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裹着碎叶砸在侯府朱漆门上,苏晚晴望着檐角滴落的雨帘,指尖无意识着暗卫簿边缘的焦痕。三日前朝堂上徐氏众人跪地的场景犹在眼前,可如今京城的街巷里,却飘着比秋雨更阴冷的风。
“姑娘,城东绸缎庄掌柜求见。” 丫鬟的声音打断思绪。苏晚晴转身时,正看见萧承煜握剑而立,玄色劲装的袖口还沾着今早缉拿余党的血迹。
“让他进来。” 萧承煜收剑入鞘,金属碰撞声在空荡的厅堂格外刺耳,“最近投靠徐氏的商户频繁异动,怕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绸缎庄掌柜浑身湿透地被领进来,油纸伞上的雨水在青砖洇出深色痕迹。“萧王爷,苏姑娘,” 他声音发颤,“城西醉仙楼这几日夜夜有黑衣人聚集,小的瞧着他们袖口绣着…… 绣着狼头。”
苏晚晴的瞳孔骤缩。突厥狼头印,正是徐三公子通敌密信上的标记。她望向萧承煜,见他喉结滚动,指节捏得发白 ,那是他动怒的前兆。
“可有看清领头人模样?” 萧承煜的声音像淬了冰。
掌柜摇头如捣蒜:“只听得他们提‘主子’,说要让揭露徐家的人…… 血债血偿。” 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瓦片碎裂声。萧承煜反应极快,揽住苏晚晴旋身避开,一支淬毒的箭矢擦着她耳畔飞过,“叮” 地钉入立柱,箭尾羽毛还在颤动。
“保护王爷和苏姑娘!” 护卫的呼喝声在雨夜炸开。苏晚晴摸到袖中银针,却被萧承煜按住手腕:“你守在厅内,这些人…… 怕是冲着你来的。” 他的目光扫过箭尾刻着的 “雪” 字,寒意更甚,那是苏若雪的惯用标记。
侯府外的喊杀声渐起,苏晚晴透过窗棂,看见数十道黑影如鬼魅般翻墙而入。萧承煜挥剑劈开雨幕,剑穗扫过她发梢时,她听见他低声道:“若有不测,往密道走。”
“要走一起走。” 苏晚晴攥紧他染血的衣袖,忽然想起破庙里并肩作战的夜晚。那时的火光与此刻的剑光重叠,而危险从未真正远离。
激战正酣时,一道月白色身影翩然而至。苏若雪撑着湘妃竹伞立在廊下,金步摇上的珍珠在雨里泛着冷光:“苏晚晴,你以为扳倒徐家就高枕无忧了?” 她抬手,伞面翻转,露出内侧绘制的狼头图腾,“我背后的主子,可比徐夫人手段狠辣百倍。”
萧承煜的剑势微滞。苏晚晴趁机甩出银针,却被苏若雪身旁的黑衣人挥刀挡下。那人面容隐在斗笠下,唯有脖颈处的月牙胎记若隐若现,正是徐家暗卫的标记!
“原来徐家余孽还没死绝。” 苏晚晴冷笑,摸出怀中从破庙抢来的账本残页,“你们勾结突厥、伪造先皇后密约的罪证,我可都留着呢。”
苏若雪突然尖笑,笑声震得廊下铜铃乱响:“罪证?你以为那些不过是徐家的手笔?” 她指向京城方向,眼中闪着疯狂的光,“整个京城,早就被我主子的人渗透成筛子了!”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梆子声。本该是戌时三刻的报时,却连着敲了九下 —— 这是刘掌柜约定的紧急暗号。苏晚晴与萧承煜对视一眼,同时变色。听风楼出事了!
“想走?没那么容易!” 苏若雪抬手,黑衣人立刻结成合围之势。萧承煜将苏晚晴护在身后,剑尖挑起地上积水,划出半轮寒光:“晚晴,待会儿我冲开缺口,你去听风楼。”
“不行!” 苏晚晴扯住他披风,“这些人明显是调虎离山之计,听风楼怕是陷阱。” 她望着苏若雪得意的神色,忽然想起皇后在冷宫说的话,徐家不过是枚棋子。难道这个所谓的 “主子”,才是真正操控全局的人?
僵持间,一道黑影突然从屋顶跃下,掷出枚烟雾弹。浓烟骤起的刹那,苏若雪的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苏晚晴,三日后的中秋灯会,就是你的死期!”
待烟雾散尽,黑衣人己消失无踪。萧承煜皱眉查看箭伤,见伤口泛着青紫:“是见血封喉的剧毒。” 他掏出解毒丹喂给受伤的护卫,目光扫过地上残留的狼头布条,“这狼头标记与突厥无关,倒像是……”
“像是某个江湖组织。” 苏晚晴捡起布条,发现边缘绣着细小的蛛网纹,“刘掌柜曾说,京城地下势力有个‘蛛盟’,专做见不得人的勾当。” 她想起绸缎庄掌柜的话,那些黑衣人聚集的醉仙楼,正是蛛盟的老巢所在。
萧承煜突然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不管幕后黑手是谁,我不会再让你涉险。” 他的拇指着她手背上的旧疤,那是破庙之战留下的印记,“明日我便请旨彻查蛛盟。”
苏晚晴摇头,从袖中取出半块玉佩,那是母亲临终前紧握的信物,边缘刻着与蛛网纹相似的图案:“这个玉佩,或许能成为突破口。” 她望着雨幕中摇曳的灯笼,忽然想起三日前皇帝看金册时复杂的眼神,“而且我总觉得,这件事与皇室…… 脱不了干系。”
萧承煜的瞳孔微缩。他将她搂入怀中,听着她急促的心跳:“不管前方是什么,我们一起面对。” 他的声音混着雨声,却清晰地落在她耳畔,“就像在破庙,在朝堂,以后的每一步……”
侯府外的雨越下越大,远处传来更夫错报的梆子声,惊飞一群寒鸦。苏晚晴靠在他肩头,望着漆黑的夜空。她知道,徐家倒下了,更大的风暴却正在酝酿。而那个隐藏在暗处的 “主子”,恐怕比他们想象的…… 更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