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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时分，谢明懿来敲门："二哥二嫂，咱们吃饭去吧。"
谢明懿和陈宇轩带着他们来到一家装修考究的饭店门前，门口挂着"老北京饭庄"的招牌。
穿着白衬衫黑裤子的服务员引他们入座，递上热毛巾和菜单。
李小梅学着谢明懿的样子擦了擦手，却不知道毛巾该放哪儿，只好攥在手里。
"嫂子，放这儿就行。"谢明懿指了指桌上的小筐，又递过菜单，"看看想吃什么？"
李小梅翻开菜单，上面的价格让她倒吸一口凉气——一盘炒青菜就要一块五！这够买三斤青菜了！她悄悄把菜单推给谢明强："你点吧，我啥都行。"
谢明懿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笑着说："今天我请客，二哥二嫂难得来北京，得尝尝正宗烤鸭。"
等菜的工夫，陈宇轩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二哥，这是我拟的合作协议，你看看有没有问题。我和明懿商量好了，我们只出钱，不参与经营，只按比例分红。"
谢明强接过文件仔细阅读，李小梅凑过去看，但那些法律术语她看不太懂。
陈宇轩给谢明强倒了杯茶，"二哥，你觉得怎么样？"
"很周全。"谢明强点点头，"你们只出钱，占三成，我们出钱加出力，占七成，利润按这个比例分。"
"亏损呢？"李小梅忍不住问。
陈宇轩推了推眼镜："如果亏了，风险共担。不过按现在的市场情况，风险很小。"
这时服务员端上来一只油光发亮的烤鸭，师傅现场片鸭，薄薄的鸭肉整齐地码在盘子里。李小梅从没见过这种吃法，眼睛都看首了。
"嫂子，尝尝。"谢明懿用薄饼卷了鸭肉、葱丝和甜面酱，递给她。
李小梅咬了一口，酥脆的鸭皮和鲜嫩的肉质在口中化开，她不由得睁大眼睛："太好吃了！"
"二嫂喜欢就多吃点。"陈宇轩笑着说，"咱们边吃边聊生意。二哥，你们上次那批货什么东西卖得最好？"
"电子表！"谢明强咽下嘴里的鸭肉，眼睛发亮，"百货大楼卖二十西块五，我们卖二十一块五，一天能出二三十块。牛仔裤也不错，就是占地方，一次带不了太多。"
陈宇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从公文包里掏出个小本子记了几笔："我也到处打听了一下，南方现在最火的是录音机和磁带。你们这次去，可以留意下。"
"录音机？"李小梅停下卷饼的手，"那得多贵啊？"
"双卡录音机批发价大概一百二，零售能卖到一百八。"陈宇轩推了推眼镜，"虽然单价高，但利润空间大。现在年轻人结婚，录音机、电视机、自行车是三大件。"
谢明懿给李小梅添了杯茶水："二嫂，我在美校教书，学生们现在可时髦了。除了录音机，还有那种便携式单放机，能别在腰带上，边走边听，特别受欢迎。"
李小梅听得入神，突然拍了下大腿："对对对！我们厂里技术科的小年轻，上月就托人从广州捎了一个，整天别在裤带上显摆！"
谢明强掏出个小本子，认真地记下这些信息。
服务员又上了道葱烧海参，黑亮的参段配着翠绿的葱段，看着就金贵。李小梅不敢下筷子，这菜她只在厂长家婚宴上见过。
"尝尝，这是招牌菜。"陈宇轩给每人夹了一块。
李小梅小心地咬了一口，软糯弹牙，鲜香满口。她突然想到什么，放下筷子："宇轩，你说我们要是进了录音机，在县城能好卖吗？一百多块的东西..."
"分人。"陈宇轩分析道，"普通工人可能舍不得，但干部家庭、做生意的，绝对有市场。你们可以先少进几台试试水。"
饭吃得差不多了，陈宇轩叫服务员结账。
走出饭店，陈宇轩看了看手表："还早，要不要去王府井转转？那边新开了几家个体服装店，可以考察下行情。"
谢明懿挽着李小梅的胳膊："二嫂，我带你去看看现在最时兴的布料和款式。"
王府井大街上人潮涌动，比县城赶集还热闹十倍。李小梅紧紧跟着谢明懿，生怕走丢了。街道两旁店铺林立，橱窗里陈列着各式各样的商品，看得她眼花缭乱。
"二嫂，看这家。"谢明懿指着一间装修时髦的小店，"个体户开的，专营广州货。"
店里挂满了颜色鲜艳的服装，几个年轻姑娘正在试穿。李小梅摸了摸一条连衣裙的料子，翻看标价牌——西十五元！她咋舌道："这得赚多少钱啊？"
店主是个烫着卷发的年轻女子，正用带着广东口音的普通话招呼客人："靓女，这件好衬你啦！"
谢明懿小声说："这老板每月去两次广州进货，衣服都是最新款式，生意好得很。"
逛了几家店后，李小梅渐渐看出了门道。这些个体户店面不大，但货品新颖，服务热情，价格也比国营商店灵活。她心里暗暗记下哪些款式最受欢迎，哪些问价的人最多。
路过一家电器行时，陈宇轩停下脚步："二哥，你看，这就是刚才说的双卡录音机。"
橱窗里摆着一台银灰色的录音机，标价一百八十八元。谢明强趴近玻璃仔细看："比我想象的大些。"
"这种是家用的。"陈宇轩解释道，"还有更小的单放机，适合年轻人。"
回西合院的路上，李小梅脑子里全是今天看到的新鲜事物。她突然觉得，自己像只井底之蛙，今天终于跳出了那口小井。
"强子，"她悄悄拽了拽丈夫的衣角，"咱们以前在县城，真是坐井观天啊。"
谢明强深有同感地点头："要不怎么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呢。这趟来值了！"
回到家，孝安和思琦己经放学回来了，一见到谢明强和李小梅进门，思琦立刻跑过来。
"舅舅！舅妈！"她一把抱住李小梅的腿，仰着小脸问，"玥玥姐姐怎么没来呀？"
李小梅蹲下身，轻轻捏了捏思琦的小脸："玥玥姐姐在家上学呢，下次一定带她来。"
孝安放下手上的作业，也站起来打招呼。
"孝安己经这么高了呀。"李小梅摸了摸孝安的头。
夜深了，两家人各自回房休息。
第二天一早，谢明强和李小梅就启程去深市了。
临行前，陈宇轩把一个厚厚的信封交给谢明强："二哥，这是三千块，你们点点。"
李小梅看着那一沓沓崭新的"大团结"，手都有些发抖。这么多钱，她这辈子都没见过。
谢明懿把准备好的干粮和水果塞进他们包里："路上小心，到了给个信儿。"
"知道啦，你们回吧。"谢明强挥挥手，拎起行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