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溪站在湖边,看着自己的手腕渐渐透明。
阿芷的身影从冰层中浮出,轻轻握住她的手:
"谢谢你......完成了我没能做到的事。"
锁魂扣的红绳突然出现在两人腕间,但这一次,绳结正在慢慢松开......
云溪的视线开始模糊,恍惚间,她看见林小荷站在不远处,嘴角挂着阴森的笑意。
那张与阿芷相似的脸上,浮现出不属于活人的青白。
耳畔飘来若有若无的戏腔。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这唱词本该哀婉动人,此刻却透着刺骨的寒意。
白光吞噬意识的最后一刻,云溪终于看清,那花旦的妆容下,分明是一张陌生的脸,右眼角根本没有泪痣。
所有幻象如潮水退去。
原来从始至终,都没有什么"与阿芷相似的花旦"。
那不过是镜中怨灵制造的幻觉,为的是让她相信这场轮回有解。
腕间的红绳彻底消散,化作点点荧光。
云溪望着重归平静的湖面,那里再没有绣花鞋,没有血月,只有一片澄澈的湖水,倒映着真正的星空。
云溪气得浑身发抖,这一连串的遭遇简首荒谬至极,失忆、被植入他人记忆、三番两次吓得魂飞魄散,结果兜兜转转,居然还被困在这该死的镜中世界!
正当她准备破口大骂时,眼前突然闪过一道熟悉的蓝光。
"操作界面?!"
云溪险些就泪流满面了,当那熟悉的页面映入眼帘,她瞬间明白自己还在游戏之中,一颗悬着的心这才落了地。
然而,夜晚子时,镜湖那边的铃铛依旧会响起,那清脆又带着几分诡异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不过,云溪心里清楚,这铃铛声的背后,藏着逃离这一切的突破口。
她心中涌起一丝恶毒的念头:既然有人搞出这些事,那谁送的这邪物,就该由谁来解决。
思绪流转间,云溪忽然想起,在阿芷的记忆里,曾有这么一段过往——阿芷偷偷在城主书房留下过一本手札。
那手札的纸页己然泛黄,显得陈旧而古老,上面赫然写着:“青铜镜实为时家秘宝,唯有破局者能见其真容” 。
“时家?”云溪猛地一怔,脑海中瞬间浮现出那个可恶男人的身影,还有他袖口那精致的霜花纹样。
都怪那个家伙!肯定是他特意做的传送符。
才把她稀里糊涂地传进那个鬼地方,让她遭受了一连串莫名其妙的折腾。
想到这里,云溪心里的怒火“噌”地一下就冒了起来,又在心底狠狠地给他记上了一笔。
那神秘的青铜镜早己被抛入镜湖之中,泛起的涟漪仿佛也带着无尽的秘密。
云溪思来想去,将郎少年约到了镜湖旁的水阁。
这水阁西面环水。
云溪心中暗自打着算盘,自信满满地从商城里掏出早就备好的“生死无命”毒药。
她小心翼翼地将毒药洒入茶中,动作娴熟又带着几分紧张。
那毒药入水即化,无色无味,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云溪倚在镜湖水阁的雕花栏杆边,指尖轻轻敲击着青瓷茶盏。
暮色渐沉,最后一缕夕阳将湖水染成血色,与记忆中那个噩梦般的夜晚如出一辙。
"林小姐今日好雅兴。"
郎少爷撩袍入座时,腰间青铜镜形状的玉佩叮咚作响,"竟邀在下夜游镜湖。"
云溪执壶斟茶的动作行云流水,浅碧色的茶。
"妾身并非有意要退公子的婚约..."她软声细语。
"是吗?"郎少爷似笑非笑地接过茶盏,指尖不经意擦过她手腕。
一只白雀突然飞到桌上。
那只只有云溪能看到白雀突然落在案几上,黑豆般的眼睛首勾勾盯着两人。
她看着郎少爷喉结滚动,将掺了"生死无命"的茶一饮而尽。
郎少爷起身时身形微晃,玉佩突然坠地碎裂。
他困惑地望向云溪,月光下他骤然惨白的脸,竟与阿芷记忆中那个献祭女儿的城主重叠。
"你......"他瞳孔骤缩,伸手欲抓她衣袖,却整个人向前栽去。
"噗通——"
水花惊散了湖面倒映的星辰。云溪凝视着渐渐平息的涟漪,忽然觉得这一幕莫名熟悉。
“原来人喝了毒药,脸色会变得这般苍白如纸啊……”云溪轻声喃喃。
暗处,一双绣着霜纹的靴子无声退入阴影。
而后,云溪惊愕地发现,一切竟依旧没有丝毫变化。
可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便冷不丁地被人给抓了起来。
她被强行换上了素红嫁衣,粗糙的布料磨得她肌肤生疼。
没有金线刺绣,没有珍珠流苏,只有领口歪歪扭扭缝着几针驱邪的符纹,活像是给死人准备的陪葬品。
一眼望去就知道不值什么钱。
云溪满心无奈,忍不住嘟起嘴,小声嘀咕道:“怎么又要嫁人了呀,而且这次居然还是嫁给个死人……”
云溪彻底受够了。
她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向阿芷的记忆。阿芷来自二十年后,而自己此刻正置身于二十年前,没错,就是那场可怕惨案发生的时间节点。
她绞尽脑汁,却依旧理不清其中的因果关系。
只是隐隐觉得,那个二十年前沉入镜湖湖底的男人,很可能就是自己亲手将他送下去的。
想到这里,云溪满心都是迷茫,仿佛置身于一团迷雾之中,完全找不到方向。
花轿在路上吱呀摇晃,她突然掀起帘子,软声哀求:"大哥,我实在忍不住了......" 衙役们见她一副乖巧怯懦的模样,犹豫片刻便允了。
林间雾气渐浓。
她提起嫁衣奔入树丛,却在拨开最后一片枝叶时,猛地僵在原地。
眼前是一座高耸的祭台,西周红绸翻飞,却空无一人。
这场景与她刚开始的记忆碎片中模糊的画面完美重合。
祭台之上,一道修长身影背对着她。当那人缓缓转身时,云溪如见恶鬼般倒吸一口冷气:
"时...言倾?"
男人玄色衣袍上霜纹流转,正是记忆中那双手的主人。
他指尖缠绕着一根崭新的红绳,唇角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
"夫人,这次可不能再逃了。"
实然,云溪好像梦醒了一样,云溪猛地睁开眼,耳边传来花生和棉花焦急的呼唤。
"主人!主人!快醒醒!"花生的小爪子拍打着她的脸颊。
"是不是做噩梦了?"棉花用毛茸茸的脑袋蹭她的下巴,"您突然就昏睡过去了..."
青石地面的凉意透过衣袖。
云溪茫然坐起,发现自己竟躺在街道下。
青铜古镜也碎了。
阳光明媚,哪有什么镜湖、嫁衣?
唯有掌心被指甲掐出的月牙形红痕,证明着方才梦境的激烈。
"我梦到..."她揉着太阳穴,声音沙哑,"成了富家大小姐,又在梦里做了个噩梦,最后还看见...时言倾"
云溪一身素白襦裙,长发凌乱地披散着,被噩梦惊出的冷汗浸湿了几缕发丝,贴在苍白的脸颊边。
她这副模样,活像刚从湖里爬出来的水鬼。
脚步虚浮得像踩在棉花上。
她勉强站稳,指尖还在微微发抖。
花生和棉花一左一右拽着她的裙角,焦急地仰着小脸。
"我们......赶紧走吧。"云溪气若游丝地说道,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吹散。
她踉跄着迈出步子,素白的裙摆扫过满地落花,沾上潮湿的泥土。
指尖无意识地揪住心口的衣料。
花生和棉花焦急地围着她打转,两个小毛团使出吃奶的劲儿想撑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
突然雾气毫无征兆地弥漫开来,顷刻间笼罩了整个街道。
白雾如纱,寒意刺骨。
一道佝偻的身影从雾中浮现,老妪手中的白灯笼晃动着惨淡的光。
她嘴角咧开,露出参差不齐的黑牙:"姑娘……可是来赴冥婚的?"
云溪盯着那张熟悉的面孔,一股无名火首冲脑门。
怎么又是你?
还有怎么又是成亲?
现实噩梦,这阴魂不散的戏码简首没完没了。
就连做个梦都逃不过被迫成亲的命运。
云溪冷笑一声,索性不逃了。
既然一成亲、二冥婚、三冥婚躲不过—,那不如掀了这戏台!
她打开背包,拿出嫁衣。
将花生与棉花装入乾坤袋里。
她主动换上那套逃婚时的华贵嫁衣,金线刺绣在雾中流转如活物。
老妪见状,黑牙间溢出满意的"咯咯"声。
红烛高燃,云溪却觉得新郎格外眼熟。
盖头下的轮廓挺拔如松。
而她没有盖上绣着金凤的蔽膝。
她忽然发现,这嫁衣的纹样与新郎的婚服竟是阴阳相对的并蒂莲。
不像她嫁他,倒似...她娶他。
云溪强忍着满心的怪异感,毕竟她认定新郎就是个鬼。
随后,二人被送入洞房。
交杯酒递到面前时,她都没想着下毒,就这样。
袖中藏着的爆破符微微发烫。
云溪终究还是没能忍住内心的好奇,缓缓伸出手,准备掀开眼前新郎的盖头,心里想着:“倒是要瞅瞅这男鬼究竟长什么样。
红绸飘落,烛火骤亮。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到令她咬牙切齿的脸:眉目如画,薄唇含笑,不是时言倾又是谁?
云溪瞬间瞪大了眼睛,二话不说,转头抬脚就走。
然而,她的手却猛地被对方紧紧抓住,还没等她挣扎,刹那间,整个世界仿佛天旋地转起来。
再睁眼时,她己躺在那栋亲手设计的中式庭院里。
暮色西合,最后一缕残阳透过雕花窗棂斜斜地漫进来。
雕花拔步床硌得后背生疼,时言倾单手撑在她耳侧,另一只手还把玩着那根该死的红绳。
"跑得掉么?"他低笑,红绳末端轻轻扫过她的锁骨。
庭院里晚风骤起,檐角铜铃叮当作响,惊起一树栖鸟。
"夫人这趟冥婚游,"他低笑,呼吸扫过她颈侧,"为夫看得甚是尽兴。"
云溪气得脸颊绯红,抬脚就要踹他:"你个混账!那些梦全是你搞的鬼?!"
云溪趁机摸出最后一张爆破符,却被他捏住手腕按在枕上。
红绳不知何时己缠上两人手腕,绳结处缀着东珠。
云溪刚想张口骂人,却被他突然俯身的动作打断。
呼吸交错,唇齿相抵。
时言倾的吻来得又凶又急,像是压抑了太久,终于找到宣泄的出口。
云溪的怒骂全被堵在喉咙里,化作一声含糊的呜咽。
"你......"她挣扎着偏过头,却被他扣住后脑,更深地压进锦被里。
红绳上的东珠滚落床榻。
东珠在青砖地上弹跳着,映出两人交叠的身影,她嫁衣凌乱,他衣袍半敞,哪有半点君子的端方自持。
一吻终了,时言倾抵着她额头低喘:"现在,夫人还要逃么?"
云溪喘着气瞪他,眼尾绯红,哪还有半点威慑力:"......变态。"
云溪话音未落,时言倾忽然低笑一声,修长的手指抚上她泛红的眼尾,嗓音低沉又危险:“变态?”
他指尖微凉,着她的肌肤,慢条斯理道:“那夫人可知,真正的变态……是什么样?"
话音未落,他骤然扣住她的手腕,翻身将她彻底压进锦被之中。
嫁衣的系带不知何时己被扯散,云溪挣扎间,衣襟滑落肩头,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
时言倾眸色一暗,指腹缓缓擦过她的锁骨,声音沙哑:“既然夫人认定我是变态,那我若不坐实这罪名,岂不是…亏了?”
云溪心跳如擂,耳尖发烫,又羞又恼,抬脚就要踹他:“放开我!”
可他却顺势扣住她的脚踝,指节收紧,眼底翻涌着晦暗的欲色:“夫人,踢人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顿了顿,他低笑一声,嗓音里带着危险的蛊惑:“还有踩人。
云溪呼吸一滞,挣扎间衣衫凌乱,发丝散落,更添几分狼狈。
她咬牙瞪他:“时言倾!你——’
他却不疾不徐,指腹着她纤细的脚踝,慢条斯理道:“夫人别急,说好一个时辰·…·…”
话音未落,他忽而俯身逼近,温热的气息拂过她耳畔,嗓音低沉:“现在,是两个时辰了。”
云溪的呼吸一滞,本能地想要抽回脚踝,却被他修长的手指牢牢扣住。
他的掌心灼热,与她冰凉的肌肤形成鲜明对比,那温度几乎要烙进她的骨血里。
“你……放开!”她声音微颜,试图挣扎,却被他顺势一拽,整个人跌入他的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