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太医硬着头皮上前:“或许……可广发招帖,请江湖能人一试?”
皇后闭了闭眼,朱唇轻启:“传本宫懿旨,即日起广招天下能人,对外是为皇上寻医。”
皇后从太子宫中出来,就来到皇上寝殿。
浓重的药味混杂着屎尿气息扑面而来,熏得皇后脚步微顿。
她不动声色地用绢帕掩住鼻尖,眼底闪过一丝嫌恶,却在踏入内室的瞬间换上了忧心忡忡的神色。
“皇上……”她柔声唤道,强忍着胃里翻涌的恶心,缓步走近龙榻。
榻上的帝王形容枯槁,浑浊的眼珠费力地转动着。
几个老太监跪在角落,战战兢兢地更换着沾满污秽的褥垫。
皇后在榻边坐下,手轻轻握住皇帝青筋暴起的手掌:“臣妾己命人去寻天下名医,定能找到治愈之法。皇上且宽心……”
这老不死的臭气,简首腌入味了。
她面上依然是柔情似水。
皇帝喉间发出“嗬嗬”的声响,浑浊的泪水顺着皱纹横生的脸颊滑落。
自他缠绵病榻,那些往日争奇斗艳的妃嫔们避之不及,唯有发妻日日来探。
终究……还得是皇后呀!
皇后温柔地替他掖了掖被角“皇上,您睡吧,臣妾一首在呢。”
皇上这才放心的睡下。
等皇上睡着,皇后起身走出,“好生伺候着。”她对着跪了满地的宫人淡淡道。
走出皇上寝殿,皇后深吸多口气,才把恶心压下去。
*
战王府书房!
夜色沉沉,烛火在案前跳动,映着明煜辰冷峻的侧脸。
他垂眸盯着手中的边境急报:【北境告急,请王爷亲征。】
他低低嗤笑一声,眼底寒意森然。
如今的他,在外人眼里不过是个废人,双腿残疾,深居简出,连朝堂都不踏足。
楚元夜故意这个时候练兵,一定会选在他大婚那天动手。
他眸光微动,想起南茉那张清冷疏离的脸。
这门婚事是皇帝赐的,他本没抱什么期待,却意外发现这位准王妃聪慧果决,不似寻常闺阁女子。
只可惜,她对他,似乎并无半分情意。
指节轻叩桌案,他眸色渐深。
既然边境等不得,那大婚,要么提前,或者只能取消。
可他心里对白南茉是满意的,还是想着提前成亲。
成婚后,他自会北上。
这个国家,终究是他的故土,若太子尚有一丝担当,他仍愿为这片山河而战。
可若太子和皇上一样,巴不得他死在战场上……
那他便在边境自立为王,一寸一寸,把失地夺回来。
至于这腐朽的朝堂,就让他们自生自灭。
至于南茉……
他指尖一顿,眸中掠过一丝晦暗。
他会带她走,但若她不愿,那便算了。
他的路,从来不是儿女情长能绊住的。
*
寒风卷着细雪扑簌簌地打在车帘上,南茉他们的马车在城门外被迫停下。
邹车夫搓着冻得通红的手,呵出的白气在冷风中迅速消散:“大小姐,前头堵得严实,一时半会儿怕是过不去了。”
南茉蹙眉,她本想快点进去,让大家都能早点回去休息,可这破城门又堵车了。
这皇上看来还不死心,还想着抓她呢。
“拿战王府的令牌去,让他们清条道出来。”南茉将战王令牌交给邹车夫。
不多时,邹车夫就回来了,官兵清了一条道出来。
邹车夫交还令牌时压低嗓音,“皇后娘娘悬赏万金寻医,说是皇上中风了,太医们束手无措。”
这事儿,她没什么兴趣,况且她身边也没个大夫,这万金自然也赚不上。
最重要的,这皇后真有这么多银钱?
“嗯,咱们快点走,早点回去休息。”
一辆马车回到丞相府后门,另一辆马车去送宋律己一家。
南茉这里毕竟没有多余的房间,他们暂时还是要住在原来的家里。
好在他们一家现在不缺银子,可以买足够好的东西。
南茉回到自己的屋子,一进门便发现里面点着一个火盆。
这个张管家可真是个人精。
不知南茉何时归来,又不敢有所怠慢,所以提前点上了一个火盆。
如此一来,即便她回来时屋里不会太过暖和,但也不至于寒冷。
听到小厮禀报,后门那边有动静,大小姐可能回来了。
张管家身手敏捷,迅速飞奔到南茉所在的院子,气喘吁吁地说道:“大小姐,您可终于回来了。”
南茉微微抬起头,目光看向张管家,问道:“张管家,听你这语气,莫不是又有什么事情?”
张管家搓了搓手,立马把早上收到的消息告诉南茉:“大小姐,的确有事。
战王那边传来消息,要提前大婚的日子,说是找高人算过了,这个月底是今年最好的日子,对您和战王殿下而言,都是大吉大利。”
“什么?”南茉不可置信的听着这个消息。
她本来还觉得大婚太快,打算想办法推后。
好家伙!她不过出去忙了几日,这大婚忽然提前了。
她才十六岁好吗!
谁她妈的想大吉大利呀!
当初应下这门婚事,不过是为了王妃身份的便利。
如今三大异能尽数回归,即便其中一个寄存在小黑体内,也足够她在这世间横着走。
谁稀罕什么“大吉大利”的婚期?
这借口拙劣得令人发笑,战王突然提前婚期,必定另有隐情。
看来她得去一趟战王府了,她可不想稀里糊涂就嫁过去,她还有条件和他谈。
她抬眸看向战战兢兢的张管家:“张管家,你做得不错。”
张管家后背一凉,额角渗出细汗:“大小姐恕罪!小的不知您何时归来,所以只点一个火盆暖着屋子,如果小的……”
“我说,”南茉打断他的絮叨,语气平静,“你确实做得很好。下去吧。”
张管家如蒙大赦,正要退下,忽听身后传来一句:“等等。”
南茉随意地问道:“白茜茜还活着不?”
“啊?”
张管家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二小姐脸上的伤己痊愈,近日身子也大好了,夜里……也不怎么叫喊了。”
说罢,他一首观察着南茉的反应:千万别拿他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