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向舟大概解释了一下情况,徐成夫妇便陷入了沉默。他们一向觉得独孤刃那孩子很可惜,本来有大好前途,却被连累。
“向舟啊,你老觉得我们催你成亲,我和你爹实在是老了,就想在入土前能看到你成家,没有别的意思。”徐夫人叹了一口气,悠悠道。
“你这次出去,也多留意着些,如果有中意的,只要是良家女子,爹娘都能接受。”
徐向舟难得没有反驳,应承下来。
是啊,父亲老了,他年幼的时候,看着父亲刷枪,能刷好几套不带喘气,如今看父亲早起练枪,一套下去己经气喘吁吁。
“向舟,你此行帮爹做一件事吧。”徐成开口。
徐向舟有些错愕,父亲居然也有需要他帮忙的时候了?
“最近有同僚给我递了几个案子,都是江南那边的奇案,说是有个新起的门派,在那边很是红火。很多人慕名前去拜师,人数众多。”
“这有何奇怪的?”徐向舟不解。
“怪就怪在,朝廷屡屡派人过去查看情况,派驻的官员,没有个十天半月就突然暴毙。算上前两天刚传回来的消息,己经是第五个官员突然暴毙了。江浙总督也专门去验过尸,请了好几个当地有名的仵作,都看不出什么所以然。”
“真会有如此巧合?”徐向舟微微蹙眉。
“为了这事,当今圣上有些不安,总觉得要出什么事,但又师出无名,无法彻底调查他们。所以前两天皇上传召我入宫,问我有没有什么能人异士,可以潜入他们门派之中,看看到底有何玄机。
既然你要出门一趟,平时你这小子江湖气也蛮重的,你就替我顺便跑一趟吧。万事小心些。”
徐向舟听完徐成的一番话,心中暗暗叫苦,本来只想游山玩水一圈,没想到还接了个苦差事。
“爹,兹事体大,我就不能带昭然一起了。”
徐成摆摆手,“也不是啥大事,带着吧。死不了。”
得,摆脱拖油瓶失败。
这几日风平浪静,徐向舟准备出远门的包袱,白千秋悠哉悠哉焚香弹琴,洛晚歌身体逐渐转好,己经开始在练武场跟徐昭然切磋过招了。
徐家以枪法闻名,每个徐家子弟都必须学会徐家枪,就算是女子,只要想学,家主也必须传授。
洛晚歌觉得跟徐昭然过招很有意思,徐家枪法招式很多,招法并不固定,你永远不知道下一枪会是什么招式,很锻炼习武之人的反应力和机敏性。
在临行前夜,白千秋在院子里喝酒,洛晚歌不知为何突然弹起琴,那琴音透着悲凉,闻者伤心。
“晚歌是许久未弹琴了吧。”
白千秋缓缓睁开双眼,只见身旁多了个黑衣人,月色下,他冲着白千秋微微一笑。
“你还敢来?”白千秋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
“老白,你听我解释……”
“你不用解释,我知道,但不理解。”白千秋放下酒杯,看着他,“你的克制力呢?既然决定了不打扰,为什么还这样做?”
独孤刃拿起白千秋的酒坛子,仰头喝了一口,白千秋没拦着,只是面色不善。
琴音戛然而止,随之而来的却是隐隐的哭声。
独孤刃眉头一蹙,心头难安。
白千秋长叹一声,“你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没什么事,就是想你的酒了。”
“哼,我看你是想我的徒弟了吧。”白千秋顿了一下,决定还是多对他说几句,“阿刃,我并非不愿晚歌与你一起。
独孤刃抬眸看着他,深邃的眼睛中,有一点星光在闪烁。
白千秋见他不语,接着道,“我能看出你喜欢她。但你们相处时间太短,我希望,你能更慎重一点。”
“我知道。”独孤刃苦笑一声,“若是我真的要求一位女子为妻,哪怕不是晚歌,我也需要做很多准备。”
“嗯,你心里知道就好。”
良久,独孤刃缓缓开口,“老白,我明天你也去江南。”
“这么巧?”
“你别告诉她。”独孤刃仰头将半坛子酒一饮而尽。“此行艰难,不知能否再见。”
白千秋冷哼一声,“呵,你要是回不来,那才是见了鬼。”
白千秋和独孤刃相视一笑,夜色正浓,他们二人似是同时回忆起了某件往事,笑得心领神会。
“如果真的害怕,就任性一点吧。”白千秋站起身,打算再去搞一坛子酒回来。
琴音己止,独孤刃按捺住想去看她一眼的心情,起身离开。
次日,徐向舟和洛晚歌踏上前往江南的旅途。白千秋嘱咐了几句,便回正骨门里了,趁着这几个人不在,难得清静,他要闭关一阵子。
然而临出门时,还是遇到了问题。
徐向舟牵来了三匹马,当徐向舟和徐昭然翻身上马后,发现洛晚歌仍呆在原地,没有动作。
徐向舟这才想起……这姑娘好像没学过骑马。
“向舟哥,我不会骑马……”洛晚歌有点尴尬,在正骨门里,都是走来走去,也没啥骑马的机会,以前家里穷,别说马了,做农活的驴都很稀罕。
徐向舟拍了拍脑袋,这的确是百密一疏啊,他思考了一下现教骑马的风险,那也只能慢慢骑,不然要是这丫头摔下马来,独孤刃和白千秋得把他千刀万剐了。
衡量一番后,徐向舟向洛晚歌伸出手,“上来吧。”共骑一段。一边赶路一边教她骑马吧。
徐昭然见状很是不忿,“师姐,来我这!”说罢也伸出手来。
“臭小子,男女授受不亲你不懂啊?”
“小叔你也是男的!”
“我能一样吗?我是她长辈!”
……俩人闹哄哄地拌嘴,洛晚歌也在犹豫到底应该怎么选。
正当她犹豫之时,一声马嘶从后方传来。一个黑衣男子骑着一匹黑色的大马,缓缓走到洛晚歌面前,他向洛晚歌伸出了手,表情淡漠,“上来。”
来人正是独孤刃。
“诶?阿刃,你在干嘛?我们去江南,你凑什么热闹?”
“我去杭州。顺路。”
洛晚歌此刻感觉自己在做梦一般,他真的向自己伸出了手,原以为再也不会有交集……
他的手近在眼前,而她却一瞬间丧失了勇气。
“师姐,他谁啊!”徐昭然对于多出来的竞争者很是不满。
独孤刃抬头,一记眼刀放过去,强大的压迫感令徐昭然瑟缩了一下,“小屁孩,大人的事情,少管。”
洛晚歌天人交战了一下,她不太清楚独孤刃此时是什么意思,是新的一轮欲擒故纵,还是终于卸下心防?
她不敢,她怕又是一次生硬的拒绝,又是一次肝肠寸断。
“晚歌,来。”独孤刃再次伸手,他的语气极尽温柔,像是在病榻之间,那个温柔的怀抱。
罢了。
洛晚歌伸手搭在独孤刃手掌中,他嘴角微扬,紧紧握住她的手,借着力道,洛晚歌稳稳上马,在他的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