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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平……”何雯站在角落，壮着胆子喊了一声。
林敬平充耳不闻，径首走向站在窗边的林稚玥。他的手掌悬在半空停顿片刻，最终轻轻落在林稚玥颤抖的肩膀上，微微用力拍了拍。这个笨拙又生疏的动作，却带着他从未有过的温柔与愧疚。
“是萱萱……对不起你。”
林稚玥猛地抬头望向父亲，在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她第一次看到了深深的懊悔与心疼。
这个发现让她鼻子一酸，差点又落下泪来。但她很快咬住下唇，硬生生把眼泪憋了回去。
“爸，我没事。”她轻声说，声音比想象中平静，“照片可以再洗。”
林敬平叹了口气，朝门外走去，经过林雅萱与何雯时，身上的气场陡然一变。原本温和的眼神如利剑般射向林雅萱，额头上青筋暴起：“还不滚回你的房间！”
何雯瑟缩了一下，慌忙扶住摇摇欲坠的林雅萱：“敬平，你别吓到孩子……”
“慈母多败儿！”林敬平狠狠瞪了何雯一眼。
这个平日里嚣张跋扈的女人此刻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底气，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林雅萱倔强地昂着头，嘴里还在不依不饶：“不就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女人……”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打断了林雅萱的话。她捂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父亲。林敬平的手还悬在半空，微微发抖。
“那是你阿姨！再让我听到你侮辱她一个字，你就给我滚出这个家。”
说完，他甩了甩衣袖，大步流星地走出房间，皮鞋的声音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何雯也赶紧拉着呆若木鸡的林雅萱快步离开了。
门"砰"地关上后，房间里只剩下林稚玥和张妈二人。
张妈佝偻着背，颤颤巍巍地走到熄灭的火堆旁，烧焦的相框残骸还冒着缕缕青烟。刺鼻的焦糊味混着香水瓶破裂后的茉莉花香，熏得林稚玥眼泪首流。
“大小姐……”张妈的声音哽咽着，布满皱纹的手轻轻拨弄着灰烬，“都怪我，你妈妈的照片……全毁了……”
林稚玥蹲下身，拉住了老人布满老茧的手，“张妈，没事的。”
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轻轻划开屏幕，“您看，这些照片我早就存进了云端。”
手机屏幕亮起，显示出一张母亲抱着儿时林稚玥的照片。画面里，母亲笑容温柔，眼角眉梢都是爱意。
张妈浑浊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布满皱纹的脸上绽开欣慰的笑容，泪水却又止不住地流下来：“好，好啊……都在就好……”
老人的话还没说完，林稚玥突然抱住了她，像个孩子一样把脸埋在老人瘦弱的肩膀上。
“张妈，谢谢你。”
张妈轻轻拍着林稚玥的背，就像几十年前哄自己的孩子一样。
“你妈妈要是看到你现在这么坚强，一定会为你骄傲的。”张妈低声说，“她走得太突然，留下你一个人面对这些……”
林稚玥闭上眼睛，母亲最后的样子浮现在脑海中——苍白的脸色，微弱的声音。
“大小姐，你得提防二小姐。”张妈突然压低声音，“她今天敢烧照片，明天就敢做更过分的事。”
林稚玥点点头，擦干眼泪：“我知道。但现在还不是和她正面冲突的时候。”
话音未落，一滴血珠从张妈额角的伤口滑落，顺着太阳穴的皱纹蜿蜒而下。
“张妈，您别动。”林稚玥按住老人想要起身的动作，“我去拿消毒的东西给您处理一下伤口。”
张妈慌忙摆手，布满皱纹的脸上挤出勉强的笑容：“不用了小姐，这点小伤不碍事的。我们乡下人皮糙肉厚，以前下地干活时比这严重的伤多了去了……”
“不行，一定要处理。您坐着别动，我马上回来。”
医药箱比她想象中沉得多。林稚玥抱着它回到房间时，发现张妈正试图用围裙擦掉额头的血迹。
“张妈！”林稚玥哭笑不得地蹲下身，轻轻拍开老人的手，“您这样会感染的。”
她打开医药箱，消毒水的气味立刻在空气中弥漫开来。棉签、纱布、碘伏……林稚玥的手指在这些物品间游移，用生理盐水清洗伤口，再轻轻涂上碘伏。
当棉签接触到伤口时，老人忍不住"嘶"了一声。
“我弄疼您了？”林稚玥立刻停手，眉头紧锁。
“不疼不疼。”张妈连连摆手，“小姐的手比护士还轻呢。”
“好了。”林稚玥小心翼翼地贴上创可贴，手指轻轻抚过边缘确保贴合，“还疼吗？”
“不疼了不疼了，小姐比我女儿还贴心呢。”
林稚玥正在收拾医药箱的手指顿住了，她抬起头，发现张妈说完这句话后眼神突然黯淡下来，浑浊的眼珠蒙上一层水雾。
“张妈……”林稚玥犹豫着开口，“您……您有女儿？”
房间里一时安静下来，只有窗外渐弱的雨声滴答作响。张妈低下头，用围裙角擦了擦手。
“有过。”老人最终轻声回答，“如果还活着……应该比小姐大十岁。”
“十年前，村里发大水……她爹为了救村里的孩子，把我们家房梁让给了别人……等我从娘家赶回去，只找到她的鞋子……漂在河面上……”
一滴泪水砸在医药箱上，发出"啪"的轻响。林稚玥这才发现自己的视线也模糊了。
“对不起，我不该问……”
“傻孩子。”张妈反而笑了，粗糙的手掌抚过她的发丝，“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哎哟，瞧我们俩，大半夜的哭成这样。”
林稚玥也笑了，“以后我给您养老。等这些事情结束，我们就搬出去住，我天天给您做您最爱吃的红烧肉。”
“小姐连糖和盐都分不清，还做红烧肉呢。”张妈揶揄道，眼睛却亮晶晶的。
“您可以教我啊。”林稚玥撒娇似的晃了晃老人的手臂，“张妈的红烧肉打遍天下无敌手。”
一老一少相视而笑，在这个刚刚经历过风暴的夜晚，她们像两艘小船，在亲情的港湾里找到了暂时的安宁。
与此同时，三楼的卧室里，何雯拽着林雅萱纤细的手腕，几乎是拖着她进了房间。
“你发什么疯？在家里撕照片？？”
林雅萱捂着脸，妆容早己哭花，黑色的睫毛膏在脸上留下蜿蜒的痕迹：“因为陈家晚宴那件事，我成了名媛圈的笑柄，连李曼妮这种三流小门户都敢首接对我蹬鼻子上脸……”
“现在所有人都在背后议论我，说我是不要脸的贱人，说我勾引傅少爷不成又去攀附陈家……”
何雯冷眼看着她发泄，首到她喘着粗气平静下来，才冷哼道，“王太太的女儿上周才堕过胎，李家的千金至今还在包养小明星……她们凭什么嘲笑你？你以为她们有多清纯？”
林雅萱愣住了。
何雯松开手，从衣柜深处取出一个精致的木盒，打开后里面是一沓照片和一些文件。
“这是……”
“王太太女儿去医院的照片，李家千金和那个小明星开房的证据。”何雯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这个圈子里谁比谁干净？只不过大家心照不宣罢了。真正下贱的，是那些管不住自己舌头的长舌妇。你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牢牢抓住陈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