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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谢明懿就带着二哥开始了"考察之旅"。
第一站是胡同口的早市。
"二哥你看，"她指着热闹的摊位，"这个卖油条的老王，以前是国营饭店的厨师；那边修鞋的老刘，是农机厂下岗的。现在都干个体了。"
谢明强瞪大眼睛。摊主们有说有笑，完全不像他想象中那样偷偷摸摸。一个卖豆腐脑的甚至还挂着营业执照。
"这...真没人管？"他小声问。
"早不管啦！"卖煎饼的大娘听见了，爽朗地笑道，"政府鼓励咱们自谋职业呢！同志是外地来的吧？"
谢明强局促地点点头，谢明懿赶紧要了两套煎饼果子，把二哥拉走了。
接下来他们去了海淀自由市场。这里规模更大，服装、电器、日用百货应有尽有。谢明强在一个卖电子表的摊位前挪不动步了。
"这...这得多少钱？"他指着一块能显示日期的表问。
"三十五。"摊主是个穿花衬衫的年轻人，"大哥要是诚心要，三十拿走。"
谢明强倒吸一口凉气，这利润是真高。可摊位前顾客络绎不绝，一会儿工夫就卖出去两块。
"二哥，你看那边。"她指着一排挂着"深市特供"牌子的摊位，"这些都是首接从南方进货的商家。"
谢明强瞪大了眼睛。摊位上摆着各式各样的电子表、计算器，还有几台便携式录音机，在阳光下闪着的光泽。一个戴蛤蟆镜的摊主正在向顾客演示电子表的多功能闹铃，引得不少人围观。
"同志，这表怎么卖？"谢明强凑上前问道。
"六十八，带日历、闹钟、秒表，防水防震。"摊主麻利地取下一块，"大哥要是诚心要，六十五拿走。"
谢明懿拉着他继续往前走。转过一个拐角，眼前豁然开朗——外贸专区里全是进口商品：美丽国产的随身听、香江来的真丝衬衫。
"我的老天爷..."谢明强摸着一条牛仔裤的料子，手都有些发抖，"这要是带回安省..."
中午，二人在市场附近的小饭馆吃饭。
"明懿，我想好了。"他突然抬起头，眼睛亮得惊人，"第一批就进电子表和衣服。本钱少点，试试水。"
晚上，陈宇轩刚下班回来，公文包还没放下，就被谢明强拉到了饭桌前。
"宇轩，我决定了！"谢明强眼睛发亮，"我要去深市进电子表和衣服试试水！"
陈宇轩挑了挑眉，看向正在盛饭的妻子。谢明懿冲他微微点头，嘴角含着笑。
"二哥你想好了？"陈宇轩脱下外套挂在椅背上，"那你准备带多少本钱去？"
谢明强从内兜掏出一个手绢包，小心翼翼地展开："身上就六百西十八块三毛。"
陈宇轩和谢明懿对视一眼。谢明懿转身进了卧室，不一会儿拿着个存折出来："我们借你六百，凑个整数。"
谢明强的手猛地一抖："这...这怎么行..."
"拿着。"陈宇轩把存折推过去，"明天我去银行取出来。不过..."他顿了顿，"深市那边情况复杂，你一个人行吗？"
谢明强胸脯一挺："怕啥！我好歹在供销社干了七八年，什么人没见过？"
谢明懿给二哥夹了块红烧肉："明天我去学校请个假，陪你去买火车票。"
夜深了，谢明强躺在客房的床上辗转反侧。六百块，差不多他一年的工资。要是赔了...他猛地翻了个身，木板床发出吱呀声响。
"不会的。"他小声对自己说，"今天市场里那些摊主，哪个不是赚得盆满钵满？"
一大早，谢明懿就带着二哥去了火车站，售票窗口前排着长队。
"去深市的特快，硬座六十八块五。"售票员头也不抬地说。
谢明强掏出几张钱："一张，明天出发的。"
回家的路上，兄妹俩经过邮局，谢明懿突然拉住二哥："给家里发个电报吧，省得爸妈和二嫂担心。"
谢明强想了想，提笔写下："暂住小妹家，一切安好，勿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