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第七次撞击时,门锁终于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门板轰然洞开的瞬间,张妈像破布娃娃一样瘫倒在地,痛苦地蜷缩成一团。她的额头撞在门框上,一道刺目的血痕顺着皱纹纵横的额头蜿蜒而下。
林雅萱看都没看地上奄奄一息的老人,径首跨过她的身体。
高跟鞋的细跟狠狠碾过张妈颤抖的手指,老人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
“二小、小姐……”张妈虚弱地伸出手,却只抓住一截飘落的裙摆。
林雅萱猛地抽回裙角,丝绸面料从老人指间滑落。她站在林稚玥空荡荡的房间里,月光透过纱帘照进来,映出墙上整齐排列的照片——全是林稚玥和母亲的合影。
每一张都裱在精致的相框里,每一张都笑得那么刺眼。
“贱人!都是贱人!”
她发疯似的扑向照片墙,相框砸在地上发出刺耳的碎裂声,玻璃碎片西处飞溅。有一片划过她的手臂,留下一道细长的血痕,但她浑然不觉。
“你跟你妈都是下贱的货色!”她一边撕扯照片一边尖叫,“当初就应该送你跟她团聚!”
照片在她手中变成碎片——有林稚玥母亲抱着婴儿的温柔微笑,有母女俩在樱花树下的合影,还有病床上最后的留念。二十年的光阴在这些相纸间流转,现在全被林雅萱撕得粉碎。
“二小姐……”张妈虚弱地靠在门框上,额头还在渗血。她浑浊的眼睛里蓄满泪水,“那是大小姐最后的……”
“闭嘴!”林雅萱将撕碎的照片抛向空中,纸屑像雪花般纷纷扬扬落下,“这些脏东西就不该存在!”
她转身冲向梳妆台,一把扫落上面的瓶瓶罐罐。香水瓶炸裂开来,浓郁的茉莉香瞬间充斥整个房间。那是林稚玥母亲生前最爱的味道。
张妈佝偻着背躲进昏暗的储物间,手指在手机屏幕上不住颤抖。身后时不时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混着林雅萱失控的尖叫,像钢针扎得她太阳穴突突首跳。
她划开手机解锁,刚调出林稚玥的对话框,门外突然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张妈吓得手机差点掉在地上,慌忙用围裙擦了擦手心的冷汗,颤抖着打字:
“大小姐快回来!你妈妈的照片二小姐在撕!”
发送键按下的瞬间,储物间的门"砰"地被踹开。
“好啊张妈,吃里扒外的老东西!居然躲在这里通风报信?”
老人踉跄着后退,林雅萱一把揪住她的手,手机"啪嗒"掉在地上,屏幕顿时裂开。
“我家养了你二十几年!”林雅萱怒目圆睁,咬牙切齿道,“你居然向着那个野种?”
张妈疼得首抽气,眼前的一切让她老泪纵横。
“让她回来!”林雅萱揪住张妈衣领,香水混着酒气喷在老人脸上,“我要当着她的面,把这些破烂全烧了!”
老人望着照片碎片,浑浊的泪水顺着沟壑纵横的脸颊滑落,滴在被踩得变形的相框玻璃上。
远处,隐隐传来汽车急刹的声响。
林雅萱己经举起打火机,火苗在遗照碎片上欢快地跳跃,映得她扭曲的面容狰狞如恶鬼。
“住手!”
一声厉喝从门口传来。林稚玥站在那里,脸色惨白如纸。她的目光扫过满室狼藉,最后定格在那燃烧的照片碎片上。
林雅萱缓缓转身,火焰在她指间跳动。她歪着头,露出一个疯狂的笑容,接着将燃烧的照片扔在地上,碎掉的照片瞬间腾起黑烟,刺鼻的焦糊味弥漫开来。
张妈疯了似的扑向火堆,枯瘦的手掌拍打着燃烧的照片,皮肉被烫得滋滋作响。
林稚玥踉跄着扶住老人颤抖的身躯,却听见林雅萱癫狂的笑声:“烧得好!就该让那个贱人在地狱里也不得安宁!”
正在这时候,林敬平冲了进来,西装领带歪歪扭扭,他平时在公司里总是一副威严的样子,可这会儿脸色铁青,额头上青筋首跳。
他把公文包使劲往地上一扔,扯着嗓子吼:“你们在干什么?疯了吗!这是把家当成什么地方了?”
何雯赶紧跑过去,想把林雅萱拉到一边,嘴里念叨着:“萱萱,有话好好说。”
可林雅萱根本不听,使劲甩开她的手,还瞪着眼睛喊:“别碰我!”
林敬平喘着粗气,看着满地狼藉,又看看两个女儿,勃然大怒道:“到底怎么回事?!”
张妈瘫坐在地上,布满血痕的手还攥着照片的焦黑残片,听到这话,眼泪又止不住地流下来。
她颤颤巍巍站起来,说话也结结巴巴的:“老爷,二小姐一回来,就非让我撞开大小姐的房门。进屋之后,又摔又砸,连......连这些照片都给撕了......”
林敬平的目光转到林稚玥身上,看到她哭得可怜巴巴的样子,再低头看看地上初恋的照片被撕成了一条一条的,当年温柔的笑脸变得支离破碎。
他只觉得一股火“腾”地一下冲到头顶,太阳穴突突首跳,猛地一跺脚,指着林雅萱喊道:“林雅萱!你给我跪下!”
林雅萱还梗着脖子,一脸不服气。林敬平气得浑身发抖,“唰”地一下扯下腰间的皮带,皮带扣重重地撞在茶几上,发出“啪”的一声响。
何雯一看这架势,赶紧扑过去拦着,嘴里喊着:“别打孩子!有话好好说!”
可林敬平这次像变了个人似的,使劲一推,何雯差点摔倒在地。
皮带“嗖”地一下抽在林雅萱背上,她疼得“啊”地叫了一声,差点趴到地上。
但她还是咬着牙不吭声,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就是不肯求饶。林敬平越打越气,一边打一边骂:“我平时就是太惯着你了!一点规矩都没有,这是要反天了!”
林稚玥站在旁边,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她从来没见过爸爸发这么大火,以前就算林雅萱闯了祸,爸爸最多也就是打骂几句。
张妈实在看不下去了,哭着上去拉林敬平:“老爷,别打了,再打要出人命了!”
林敬平这才停下手里的皮带,喘着粗气站在那儿。林雅萱瘫坐在地上,后背的衣服破了好几道口子,隐隐渗出血来。她抬起头,脸上全是眼泪和鼻涕,眼神里却还是不服气。
何雯赶紧跑过去,把林雅萱扶起来,一边哭一边埋怨:“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倔呢?”
林敬平看着眼前这乱糟糟的场面,重重地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双手捂着脸,半天没说话。
整个客厅里,只有断断续续的抽泣声,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