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凶案现场一片血泊，却没有一丝脚印，意味着什么？
墙壁上的枪痕数十，却没有任何一人听到密集的枪声，意味着什么？
……很柯学。
三秋雪乃站在血泊的边缘，小心地避让着血迹，目光落在尸体的枪口上，小心地组织了一下措辞，为大概率没有点亮枪支方面知识点的毛利兰提供信息，“死者只中了一枪，”
“他是致命要害受伤，血立刻溅了出来，”
窗户附近有不少溅射状的血迹，连天花板上都有，像是一朵灿烂绽放的玫瑰，只是一半在天花板上，一半在窗户上方的墙壁上，从这些痕迹上可以窥见出几分血到底飙了多高。
其实从四周的血迹溅射痕迹判断出凶手的身高、位置等信息的，但地面上覆盖了将近整个房间的血泊，地上的溅射状血迹全部被吞噬了，无法查看。
只能根据墙壁和天花板上的血迹判断，中枪时，死者是在窗边站着的。
且有部分身体在窗外。
毛利兰不是很懂枪，视线扫过房间，“血泊形成需要一段时间，脚印可能和溅到地面的血迹一样，被血泊覆盖了，”
这没什么，但：“好奇怪，”
“明明开了那么多枪，我们却没有听到，是密集的枪声比人类的尖叫声还要小很多吗，装了消音器？”
这是疑点一。
“尸体是正对着门口坐在窗边的，在中枪时，他是察觉到了凶手的杀意，又因凶手在门口，只能向外攀爬，逃离房间吗？”
可只要不是中枪的瞬间便死了，哪怕中枪，人类还是会有些本能反应的，死者会继续试图向外攀爬。
如果攀爬成功，尸体便会坠在一楼。
如果攀爬不成功，窗沿上也会留下一些人类挣扎着留下的攀爬、抓痕之类的痕迹吧？
而且有攀爬行为，尸体不会是靠着窗户坐在地上的，除非凶手调整了尸体。
调整尸体需要时间，凶手的身上一定沾上了血迹，地面上也会有曾留下、又被血泊覆盖过的痕迹。
这是疑点二。
疑点三则是：“凶手的枪法，”
毛利兰蹙眉，顿了顿。
“很奇怪，”三秋雪乃接口，“他的枪法很厉害，只一枪便精准击中了死者的致命部位，”
“他的枪法也很不厉害，”毛利兰的视线扫过房间里的弹痕，“开了那么多枪，却只中了一枪。”
是运气好吗？
……很奇怪，有哪里不太对劲，却又像是笼罩在一层雾蒙蒙的白雾中，令人看不太清晰。
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是从楼梯传来的，像是大雨中的湖泊，响起了连片的噼里啪啦声。
三秋雪乃侧首，看到了从楼梯上冲下来的日卖电视台工作人员，其中大部分都是路人，令人一扫即忘，分不清有没有见过。
但也有部分是令人印象深刻的，比如一脸焦急的‘助手小姐’贝尔摩德，和主持人先生。
主持人先生跑的很快，气喘吁吁的，差点直接冲进了房间，“诹访？！”
毛利兰及时伸手挡住了门，“请不要进入房间。”
“诹访！”主持人先生顺势停下了，眼眶红彤彤的，脸上的表情有些夸张和扭曲，看起来悲痛欲绝，“你、你怎么、”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握起拳，重重地锤了一下门框，“可恶！”
那只手的指背很快红了起来，和虎口的红意一起泛在正常的皮肤上。
“怎么会这样？谁，究竟是谁，居然会杀害诹访！”
楼梯口处再次有成片的脚步声传来，这次更乱，听起来更响，人数也更多，都是日卖电视台的工作人员，其中有非常专业扛着摄像机拍摄突发事件的摄像师，和临时有紧急任务的记者小姐。
记者小姐站在离门边不远不近的地方，示意摄像机去拍周围的杂乱场景和一些门内画面，“很不幸，日卖电视台的制片人诹访先生不幸去世，”
“据现场情况，”
她向门移动了几步，踮起脚尖去看门内的情况，短短几秒内便观察完毕，像是早有草稿一样，有条不紊地进行报道，“诹访先生疑似中枪身亡，现场血流成河，弹痕很多，”
“因警方尚未赶到，暂未确定诹访先生的中枪次数和致命伤位置，”
摄像机其实可以从人群上方探过去拍门内的尸体状况，但记者没有指示，摄像师也没有拍摄，都默契地保持了直播的尺度，让新闻只维持在惊悚情报，而不至于真的出现恐怖尸体。
“关于枪支管理的问题，”记者小姐咬字清晰，“已经是东京、”
突然，人群传来挤压，把她挤得踉跄了一下，主持人先生从人群之中挤出来，抢过了话筒，通红着眼睛看着镜头，“大家好，我是主持人松尾贵史，和诹访先生是朋友关系，”
“没想到、没想到他竟然、”
他用力深呼吸，一副竭力压下泪意的样子，很快又咬牙切齿起来，“我是侦探节目的主持，节目能够维持下去，多亏了诹访先生的大力支持，是他，在很多人都考虑砍掉节目时、还鼓励我，说一定会支持我，”
“我，”
“我一定会抓住杀害诹访先生的凶手的！”主持人先生的眼里仿佛燃烧起了名为热血和斗志的熊熊火焰，“赌上我的名誉，我的节目，我也一定会抓到那个枪杀了诹访的可恨家伙！”
“我决定，今天的侦探节目临时更换主题，转为查清诹访先生的死因。”
他掷地有声。
不管什么想法，在镜头面前，日卖电视台的工作人员们都露出了感动的神情，纷纷把握住了基本的职业敏锐性，鼓掌欢呼，为‘直播破案’这种巨大噱头的事提供同意。
在人群的最末端，房间门口，毛利兰遥遥地看着主持人的背影。
她听着主持人的悲痛欲绝、义愤填膺、掷地有声，听着主持人对凶手的痛恨，对死者的感激，听着‘其他人都在考虑砍掉节目，诹访先生支持我’和‘直播破案’。
良久，她的眼睛动了动，水紫色的眼眸像是摇晃的紫水晶，低声询问三秋雪乃，“雪乃，松尾先生……”
“是不是更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