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北镇抚司那阴森可怖的诏狱深处，哑奴的惨嚎早己停歇，取而代之的是更令人毛骨悚然的寂静。阎指挥使亲自过问，各种秘而不宣的刑讯手段轮番上阵。在绝对的意志和手段面前，即便是哑奴这样被彻底洗脑的死士，其精神防线也被一层层剥开，榨取出更多关于拜火圣教、关于毒药来源的碎片信息。这些信息如同涓涓细流，日夜不停地汇入定国公府。
听雪堂内，药香氤氲。在赵宸寸步不离的守护和太医的精心调理下，苏晚晴的气色总算没有再恶化下去，但那抹深入骨髓的寒意和眉宇间的倦怠，如同附骨之疽，始终无法根除。她强打精神，有时也会翻阅一些关于西域地理风物的杂记，试图为那未知的旅程做些准备。更多的时候，她只是静静地看着赵宸。看他凝神处理如雪片般飞入府中的密报，看他对着初步破译出的零星字句蹙眉沉思，看他安抚自己时眼中不容动摇的坚定。这份无声的陪伴，成了她对抗体内跗骨之毒最坚实的依靠。
时间在紧张与期盼中悄然流逝。三日的“闭门”之期，终于到了尽头。
***
第三日，黄昏。
夕阳的余晖给威严的定国公府镀上了一层悲壮的金红色。紧闭了三日的朱漆大门，在沉重的吱呀声中，缓缓开启。
府门之外，并非预想中的清冷。数名身着绯袍、气度不凡的官员肃立，为首一人，赫然是皇帝身边最得力的内侍监总管——高公公。他手持一卷明黄圣旨，身后跟着两队衣甲鲜明的禁卫。
赵宸一身玄色世子常服，身姿挺拔如松，独自立于府门高阶之上。三日闭门，非但未消磨其锐气，反而让他眉宇间那股沉淀后的锋芒更加迫人。他目光平静地扫过阶下众人，最终落在高公公手中的圣旨上。
“定国公世子赵宸接旨——”高公公尖细的嗓音划破了黄昏的宁静。
赵宸依礼单膝跪地，身后府门内，苏晚晴在侍女的搀扶下，也遥遥向着圣旨的方向欠身行礼。
高公公展开圣旨，朗声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定国公世子赵宸，拒马城力挽狂澜，保境安民，其功甚伟；然擅调甲兵，叩阙惊驾，其过亦彰。朕念其功勋卓著，且情有可原，故薄惩以儆效尤。今闭门思过期满，着即解除禁令。”
宣旨至此，语气稍缓，但接下来的内容，却让空气骤然凝滞：
“然，国法昭昭，功过不可相抵。‘陷阵营’私兵逾制，有违祖训，着即解散，一应甲胄器械，交由兵部封存入库！念其北境有功，士卒酌情编入京畿卫戍，不得有误！”
“另，”高公公的声音陡然转厉，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压，“世子妃苏氏，身中奇毒，闻需西域奇药方可解。世子情深，欲亲往求之，其情可悯。然，国事为重！值此多事之秋，朝纲甫定，北境需良将镇守，南疆亦有异动，朕之股肱，岂可因私废公，擅离中枢？”
“特谕：命定国公世子赵宸，即日起，兼任兵部左侍郎，协理北境军务及京畿防务！无诏，不得离京！”
“钦此——”
“解散陷阵营……无诏不得离京……”
圣旨的内容如同两道惊雷，狠狠劈在听雪堂内外所有人的心头！
