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山客栈果真名不虚传。
仅仅过了两盏茶的时间,便有嬷嬷奉了“连宿尊享套餐”的吩咐,前来为“那位公子”和“姑娘”送上专属的晨间养身服务。
沈知微刚换了件月白里衣,头发还未梳,便听见门外婆子笑眯眯地道:“小娘子,老身是这儿的养生嬷嬷,给您做一套舒经活血的推拿,昨晚房内可动静不小,您这身子呀,今儿得好好伺候。”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推门一看,便见那嬷嬷己笑着进来,将她按到榻边坐下。
“姑娘衣裳宽些才好推手,来,咱们也讲究个‘通络顺气’……”
沈知微微微一怔,却还是配合解开外衣。可一脱衣带,那嬷嬷便瞪大了眼——
雪白肌肤上点点红痕,沿着肩颈一路蜿蜒至锁骨之下,像是昨夜春意缠绵的痕迹,浅的似桃花、深的似樱色,落得密密匝匝。
“哎哟喂……”婆子啧啧出声,惊得嘴都合不上,“这位公子下手也太温柔里带狠了些……啧啧,这姑娘身子嫩得像初绽杏花,一碰就红,可见昨夜真是、真是情浓意切。”
沈知微猛地一抖,连忙将衣裳拢紧,脸颊瞬间烧得快能煮熟鸡蛋。
“不是……我、他……不是你想的那样……”
嬷嬷一眼瞧见那抹红痕,只愣了片刻,旋即眼角一挑,啧啧两声,凑上前打量着,语气里透着老江湖的意味不明。
“小娘子这皮肤,当真是细得像剥壳的鸡蛋,一点点痕都落得这么娇。”她摇着头感慨,“老身这年纪,见过的姑娘没一千也有八百,可像你这般天生带媚的,啧……还真是头一个。”
沈知微红着脸拉紧衣襟,却被她轻轻一按肩头,忍不住低呼一声,那婆子便笑得更欢了些。
“瞧,瞧,连骨头都是软的,这不是媚骨是什么?你若在咱这客栈挂个牌子,说不定今儿就有人来请你演段《西厢记》呢——那位公子怕不是前世修来的福气,才得了你这么一尊活色生香的小妖精。”
沈知微只觉脑袋嗡嗡作响,一张脸几乎能滴出血来。她慌乱地伸手去遮,可那嬷嬷却越发笑得暧昧:“哎呀,这可不是羞事,男人疼你是你的福气,瞧你这一身娇软模样,若我家那位还有命,怕是也要念叨你三年五载了。”
“哎呀,羞什么!”嬷嬷却己自来熟地坐下,一边替她轻轻推揉肩颈,一边低声笑道,“姑娘这般模样,分明是个好撩人的小妖精,昨儿那动静啊,隔着两道门我都听着了。你可知,男人哪,都是吃软不吃硬的。”
沈知微脸色己红到耳根,却听那嬷嬷越说越上头:“姑娘长得好,又会撒娇,可若只会这点,还不够——得学些手段,才能锁住一个男人的心。你听过‘绕指柔’没?这才是妙中之妙。”
说罢,她便神秘兮兮地从袖中掏出一本泛黄的画册,压低声音凑到沈知微耳边:“这书上画的都是前朝宫中传下的‘定情术’,姿式百样,最合情人夜话。今儿你就看两式学学,回头再试给那位公子看,看他还不是死心塌地跟你黏一块儿。”
沈知微顿时呼吸一滞,双手一抖,差点把画册扔了。
“我不……我不会……这不妥吧?”
“啧,小娘子,你脸皮薄归薄,这心可得大胆点,男人哪,最怕你一本正经不解风情。你信老身的,这几式若学得好,半夜他抱着你首喊娘娘腔的软话,叫你小祖宗都不够。”
沈知微听得脸颊发烧,却鬼使神差地低头看了眼画册——一页页水墨勾勒,姿势轻灵曼妙,虽无过界之笔,却暗藏情思缱绻,叫人心跳不止。
她一边偷瞄,一边咬着唇低头不语,而那婆子在一旁“传道授业”,越说越起劲。
沈知微脸颊烧得厉害,双手下意识想推开那画册,可眼角余光却不受控地瞥了一眼。
那一页,正画着女子伏身回望,衣襟半敞,鬓边落着几缕湿发,男人从背后执住她手腕,耳鬓厮磨,情意缠绵。
画笔细腻,墨色晕染得极有分寸。无露骨之笔,却比赤裸更撩人三分。
沈知微心头一跳,耳根红得快滴血,手指却没真的合上册子。
“这叫‘回首引心’,”婆子压低声音笑着解释,“最是考验眼波与身段——你呀,天生姿容媚意,若学得几式,保管那位公子魂都栓在你身上。”
沈知微低着头,一双纤手拽紧了裙边,声音轻到几不可闻:“我……我没学过……”
“学什么?”婆子翻过几页,捻住一页递到她眼前,“瞧这一式,叫‘燕卧轻摇’。可不是让你真翻身压人,是让你借势展身段,眼里带情,腰上用劲,一动三分娇,九分软。”
婆子又翻过一页,指着上头一幅轻巧描绘的图,压低声音:“这一式叫‘铃引缓步’。身上缀一只小铃铛,步步生音,每响一声,便牵他一寸心神。你只需缓缓靠近,手不动、腰不摆,光是那铃声响着,他就坐不住了。”
她笑得意味深长:“这世上最要命的撩,便是‘不动声色’,你一颦一笑,全落他心尖儿上。”
沈知微听得唇边都轻颤了下,脑中浮现那只铃铛轻轻摇晃的样子,似真似幻。她不敢再听,却又舍不得不听,只能低着头,像只快要被煮熟的小兔子,整个人都热腾腾的。
婆子瞧她这模样,得了趣,索性翻到最后一页:“这一式呀……不是什么身段功夫,倒是个法子。”
她将画册递近一些,神秘兮兮地笑着说:“唤作‘盲夜探香’。”
画上,女子覆着一方纱巾,眼不见、心却更乱。她伏身而坐,男人靠近的瞬间,那股不可见的欲念便被无限放大。
“姑娘若是蒙住双眼,只轻声唤他一声‘哥哥’,可试试他还忍不忍得住。”婆子笑着摇头,感慨道,“你这模样,是个男人见了都发疯。”
沈知微咬着唇没说话,脸烧得像火一样,指尖却轻轻着那一页纸页,迟迟未能合上。
她不想承认自己在意,也不愿承认自己好奇。
可那些字、那些姿势,就像火种,落在她藏得最深的一方心里——
她明明害羞得不敢抬头,心里却己经悄悄想着,若有一日……真的试一试,会不会,凛之哥哥的眼睛再移不开她半寸?
沈知微听得心跳如擂,脸颊像被烫过一般,连脖颈都泛起一片红晕。
“别害羞嘛。”婆子看她一副被吓傻的模样,反而越发笑眯了眼,“小娘子你这般年纪,正是最鲜嫩的时候,若不趁着春好好将人拢牢,回头那位公子若真是登科出仕,被旁人勾了去……你可要后悔。”
沈知微咬着唇没说话,却己默默将那画册翻了回去,指尖轻轻压在封面上。
她眸色闪了闪,低声道:“我……只是怕学得不像,被他笑话。”
婆子一听,顿时抚掌而笑:“傻姑娘,男人哪舍得笑你?你若真摆出那姿势,他怕是连笑都顾不上了,只知道拼命往你怀里钻!”
说着,她意味深长地望了沈知微一眼:“你信我,那位公子昨夜的架势,八成就差再喊你‘娘子’了。”
沈知微低头不语,画册被她紧紧攥在怀中。
她知道自己不该看,不该听,更不该心动
可她偏偏心乱了,又燥又乱,还忍不住……想试试。
门外传来脚步声。
沈知微猛地收起画册,缩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