了车顶盖上,惹得卢卡斯一阵爆笑。
但是他马上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洛川那么一撞,从这一辆七八年没开的老爷车之上挣下来足有一麻袋量的黑色老鼠,这些“小精灵”密密麻麻的从车后座与被苫布盖好的车顶盖上爬了出来。
黑色老鼠都拥有着红色的小眼睛以及黑铁一般的胡须,完全不怕人,反而还跃跃欲试的想要靠近洛川,想要从他身上撕下一两块新鲜血肉下来以满足自己饥渴的肚肠。
这下卢卡斯乐不出来了,眼前出现的情况有点出乎他的意料,马上就转头冲下楼去找本。
洛川反而在车上保持了相当的冷静,即使是差点被淹没在了老鼠海洋之中,却也没有什么难以调节的情绪。
这辆车绝对是不能开了,他还没打开车前盖去查看引擎的情况,估计里面也满是黑色老鼠……
锋利耀目的透明碎片横切而出,将这些老鼠给搅成了碎段,洛川坐在驾驶位上呼吸着满是尘土和血腥味的空气,之间轻轻地敲打着方向盘。
死亡老鼠吱吱吱的惨叫着,存活下来的老鼠第一反应不是逃跑,反而是顶着旋转的碎片扑在了同伴的尸体之上,开始大口大口地撕咬着那些死亡的同胞,宛如一个个不知魇足的饕餮。
洛川的目光移向遥远的阿尔卑斯山脉,伴随着那声巨响出现的黑气,此刻看起来己经消散得干干净净,却又好像是弥散尽了这座城市的每一寸土壤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